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贝拉（二）

　　一夜无事。

　　海边初升的太阳刚刚冒出脑袋。

　　顾平安就把肖雅和王涛从睡梦中叫醒。

　　“醒醒，该进城了。”

　　橘红色的晨曦驱散了深沉的蓝紫色，给残破的废墟镀上了一层暖金，但空气中那股咸腥腐败的气息并未因阳光而减弱分毫。

　　远处传来的零星嘶嚎也未曾停歇。

　　“检查装备，十分钟后出发。”

　　顾平安一边把两块压缩饼干、一瓶水、一个急救包装进自己的背包，一边对着被叫醒的两人说道。

　　王涛揉了揉脸，甩掉最后一丝睡意，麻利地把消防斧插在背包的外侧，M16握在手里，确保冷热兵器都处于随时可用的状态。

　　肖雅把MP5挂在胸前，仔细地检查起复合弓和箭袋。

　　三人的动作麻利，沉默无声。

　　然后在周围找了一些植物简易盖住道奇公羊的车身。

　　顾平安用望远镜确认了一下方向，指着半塌房屋前方一条被沙土和瓦砾半掩的小路。

　　低声道：“走那条巷子，贴着墙根，注意阴影和窗户。黑豹，潜行！”

　　黑豹立刻放低身体，尾巴紧贴后腿，如同一抹无声的阴影，率先蹿了出去，沿着顾平安指示的方向小步快跑，却又异常安静。

　　三人紧随其后，迅速地离开昨天晚上的过夜点。

　　走在最后的王涛还回头看了看道奇公羊。

　　晃眼一看，还真不容易看出来那里停着一辆皮卡。

　　顾平安手持HK146走在最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建筑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窗口。

　　肖雅居中，手里握着Mp5，复合弓背在了背上。

　　王涛垫后，手里握着M16，警惕地扫视着后方和侧翼。

　　巷子里满是碎砖、扭曲的金属和风干的垃圾。

　　海风在这里打着旋，卷起细小的沙尘，呜咽声在断壁间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黑豹的身影在前方时隐时现，它灵巧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偶尔停下来，耳朵和鼻子专注地探查前方拐角或开着黑洞洞大门的破屋。

　　大概前行了十多分钟。

　　突然，黑豹在一处十字巷口猛地停住，身体伏得更低，喉咙里发出极其轻微的“呜呜”声，同时回头看向顾平安。

　　这是它在向顾平安示意前方有危险。

　　顾平安立刻举起左手，肖雅和王涛瞬间停下脚步，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的墙壁上。

　　巷口的左侧传来一阵缓慢、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那标志性的、压抑的嗬嗬嘶吼。

　　不止一个！

　　顾平安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头，迅速地瞟了一眼。

　　只见三个丧尸正漫无目的地在巷子里游荡。

　　其中一个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鼻子微微抽动。

　　僵硬地转动着头颅，浑浊的眼珠朝着三人一狗所在的方向扫来。

　　他立刻缩回头，对身后的两人做了个“噤声”和“停止”的手势，并指了指墙根示意隐蔽。

　　三人一狗如同融入了墙壁的阴影，一动不动，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

　　然后缓慢地拔出插在三棱军刺，警惕地看向巷口。

　　时间仿佛凝固。

　　那令人窒息的嘶吼和脚步声在巷子里足足徘徊了十来分钟，才又慢慢远去，消失在巷子深处。

　　直到声音彻底听不见，顾平安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探头看了看之前丧尸所在的位置，确认丧尸离开后。

　　对着黑豹低声说道：“潜行。”

　　黑豹再次无声地滑出，继续它的任务。

　　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宛如废墟迷宫般的街道。

　　倒塌的广告牌、锈蚀的汽车残骸、散落的白骨……昔日的海滨旅游胜地，如今只剩下破败与死寂。

　　每一次拐角都可能暗藏杀机，每一扇破损的窗户后都可能潜伏着饥饿的窥视者。

　　太阳渐渐升高，气温开始攀升，汗水顺着三人的额角滑落。

　　口燥舌燥的感觉越发明显。

　　但是三人忍住，水在这一刻显得无比珍贵。

　　每次发现疑似商店的残骸，都伴随着希望与失望。

　　要么早已被洗劫一空，只剩下空荡荡的货架和满地狼藉。

　　要么周围的丧尸数量让还没有靠近的三人一狗不得不选择放弃。

　　偶尔遇到小猫三两只的商店残骸，清理干净后，里面的物资不是变质，就是只剩下不是食物的部分。

　　随着时间推移，焦虑慢慢爬上了三人的心头。

　　汗水浸湿了三人的衣服和头发。

　　“妈的，这鬼地方…”

　　王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眼神焦躁地扫过又一处被翻得底朝天的商店残骸。

　　这大概是他们一路上发现的第十个商店了。

　　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玻璃和花花绿绿的过期食品包装袋，几只苍蝇嗡嗡地围着几滩早已凝固发黑的污渍打转。

　　希望再次落空，只剩下徒劳的搜寻和沉重的失望。

　　肖雅默默地把复合弓重新背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MP5冰冷的枪身。

　　她的目光投向远处一栋半塌的酒店大楼，残破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像无数只嘲弄的眼睛。

　　矿泉水瓶里只剩下浅浅的一层水，每一次晃动都发出令人心焦的声响。

　　顾平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

　　黑豹在他的脚边喘着粗气，鼻子不断翕动，捕捉着风中传来的气息。

　　顾平安打开水瓶，把水倒在手里，喂给黑豹。

　　“老大，再找不到，我们出来带的水就快喝完了。”

　　王涛晃动着水瓶说道。

　　炎热的天气，加快了水的消耗。

　　顾平安拧紧瓶盖，将所剩无几的水瓶塞回背包。

　　又看了看太阳的位置。

　　再看看手表的时间。

　　下午了。

　　“先回去。”

　　顾平安知道今天的行到这里必须结束了。

　　不能再继续找下去了，得趁着丧尸都嫌热的时候，回到车旁。

　　三人一狗沿着来时的路，开始返回。

　　返程的路途比来时更加沉重。

　　头顶的太阳毒辣地炙烤着大地，脚下的瓦砾似乎都蒸腾着热气，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汗水早已浸透了三人的衣服，紧贴在皮肤上，黏腻而沉重。

　　王涛的水瓶彻底空了，他烦躁地晃了晃，只听见瓶底沙粒摩擦的微弱声响。

　　路上没有停留，三人用了两个半小时才回到车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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