第20章 文才梦游

　　在和文才买好东西回到义庄后，林发亲自下厨，虽然调料只有盐巴和酱油，但胜在食材新鲜，一条清蒸鱼，一碗回锅肉，一碟炒青菜。

　　晚饭炒回锅肉的香气飘满义庄，九叔也让秋生和大家一起吃饭今晚就别回去了。

　　做好的菜摆上桌后，吃得九叔都多添了半碗糙米饭，秋生和文才更是吃得满嘴流油，直呼师弟手艺了得。

　　“嗯，不错，火候正好。”九叔吃美了，夸了一句，放下碗筷，招呼起秋生文才。

　　“秋生文才，碗筷收拾干净，然后去练功，尤其是你文才，九宫步练得跟鸭子踩水似的。

　　你再不用心练，我就给你脱了鞋，丢到石子堆上练。

　　阿发，你也去修炼，法力是根本，不可懈怠。”

　　“是，师父。”三人应声。秋生文才苦着脸收拾碗筷。

　　林发吃好饭则回到自己厢房，盘膝坐好。

　　丹田里那缕小蛇般的法力，经过一天的消耗，早已空空如也。

　　他沉下心神，运转功法，缓慢而坚定地吸收着天地间游离的灵气，一点点重新蕴养法力。

　　这个过程比加点慢太多，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干涸的池塘。

　　夜色渐深，万籁俱寂，义庄里只剩下虫子的唧鸣。

　　林发刚将丹田法力蕴养回来，正准备再画两张符箓巩固一下，忽然——

　　“欸嘿嘿，~~娘子呀~~~”

　　一阵若有若无、腔调诡异、忽高忽低的唱戏声，飘飘忽忽地从后院传来。

　　在这停尸敛棺的义庄深夜里，显得格外渗人。

　　林发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眼神爆出光芒。

　　鬼怪？经验值送上门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刚画好的两张雷纹诛邪符，闪身就冲出了房门。

　　刚冲到连接前后院的连廊下，差点和同样蹑手蹑脚摸出来的秋生撞个满怀。

　　“嘘——！”秋生一把拉住林发，脸上憋着笑，紧张又兴奋地压低声音。

　　“别紧张，不是鬼怪，是文才那家伙…又梦游了。”

　　梦游？林发一愣，顺着秋生手指的方向，借着朦胧的月光看去。

　　只见后院角落的石桌旁，一个头上戴着唱戏的小生雁翅帽，穿着宽大不合身，花花绿绿戏服的身影，正歪歪扭扭地转着圈。

　　正是文才！那戏服也不知道他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皱巴巴，沾着灰，带子胡乱系着，斜斜晃晃半搭在身上。

　　下半身光溜溜的，只穿着一件破裤衩，衣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舞着，脚上却极其违和地套着一双唱戏用的厚底靴。

　　他双眼紧闭，脸上却带着一种迷离陶醉的表情，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成调的曲子，动作僵硬又滑稽，活脱脱一个从破庙里爬出来的落魄戏精。

　　“噗…”林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

　　这造型，太恶心了。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蹲到连廊的阴影里，秋生还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一小把瓜子，分给林发一半。

　　“咔吧…咔吧…”两人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地看着文才的“午夜个人秀”。

　　这时，正屋的门帘无声撩开。

　　九叔也出来了，显然是被那鬼哭狼嚎般的唱腔惊动。

　　他一眼就看到了蹲在阴影里嗑瓜子的两个孽徒，脸色一黑，大步走过来。

　　“你们两个混账，师弟梦游出丑，不制止还在这里看戏？”九叔压低声音呵斥。

　　“师父！”两人连忙起身问好，心虚地让开位置。

　　九叔没理他们，黑着脸，却反手从身后摸出个…折叠小马扎。

　　啪地一声打开，稳稳当当地坐了下去，位置绝佳，视野清晰又舒服，他伸手从秋生的手里抓起一把瓜子津津有味地看起“戏”来。

　　这时，文才的“表演”似乎进入高潮。

　　他扮演的“西门庆”猛地一个定身，闭着的眼仿佛是能看到一样，用手指颤巍巍地指向九叔三人蹲守的连廊方向。

　　然后僵硬地转过身，脸上挤出个自以为风流倜傥、实则油腻猥琐的笑容。

　　他一步三晃地走过来，学着戏文里的腔调，捏着嗓子，眼神迷离地“深情”呼唤：

　　“咿~~呀~~~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小生我睡不着觉，原来三位姑娘…也睡不着啊！昂~~~？”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翘起兰花指，撩起那宽大戏服的下摆，一只穿着厚底靴的光腿啪地踩在旁边的石凳上，凹出个造型。

　　另一只手则卷着自己额前并不存在的“秀发”，抛了个自以为很风流实则极其辣眼睛的媚眼。

　　“呕——！”

　　林发、秋生，连带坐着的九叔，三人同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鸡皮疙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爆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精神污染，比厉鬼还猛！

　　“孽障！”九叔实在受不了了，怒喝一声，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瞬间从小马扎上弹起。

　　他动作快如闪电，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正屋门帘后，只留下一句带着怒气和逃命般急促的话音在空中回荡：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弄醒，弄回房去，弄不醒就泼水，泼不醒就抽他，别让他再出来丢人现眼！！”

　　林发和秋生看着九叔消失的方向，再转头看看正踩着石凳、搔首弄姿朝他们抛媚眼的“西门文才”。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绝望。

　　“师弟，上！”秋生一咬牙，准备硬着头皮上。

　　就在这时，“西门文才”似乎发现“目标”少了一个，只剩下林发和秋生，着急地跑过来。

　　他嘿嘿怪笑一声，舍弃了石凳，张开双臂，像个老鹰抓小鸡般，摇摇晃晃地就朝两人扑了过来，目标直指离他最近的林发。

　　“卧槽！”林发头皮发麻，转身就跑。

　　“师弟挺住，师兄精神上支持你。”

　　秋生怪叫一声，动作比兔子还快，蹭蹭两下就蹿上了旁边的房梁，蹲在上面看戏。

　　“娘子~别跑啊~~让哥哥好好疼疼你~~嘿嘿嘿！”文才梦呓般的声音在身后紧追不舍。

　　林发绕着院子里的水缸狂奔，被那油腻的声音恶心得够呛。

　　眼看文才越追越近，那咸猪手都快碰到他后衣领了。

　　“妈的！”林发猛地往一边一个急转，身体回旋，顺势抄起水缸边挂着的水瓢，舀起满满一瓢冷水。

　　哗啦——！

　　冰冷刺骨的井水，精准无比地泼在了文才那张做着猥琐表情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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