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道消息的力量

　　原来，这赵四，早已被万福通过其好赌的弟弟设局拿捏，暗中发展成了季达埋在县衙的一枚钉子！赵德柱此举，无异于将调查任务直接交给了季达本人！

　　赵四领命后，并未去调查，而是径直溜出县衙后门，熟门熟路地来到了车马行，将赵德柱的吩咐原原本本禀报给了万福。

　　万福闻言，捻须轻笑：“哦？咱们这位县尊老爷，终于睡醒了？还想查东家的底细？有意思。”

　　他沉吟片刻，对赵四吩咐道：“你回去后，就这么禀报…”他低声对赵四面授机宜，内容比张老五他们在车上吹嘘的还要夸张数倍！不仅坐实了季达与王元邕（乃至虚构的更高层）的“密切关系”，详细描述了“整治”胡炜的“酷烈细节”，还额外“爆料”季达手下有一伙强悍的绿林好汉，专门帮他清除异己，各个身手了得，神出鬼没。现在盘踞在黑风岭的山贼也可能是季达的手下！

　　赵四听得头皮发麻，连连点头，将万福教的话牢牢记住。

　　几日后，赵四便一脸“疲惫”又“惶恐”地回到县衙后宅，向赵德柱“复命”。

　　“老爷！小人…小人打听到了！那季达…是真的深不可测啊！”赵四演技精湛，声音发颤，将万福教的那套说辞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遍，尤其突出了“京城背景”、“手段酷烈”、“黑风岭山贼”等关键词。

　　赵德柱越听脸色越是苍白，听到“黑风岭山贼”时，更是手一抖，打翻了旁边的茶盏！

　　他原本还有三分怀疑，此刻被心腹“亲口证实”，顿时信了十成十！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对季达下手。但一想到自己竟然曾打过这等凶神恶煞人物的主意，后怕如同冰水般浇遍全身，刚缓和些的病情顿时又加重了几分，当晚就发起了低烧，噩梦连连，梦里全是黑衣蒙面人手持利刃围着他冷笑…

　　而季达，通过安插在县衙的眼线，对赵德柱的反应和所作所为了如指掌。听闻后，一笑了之。

　　县令赵德柱的病，时好时坏。整日缩在赵府病榻上，对县衙政务不闻不问。

　　县衙不可一日无主，即便只是个庸主。赵德柱再次病重，把这挑子以撂，底下那些被压抑着的牛鬼蛇神，就开始了胡思乱想，想多了也就蠢蠢欲动了。

　　先是户房的钱书吏，在收税单子里加了“辛苦费”，美其名曰收税的官吏每月要跑坏几双鞋子。然后是刑房的张押司对诉讼双方“吃了原告吃被告”，最后还妄图杀人灭口。甚至连守城门的几个老卒，都开始对进城卖菜的农妇挑三拣四、动手动脚、勒索几个铜板…一时间，郯城虽无大乱，但各种小鬼作祟，市面风气为之一浊。

　　但转变来的也很快，几日后，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户房那位钱书吏，晚上从相好家出来，被人套了麻袋，拖到巷子里一顿胖揍，鼻青脸肿，家里除了人外更是什么都没剩下。第二天在他家门口发现了一张画着黑色旋风的纸条。

　　刑房的张押司，某日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县衙茅房。自己的头发和精心保养的胡须被剃了个精光，身前同样放着一张黑旋风纸条。

　　出手干净利落，针对性极强，且都留下了“过山风”的标志。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在郯城底层官吏和市井中传开。

　　“听说了吗？钱书吏被‘黑风岭’的山贼给抢了了！”

　　“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贪！”

　　“还有张押司…头发胡子都没了！哈哈！”

　　“也是‘黑风岭’？他们不是山贼吗？咋管起城里的事了？”

　　“嘘！小声点！听说那‘黑风岭’如今…跟城里那位季东家…咳，关系匪浅呐！”

　　恰在此时，关于季达如何背景深厚、手段酷烈、连京官胡炜都能整得家破人亡、黑风岭悍匪都被他扒皮抽筋的种种“小道消息”，从县衙后宅悄然流出，迅速与“黑风岭”惩戒恶吏的事情结合起来，在市井间传得沸沸扬扬，版本越发离奇夸张。

　　百姓们听得拍手称快，直呼“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把季达也归为“恶人”，但显然是带着感激和敬畏。而那些心里有鬼、平日里有些小奸小恶的胥吏差役，则吓得噤若寒蝉，纷纷收敛行径，生怕哪天夜里也被“请去喝茶”。郯城的市面，竟奇迹般地恢复了清明，甚至比赵德柱管事时还要规矩几分。

　　这一切，自然都是季达手中“黑风岭”和车马行的力量所为。对于赵德柱和县衙那点权力，季达确实没太放在眼里，整治这些小鬼，不过是顺手为之，维持一下基本秩序，免得影响他赚钱和发展，同时也进一步巩固自己在郯城民间的“隐性权威”。

　　有读者可能一直有疑问，仅靠汤饼店和车马行，如何支撑季达暗中庞大的势力运作？实则不然。

　　季达在建立第一个秘密基地后，早已悄然快速的扩张。通过“潜龙道”，沂州基地生产的优质铁器（农具、工具为主，少量军械自用）和从季达鼓捣出的私盐，得以输入州郡及周边，通过车马行控制的渠道销售，利润惊人。

　　季达还利用现代知识，指导基地工坊改进了织机和染色工艺，生产出的布匹质地更匀、色彩更艳，以“沂州锦”的名号，通过“云锦阁”等店铺销售，深受富户喜爱。

　　利用山谷产的水果、粮食和泉水，酿造的高度蒸馏酒（季达称之为“烧刀子”），醇烈够劲，通过车马行运往各地，尤其军队和江湖客青睐，供不应求。

　　最后，车马行南来北往，本身就是最大的信息集散地。季达指挥着杜衡借掌握各地物价、舆情、动向，低买高卖，决策总能快人一步。

　　这些产业相互支撑，利润通过复杂的运作，源源不断注入潜龙谷，支撑着基地建设、流民安置和“黑风岭”的武装训练。这才是季达真正的经济根基，汤饼店和客运业务，不过是摆在明面的幌子和信息节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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