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罗马之旅

　　意大利，罗马。

　　阳光仿佛格外偏爱这座城市，金黄的色泽泼洒在特雷维喷泉的水波与巴洛克风格的雕塑上。

　　水声喧哗，游客如织！

　　在涌动的人群边缘，一个身影略显突兀。

　　那是一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粉色毛衣，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硬币，棕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盛满了惊叹与懵懂，与周围形形色色的游客们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他学着旁人的样子，笨拙地背对喷泉，尝试将硬币从左肩上方抛过。

　　一次......两次......

　　前两次都失败了，硬币叮当掉在脚边。

　　他有些慌张地捡起来，生怕被人看见这笨拙的一幕。

　　第三次，硬币终于划出一道微弱的银光，“噗通”一声没入那片许愿池的底部。

　　“希望…希望一切顺利。”

　　他在心里默念着，脸上随即绽放出纯粹而满足的笑容，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离开喷泉后，他沿着古老的街道信步而行，很快被一个冰淇淋摊所吸引。

　　冰柜里，五彩缤纷的冰淇淋，让他犯了选择困难症，犹豫不决。

　　“请…给我一个草莓味的。”

　　他最终指着那片和自己的发色相近粉色冰淇淋，像是对着糖果柜台的孩子。

　　摊主是位嗓门洪亮、面庞红润的大叔。他一边麻利地挖着冰淇淋，一边用带着浓重罗马口音的意大利语打趣：“就一个味道？年轻人，生活得像我们的冰淇淋，多种味道才精彩！来，尝尝这个‘罗马之夜’——黑巧克力配酒渍樱桃！”

　　不等年轻人婉拒，大叔已经热情地在他蛋筒上加了一小勺。

　　年轻人吓了一跳，随即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谢您！”

　　他小心地尝了一口，浓郁的甜香与微苦在舌尖化开，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好吃！”

　　“哈哈哈！当然，这可是我的招牌！祝你在罗马玩得开心，小伙子！”

　　大叔豪爽地笑着，声音在阳光下格外有感染力。

　　年轻人点点头，珍惜地捧着那份意外的馈赠，继续他的漫步。

　　他沿着帝国大道走着，巨大的罗马竞技场逐渐占据了整个视野。

　　这个饱经风霜的巨型古迹，此时在烈日下沉默矗立，仿佛还可以听到千年前观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他仰着头，看得如此入神，以至于完全没留意脚下……

　　“哎哟！”

　　突然，他的脚尖绊在了一块因年代久远而略微翘起的石板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手中的冰淇淋蛋筒危在旦夕！

　　这时，一只有力而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稳住了他！

　　“Attento,ragazzo!（小心点，孩子！）”

　　只见一位戴着礼帽，围着围巾，手持贵族手杖，穿着考究的老绅士扶住了他。

　　“这些古老的街道，有时可比历史书更会给人惊喜。”老绅士幽默地说着，语气温和。

　　年轻人慌忙站好，第一反应竟是去看冰淇淋有没有蹭脏对方整洁的西装。

　　“对、对不起！先生！您的衣服……”

　　老绅士被逗乐了：“我没事。倒是你看起来受了不小的惊吓。”

　　他看了看年轻人那混合了懊恼和庆幸的表情，和蔼地继续问道：“从外地来？一个人？”

　　“嗯…是的。从…撒丁岛那边来。”年轻人老实地回答，下意识地隐瞒了真实目的，“来…来办点事。”

　　“很好，罗马值得好好探索。”老绅士颔首，目光也投向竞技场，“罗马竞技场，看起来很壮观，不是吗？不过，即便构成竞技场的砖石打磨地再怎么完美，最终都会在时间的作用下，显露出裂痕。”

　　“您的意思是……”年轻人有些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再怎么不偏不倚地走在道路上，也随时有可能会被绊倒。小心点吧，年轻人。”

　　他友善地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拄着手杖，优雅地融入了人群中。

　　年轻人望着老人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半融的冰淇淋，下意识地觉得，不能对这个老绅士有任何“调查”的想法。

　　他慢慢吃完冰淇淋，感觉连指尖都黏糊糊的，甜味在嘴里好久都散不去。

　　他在竞技场外围又徘徊了许久，对着那些巨大的拱门和破损的墙壁发出无声的赞叹，甚至试图想象古代角斗士们在此搏杀的场景。

　　时间悄然流逝。

　　当夕阳开始给罗马的石头建筑镀上金边时，他才仿佛突然从漫游的梦境中惊醒。

　　“啊！差点忘了……”他小声嘀咕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样式极为古老、与周围智能设备格格不入的手机。

　　他仔细看了看屏幕，又疑惑地摇了摇头，“还没有指示……老板说过，要等电话。”

　　他决定再随便走走，边逛边等。

　　他穿过威尼斯广场，仰望了雄伟的维托里亚诺纪念堂，又被万神殿前广场上演奏的街头艺人的手风琴声吸引，驻足聆听了好一会儿，最后学着周围人的样子，往琴盒里放了一枚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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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他看到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正试图喂鸽子，但手里的面包袋撕得太大，面包屑撒了一地。

