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鬼市之行：三界当铺

　　那只从镜中伸出的苍白手掌，如同水中的倒影般微微波动，小心翼翼地接过了黑色布袋。

　　在布袋脱离林凡指尖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一声极轻的、带着满足意味的叹息从镜面深处传来。随即，那只手迅速缩回，消失在模糊的卫生间景象中，镜面再次恢复平静，只映照出林凡和阿无略显扭曲的身影。

　　任务完成。

　　林凡松了口气，感觉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一些。这次“镜中客”的交易，比他预想的要顺利。

　　“走。”阿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依旧简洁，不容置疑。

　　她转身，沿着来时的镜廊向回走。林凡不敢耽搁，立刻跟上。回程的路似乎顺畅了许多，那些镜中躁动的倒影也平息下来，只是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穿过这片诡异的夹缝。

　　再次经历那短暂的眩晕和空间转换后，两人重新出现在了明镜小区那扇普通的防盗门前。墙壁上的穿衣镜恢复了正常，再也看不出任何异常。

　　夜风带着凉意吹过空荡的楼道，远处传来城市模糊的喧嚣。重新回到现实世界，林凡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就……结束了？”林凡看向阿无。

　　阿无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林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将那张空白的、已被他注入灵力的“鬼市邀请函”副卡递还给她。

　　阿无接过卡片，指尖在那复杂的暗纹上轻轻划过。只见原本空白的卡片上，缓缓浮现出几行幽蓝色的、如同火焰跳动的文字：

　　交易凭证：镜界送货

　　委托方：千面阁（疑似）

　　完成者：林凡（7-夜）

　　报酬结算：3刻度“灵铢”

　　状态：已存入副卡

　　文字下方，还浮现了一个小小的、不断旋转的“7-夜”logo印记。

　　“灵铢？”林凡看着这个陌生的词汇，“这是鬼市的货币？”

　　“能量货币，硬通货。”阿无收起卡片，灰色的眼眸第一次主动看向林凡，带着一种审视，“想去看看？”

　　林凡心中一动。鬼市，这个在经理规划中属于后期才会接触到的神秘之地，机会竟然就这么突兀地摆在了面前。他看着阿无，虽然她表情依旧冰冷，但提出这个建议本身，就意味着某种认可，或者说，是下一步的“引导”。

　　“想！”林凡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对这个连接三界的神秘集市充满了好奇。

　　“跟紧。无论看到什么，别多问，别乱碰。”阿无丢下这句警告，转身走向楼梯间，并未选择来时那扇通往空间迷雾的侧门。

　　他们沿着楼梯下行，步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周围的景象都在发生细微的扭曲和变化。楼道里的声控灯明明灭灭，墙壁上的涂鸦和广告开始变得模糊、怪异，仿佛融化的蜡像。空气中的味道也从普通的灰尘味，逐渐掺杂进香火、草药、金属锈蚀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属于“非人”领域的复杂气息。

　　当阿无推开底层一扇锈迹斑斑、通常写着“设备间，闲人免进”的铁门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也让林凡瞬间屏住了呼吸。

　　门后，并非小区的地下室，而是一条宽阔无比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古老街道。

　　街道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建筑风格光怪陆离，有飞檐翘角的中式阁楼，有尖顶拱门的西式建筑，有巨大的、如同生物腔穴般的怪异结构，甚至还有悬浮在半空、被云雾缭绕的亭台。各式各样的灯笼、鬼火、发光晶石以及现代化的霓虹灯牌混杂在一起，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光怪陆离，阴影幢幢。

　　街上“行人”如织，但其中能称得上“人”的，十不足一。

　　有穿着古代官服、面色青白的阴差提着锁链飘过；有笼罩在宽大黑袍里、只露出两点猩红目光的未知存在；有妖娆多姿、身后却拖着毛茸茸尾巴的狐女在招揽顾客；有身高丈余、肌肉虬结、皮肤如同岩石的壮汉扛着巨大的骨棒行走；更有一些干脆就是一团扭曲的影子、一具行走的骷髅、或者一个漂浮的、不断变幻面孔的气泡……

　　各种各样的语言、嘶吼、低语、精神波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混乱而充满生机的喧闹。空气中弥漫着香料、丹药、血腥、腐朽以及无数种奇异材料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这里，就是鬼市！

　　林凡感觉自己像是闯进了一个荒诞离奇的梦境，每一眼都能看到颠覆认知的景象。他紧紧跟在阿无身后，努力克制住四处张望和提问的冲动，谨记着她的警告。

　　阿无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她目不斜视，带着林凡在熙攘攘的“人群”中穿行。那些奇形怪状的存在似乎也能感受到阿无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以及她隐约散发出的危险信号，大多主动避让开来。

