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末日人性

　　黎明的第一缕微光，撕开了废墟上空厚重的云。

　　【神国一号】的入口外，地平线上，一片蠕动的黑色阴影正在缓缓扩大。

　　了望塔上，负责警戒的卫队成员死死盯着高倍望远镜，

　　当他看清那片阴影的真面目后，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那不是尸潮。

　　那是……人。

　　成千上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空洞的幸存者。

　　他们汇聚成一股绝望的洪流，被一种最原始的饥饿本能所驱使，

　　一步一步，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走向这片散发着致命诱惑的区域。

　　人群中，几个眼神与其他麻木者截然不同的精瘦男人，悄然对视一眼。

　　下一秒，他们扯着沙哑的嗓子，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就是这里！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他们把所有吃的都藏起来了！自己在里面吃香喝辣，让我们在外面活活饿死！”

　　“凭什么！”

　　“冲进去！食物是大家的！抢回来！”

　　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

　　绝望，是点燃疯狂最快的火种。

　　在这些淬毒声音的煽动下，原本死气沉沉的人潮，开始骚动不安。

　　一双双麻木的眼睛里，渐渐被一种名为“贪婪”的血色所侵染。

　　刺耳的警报声，第三次划破了【神国一号】的宁静。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第一个冲上了新浇筑的合金防御墙。

　　唐火舞身穿那套紧得令人发指的黑色特制作战服，

　　将她那火爆的D级曲线和惊人的腰臀比例勾勒得淋漓尽致，

　　每寸肌肤都散发着力量与野性的美感。

　　当她看到下方那黑压压、望不到边际的人群时，好看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群蠢货！”

　　她低声咒骂，小麦色的脸庞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她猛地抬起手臂，饱满的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

　　正准备对下方的卫队下达开火警告的命令。

　　在她看来，任何对基地的潜在威胁，都必须在萌芽阶段，用最猛烈的火力彻底碾碎！

　　“等等。”

　　一个平淡却带着绝对权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一只手伸了过来，温和却不容抗拒地按下了她抬起的手臂。

　　是陈夜。

　　唐火舞猛地回头，声音里压不住火气：“陈夜！这种时候你心软什么？”

　　“你看看下面！他们马上就要冲击大门了！不杀，难道等他们冲进来，

　　毁了我们好不容易建起来的一切吗？！”

　　陈夜摇了摇头。

　　他的视线越过唐火舞的肩膀，平静地看着下方那片开始被疯狂吞噬的人潮。

　　“他们不是敌人。”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只是一群被逼到绝路上的可怜人，也是一把递过来的刀。”

　　“杀了他们，正中那个‘笑面虎’的下怀。

　　他巴不得我们背上‘屠杀幸存者’的骂名，成为整个申城的公敌。”

　　这时，秦知语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身上那件保守的白色高领毛衣，依旧无法掩盖F级的宏伟轮廓，因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

　　她怀里抱着数据板，脸上写满了理性的担忧：

　　“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根据模型初步测算，一旦形成无序冲击，

　　我们前门的防御工事，最多只能承受十七分钟！”

　　“这还是在不考虑他们之中混有觉醒者的情况下！”

　　苏清雪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陈夜身边。

　　她什么也没说，依旧是一袭素净的白裙，神明雕琢的E级圣洁弧度，仿佛能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散逸出的淡淡寒气，已经表明了她会无条件支持陈夜的任何决定。

　　陈夜深吸了一口气，对着手腕上的通讯器下达了命令。

　　“打开基地外层矩阵式扩音器，频道接到我的个人终端。”

　　“另外，通知雷胖子。”

　　“让他把为客人们准备好的‘欢迎礼物’，拉上来。”

　　在众人或疑惑、或担忧的注视下，陈夜不顾劝阻，独自一人走到了防御墙的最前方。

　　没有任何掩体。

　　他就那样，将自己孤身一人的身影，完全暴露在下方数万人的视线之中。

　　城墙下，骚动的人群也注意到了那个孤零零站在高墙上的身影。

　　他们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那几个煽风点火的“演员”见状，立刻扯着嗓子吼得更起劲了。

　　“看！就是他！他就是头目！”

　　“杀了他！他身上肯定有食物储藏室的钥匙！”

　　“杀了他，就有吃的了！！”

　　更大的鼓噪声，如同浪潮般爆发。

　　面对着下方数万双或麻木、或疯狂、或贪婪的眼睛，陈夜缓缓拿起了挂在胸前的扩音器。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与恐惧。

　　只有一种俯瞰棋盘的平静。

　　他静静地看着下方那些被饥饿扭曲了面孔的同类，看着那些被欲望操控的灵魂。

　　然后，他将扩音器放到了嘴边。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等待他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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