　　鸽子们蜂拥而上，吓得她有点不知所措，小脸皱了起来。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他蹲下身，用略显笨拙但很轻柔的动作，帮她把剩下的面包从袋子里小心地倒出来，再掰成更小的碎屑，递到她的小手里。

　　“这样…它们就不会抢了。”他小声说着，声音温和。

　　小女孩抬起头，碧蓝的大眼睛看着他，破涕为笑：“谢谢您，先生！”

　　他对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却无比真诚的笑容。

　　帮助别人，让他感到一种简单纯粹的快乐。

　　然而，就在他站起身，准备离开广场，继续漫无目的地等待时……

　　“嘟噜噜噜噜！”

　　一阵尖锐、急促、与他手中那部老旧手机极其相称的铃声，猛地撕裂了宁静！

　　年轻人浑身剧烈地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

　　他脸上那抹刚刚因帮助小女孩而浮现的羞涩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和近乎宗教狂热般的紧张。

　　他几乎是扑一般地冲向最近的一条狭窄巷弄，那里阴影浓重，远离了主广场的喧嚣和阳光。

　　他背对着墙壁，用微微颤抖的手，异常郑重地按下了接听键，将那冰冷的听筒紧贴在自己的耳朵上。

　　“喂……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敬畏。

　　“喂……”

　　一个低沉、冷静、蕴含着不容置疑权威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仿佛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托比欧。”

　　是的，这个在罗马闲逛、对人和善、容易绊倒、热爱冰淇淋的年轻人，正是托比欧！

　　“是！老板！”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呼唤，托比欧立刻挺直了背脊，如同士兵接到了最高指挥官的命令，声音因激动而紧绷。

　　“罗马怎么样？”那个被托比欧尊称为“老板”的声音问道，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非常…非常棒！”托比欧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想要分享的急切，“阳光很好，喷泉很壮观，冰淇淋非常甜！我还遇到了很好的人，一位卖冰淇淋的大叔请我试吃，一位老先生扶了我一把，还有一个小女孩……”

　　他语速很快，像是要把所有美好的体验都献给电话那头的人，但随即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太多无关紧要的事，立刻刹住话头，语气变得惶恐而自责，“啊！对不起！老板！我…我不该说这些废话的！请您原谅！”

　　“……无妨。”老板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下，“享受任务中的闲暇，也是必要的。但是，托比欧，正事，你没有忘记吧？”

　　“绝对没有！一刻也不敢忘！”托比欧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眼神锐利起来，甚至闪过一丝与他年龄和先前表现极不相称的冰冷光芒，“我一直在等待您的指示！”

　　“很好。”老板的声音继续平稳地传来，“那些背叛者，那些企图染指我过去的蛀虫，他们已经动身前往罗马。他们的目标是城里的某个地方，企图挖掘不该存在的‘真相’。”

　　托比欧屏住呼吸，认真听着每一个字。

　　“我需要你去找到两个人。他们就在罗马，是两颗早已腐烂发臭的毒瘤……但正因为如此，利用他们用来清除其他垃圾再合适不过了。”

　　老板清晰地报出了一个位于台伯河对岸某处的详细地址，那是一个以混乱和夜生活闻名的区域。

　　“他们的名字是乔可拉特……和赛可。找到他们，把我的命令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他们：在布加拉提和暗杀组的叛徒找到那家图书馆之前，不惜任何代价，将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消。像处理垃圾一样，清理干净。”

　　“是！乔可拉特和赛可！不惜任何代价，将布加拉提小队和暗杀组像处理垃圾一样彻底抹消！”托比欧复述着命令，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或动摇。

　　此刻的他，与几分钟前那个帮小女孩喂鸽子的年轻人判若两人！

　　老板的意志，已经完全覆盖了他个人的情感。

　　“去吧，托比欧。不要让我失望。”

　　“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完美完成任务！”托比欧的语气充满了决心和荣誉感。

　　下一秒，电话便挂断了。

　　“嘟—嘟—嘟—”忙音在寂静的巷弄里回响。

　　托比欧缓缓放下手机，脸上的凌厉神色慢慢褪去，但并没有恢复之前的天真懵懂，而是变成了一种带着沉重使命感的平静。

　　他深吸了一口罗马黄昏微凉的空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冰淇淋的甜香和广场上的音乐声。

　　他走出小巷，重新沐浴在夕阳的金光下。

　　他拿出那张皱巴巴的地图，仔细核对着老板刚才所说的地址，眼神专注。

　　他路过了刚才帮助小女孩的广场，鸽群已经飞散，小女孩也不见了踪影。

　　他没有再停留，也没有再四处张望欣赏风景。

　　他的脚步变得坚定而富有目的性，径直朝着台伯河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的影子在古老的铺路石上拉得很长。

　　他穿行在光明与阴影交错的城市脉络中，心中只有一个纯粹而恐怖的念头：必须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

　　至于任务本身意味着什么，他将要去找的是何等骇人听闻的存在，他全然不理解，也不在乎。

　　在他的认知里，老板的话语就是世界的绝对法则，而他能成为传递这法则的信使，便是无上的幸福。

　　那份尚未泯灭的、对陌生人的善意，被他完美地隔绝在了另一个与之无关的世界里。

　　信使已然就位，阴影即将开始蠕动。

　　罗马的黄昏，依旧美丽，却不知不觉中，染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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