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水蛟帮一

　　季府书房，炭火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被操练完的季达揉了揉眉心，想着接下来入冬，新城的工地就无法施工了，人力最好还是不要闲下来的好，还能干些什么呢？又想到府衙后面的李祖漪，马上拍了拍脸，决定还是将李祖漪那桩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事暂且抛到脑后。他打定主意，对这朵“白莲花”，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她愿意耗着，就让她先耗着，反正自己绝不会轻易松口，卷入高李两家那摊浑水。时间，或许能让她认清现实。

　　转而，他又将心思放在了明年的婚事上。既然婚期已定，迎娶之事需提早筹备。他唤来万福大叔、芸娘和杨姨娘，细细吩咐下去，让他们开始采买绸缎、器皿，物色可靠的傧相、乐户，一应礼仪用度，皆按郯城能提供的最高规格悄悄准备起来。毕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第一位夫人，又是冯琰的孙女，场面上的功夫不能差了。

　　正商议间，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现在负责山谷一应事务的石头的声音带着几分焦急在门外响起：“东家！山谷有紧急事务禀报！”

　　季达心中一凛，能让历练多年的石头如此慌张，定非小事。“别急，慢慢说，天塌不下来。”季达递过一杯温茶，示意他缓口气。

　　石头接过茶碗，也顾不得烫，咕咚喝了一大口，抹了把嘴，急声道：“东家，是……是关于‘水蛟帮’的！”

　　“水蛟帮？”季达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是当初自己想要剿灭的山贼势力之一。乃是盘踞在云蒙山东段，沂水、崂山、大青山之间错综复杂水道上的一股神秘势力。传闻其大当家混海蛟张秋仰水性极佳，神出鬼没；二当家震江牛邹六郎力大无穷；三当家则是张秋仰的妻子，姓孔，颇有心计。但这伙人行事极为低调、神秘，很少主动招惹是非，也与季达的势力范围并无直接冲突，所以在当初剿灭了烈火寨、金银帮后就暂时放下了这水蛟帮。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的核心腹地——潜龙谷？

　　“到底怎么回事？仔细道来。”季达沉声问道。

　　石头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委道出：“东家您知道，咱们潜龙谷内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经谷中央地带时会分出一条岔流，向东南而去。这条岔流汇聚了几条山溪之水，流入一个巨大的山洞。洞内别有洞天，有一个方圆数里的暗湖，湖水幽深。暗湖另一端地势骤降，形成一个二三十丈高的瀑布，水流继续向下，不知通往何处。”

　　“前些日子，负责巡逻暗湖区域的弟兄就发现湖边有些活动的痕迹，起初还以为是谷里人偷偷跑来钓鱼，并未深究。可就在几日前，有位‘朝阳大妈’在集市上发现有陌生面孔用山外带来的盐巴、海鱼等物，与谷里人交换粮食和布匹，觉得可疑，立刻报了警备营。巡逻队当场拿下了两个正在交易的陌生人。”

　　“起初，这两人嘴硬得很，任凭如何拷问，就是不肯吐露来历。谁知拷问到第三日，暗湖方向突然冒出来几十号人！这些人打扮古怪，说像山匪吧，带着股水汽；说像渔民吧，又带着兵器。他们倒也没动手，为首一个黑铁塔似的汉子自称是水蛟帮二当家，说不是来寻衅的，只想用些财物换回他们被扣的兄弟。”

　　“秦勇叔又不在，谷里现在主事的是几位大匠不敢擅自做主。我觉得此事蹊跷，关系重大，赶紧快马来报，请东家定夺！”

　　季达听完，心中疑云密布。水蛟帮竟然能通过那条隐秘的水路找到潜龙谷的入口？那二三十丈的瀑布峭壁，他们是如何上来的？他立刻追问：“这些人现在何处？”

　　“还在谷里呢，就在暗湖出口附近守着。我们想安排他们住下，他们不肯，自己生了堆火露宿。咱们按规矩，给他们送了些吃食饮水。”石头答道。

　　听完石头的汇报，季达随即起身“备车，马上回谷。”

　　事不宜迟！季达立刻起身：“备马车！去山谷！”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契机，也可能是一个隐患，必须亲自处理。

　　快马加鞭，一行人直奔潜龙谷。路上，季达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关于水蛟帮的所有信息：神秘，低调，熟悉水道，战力不明。他们能找到潜龙谷，说明从水面上来说潜龙谷也并非绝对隐秘。此事若处理得当，或可化敌为友，甚至为己所用；若处理不当，则后患无穷。

　　抵达山谷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余晖给群山镀上一层金边，谷内炊烟袅袅。季达特意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棉袍，不想让对方立刻认出自己的身份。他一边快步走向暗湖方向，一边吩咐石头：“按对方人数，准备几桌像样的席面，酒肉管够。就说……谷主请客，边吃边谈。”

　　快到暗湖出口时，只见一片空地上燃着几堆篝火，二十来条汉子或坐或站，大多穿着浆洗发白的粗布短褂，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水渍，确实一副亦渔亦匪的模样。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怕是接近两米，站在那里犹如一尊铁塔，正是那二当家“震江牛”邹六郎。他面色黝黑，阔口方鼻，一双环眼精光四射，虽穿着朴素，但那身虬结的肌肉和沉稳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久经风浪的力量型人物。

　　几乎同时，收到消息的秦勇也带着一队“过山风”精锐急匆匆赶了过来，脸上带着愧色。谷里悄无声息进了外人，他这负责安保的统领确有失察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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