　　走了约莫一刻钟，阿无在一家店铺前停下了脚步。

　　这家店看起来并不起眼，是一座三层高的木质小楼，样式古朴，像是明清时期的建筑。门楣上挂着一块黑色的匾额，上面用某种暗金色的颜料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三界当铺

　　匾额下方，两盏白色的灯笼静静燃烧着，散发出冷清的光晕。

　　与周围其他店铺的热闹相比，这三界当铺门前冷落，门扉虚掩，透着一股神秘和……权威。

　　“来这里做什么？”林凡低声问道。他记得阿无说过，这次任务的报酬是结算到那张副卡上的。

　　“销赃，鉴定，或者……典当。”阿无言简意赅，推开了那扇虚掩的木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柜台，而是一个极为宽敞、挑高极高的厅堂。厅堂内的光线昏暗，只有四周墙壁上镶嵌着的一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珠子提供照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纸张、墨锭和某种特殊香料混合的味道，让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最引人注目的是厅堂中央，摆放着一座巨大的、造型奇特的黄铜天平。天平的托盘一边放着一种不断变幻色彩的羽毛，另一边则空空如也。

　　一个穿着藏青色长衫、头戴小帽、像极了古装剧里掌柜模样的干瘦老者，正趴在一张巨大的紫檀木柜台后打着算盘。他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水晶眼镜，听到门响，头也不抬，只是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懒洋洋地道：

　　“典当何物？赎当凭票？估价咨询十灵铢起。”

　　阿无走到柜台前，将那张副卡放在光洁的台面上。“结算报酬，兑换‘清心镇灵符’三张，余款存入通用户头。”

　　老者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在镜片后眯成一条缝，目光先是扫过卡片上的信息，然后落在阿无身上，最后，定格在林凡身上。

　　那目光并不锐利，却带着一种仿佛能看透灵魂本质的深邃。林凡感觉自己在那目光下几乎无所遁形，连体内运转的暖流都微微一滞。

　　“哦？‘7-夜’的新人？还有点……林家血脉的味道？”老者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有意思。三张‘清心镇灵符’，承惠十五灵铢，你这报酬刚好够，余额为零。”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台下取出三张材质非纸非帛、呈现出淡青色的符箓。符箓上的朱砂纹路复杂而玄奥，隐隐有灵光流动。他将符箓和那张已经变得完全空白的副卡一起退还给阿无。

　　阿无接过符箓，看都没看，直接塞进了她那宽大的卫衣口袋，然后将空白副卡收起。

　　交易完成，阿无转身似乎就打算离开。

　　但老者却再次开口，这次是对着林凡说的：“小伙子，第一次来鬼市？我们‘三界当铺’童叟无欺，什么都可以典当，什么都可以赎买——只要付得起代价。比如，你身上那点微薄的林家气运，或许能当个不错的价钱？”

　　林凡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老者的话带着一种莫名的诱惑，却又暗藏锋芒。

　　阿无脚步一顿，侧身挡在林凡身前半个位置，灰色的瞳孔冷冷地看向柜台后的老者。

　　“他，不当。”

　　老者在阿无冰冷的目光下，嘿嘿干笑了两声，摆了摆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7-夜’的人，老朽还是给几分面子的。不过小伙子，记住这个地方，总有一天，你会需要这里的。”

　　林凡没有接话，只是将“三界当铺”这个名字和这个诡异的老者深深记在心里。

　　阿无不再停留，带着林凡快步离开了这间透着古怪的当铺。

　　重新回到鬼市喧嚣的街道上，林凡才感觉那股无形的压力减轻了些。

　　“那老者……”

　　“三界当铺的‘秤手’，不要轻易和他交易。”阿无打断他，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凝重，“他们收取的‘代价’，远超你的想象。”

　　林凡点了点头，心中对鬼市的危险有了更深的认识。这里不仅是奇珍异宝的交易所，更是充斥着无形陷阱和致命诱惑的是非之地。

　　就在这时，前方一阵骚动，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脸上带着恶鬼面具的身影粗暴地推开路上的行人，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林凡和阿无时，明显停顿了一下，尤其是在林凡身上停留了更久。

　　其中一个面具人，从怀中掏出一张闪烁着幽光的卷轴，对比了一下，随即，抬手指向了林凡！

　　一股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两人！

　　阿无眼神一凛，周身那股冰冷的能量再次开始凝聚。

　　林凡心中警铃大作，体内暖流加速运转。

　　麻烦，还是来了！而且，是直接冲着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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