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来自总部的调查员

　　便利店防御系统启动后，店内仿佛自成一方天地，与外界的喧嚣和危险彻底隔绝。那种无处不在的肃杀能量场，让林凡感到安心的同时，也带来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阿无依旧昏迷不醒，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她周身的幽冥死气在便利店纯净而强大的能量场压制下，不再逸散，但侵蚀依旧存在，修复过程极其缓慢。林凡每天都会抽时间去看她，感受着她体内那两股截然相反却又诡异共存的力量在艰难地拉锯。经理偶尔会进来，用那种蕴含星芒的力量帮她梳理一下紊乱的本源，但用他的话说，“寂灭之体的伤，外力难医，主要靠她自己熬。”

　　林凡将这份担忧和无力感，全部转化为了变强的动力。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被动地应对夜班的“顾客”，而是开始主动研究体内的暖流和林家木牌。白天休息时，他尝试着按照某种冥冥中的感应，引导暖流在特定的经脉中运转，虽然磕磕绊绊，甚至几次差点岔气，但也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精细了不少。木牌似乎也与他更加契合，温养在他胸口，散发出的暖意时刻滋润着他的身体和灵魂。

　　夜晚值班时，他则开始有意识地“阅读”经理留下的那个平板。上面不仅有不定期出现的“特殊订单”，还有一些关于常见“非人”物种、低阶魔物、基础能量材料以及三界势力分布的简介资料，虽然语焉不详，但也为林凡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知道了“幽冥宗”是盘踞在阴间与阳世夹缝中的一个古老邪道宗门，信奉“幽冥老祖”，擅长驱鬼御尸、操控死气，与地府关系紧张。也知道了“千面阁”是活跃于镜界和幻术领域的的情报组织兼商人，亦正亦邪。还有像“恶鬼众”这类依附于各大势力的外围组织，如同鬣狗，闻腥而动。

　　这些知识，让他对自身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这天午夜，林凡刚送走一位用怨念结晶兑换“安魂香”的地缚灵，正低头研究平板上一种名为“凝神草”的能量植物图鉴时，便利店的门，被推开了。

　　叮铃——

　　铜铃声响。

　　林凡下意识地抬头，说出标准问候语：“欢迎光临……”

　　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进来的不是任何形态的“非人”顾客，而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打着暗红色领带，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男人。他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面容英俊，嘴角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化的微笑，手中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

　　他身上的气息……纯粹而内敛，是活人的气息，而且带着一种让林凡感到不太舒服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冰冷和规整。

　　更重要的是，他是如何穿过已经启动的便利店防御系统的？

　　林凡瞬间警惕起来，体内的暖流悄然运转。他注意到，经理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收银台旁边的阴影里，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进来的男人。

　　“晚上好。”西装男似乎对林凡的警惕和经理的出现毫不意外，他微笑着走到收银台前，目光扫过货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不愧是编号735的‘7-夜’分店，能量场强度评级果然达到了A级，难怪能惊动总部，特意启动‘星陨’防御序列。”

　　他的声音温和，吐字清晰，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总部？编号735？星陨防御序列？

　　林凡心中一动，看向经理。

　　经理这才慢悠悠地走上前，挡在林凡身前半个位置，懒洋洋地掏了掏耳朵：“我说今天怎么眼皮直跳，原来是总部的大人物驾临。怎么？我们这小店最近动静大了点，惊扰到上面那些老家伙的清梦了？”

　　西装男对经理略带嘲讽的语气不以为意，笑容不变，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张镶嵌着细微芯片的黑色卡片，递了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总部特派调查员，代号‘天秤’。奉最高理事会命令，前来核查735号分店近期异常能量波动、防御序列启动原因，以及……评估新任夜班店员林凡的潜在风险与价值。”

　　他的目光越过经理，直接落在了林凡身上，那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林凡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林凡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而来，比面对紫袍宗教使时更加令人窒息，这是一种源自秩序和规则的压迫感。

　　经理接过黑色卡片，看都没看，手指一搓，卡片便化作点点流光消失。他撇了撇嘴：“核查？评估？说得真好听。直接说怀疑我们惹了麻烦，或者怀疑我这新店员是颗定时炸弹不就行了？”

　　“职责所在，还请经理配合。”天秤调查员微微躬身，态度无可挑剔，但语气却不容置疑。“根据记录，735号分店在过去三个月内，先后经历了‘收容物躁动’、‘未知高阶能量觉醒’、‘与幽冥宗教使级别冲突’以及‘寂灭之体本源受创’等多起重大事件。总部有理由怀疑，该分店的运营已偏离既定轨道，可能存在不可控风险。”

　　他每说出一件事，林凡的心就沉下去一分。总部对这里的监控，竟然如此严密！

　　“所以呢？”经理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燃，斜眼看着天秤，“你们想怎么样？关了我的店？还是把我这‘潜在风险’店员抓回去切片研究？”

　　“经理言重了。”天秤调查员打开手中的银色手提箱，里面并非文件，而是一个复杂精密的、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仪器。“总部只是需要一份详细的评估报告。首先，我需要采集该分店近期能量残留样本，并对店员林凡进行基础素质与能量属性检测。”

　　他拿起那个仪器，对准了林凡，仪器上的光晕开始波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林凡感到一股强大的扫描力场笼罩了自己，体内的暖流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胸口的木牌也传来抗拒的灼热感。他下意识地想要抵抗。

　　“林凡，配合他。”经理的声音淡淡传来，带着一丝安抚，“让他们看看也好，省得整天疑神疑鬼。”

　　林凡咬了咬牙，强迫自己放松下来，任由那股扫描力场渗透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血肉、经脉、甚至灵魂深处都被某种冰冷的东西拂过，这种感觉极其难受。

　　片刻后，天秤调查员看着仪器上显示出的、不断跳动的复杂数据，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能量评级：C （潜力评估：A级？无法准确界定）”

　　“血脉特征：确认林家末裔，血脉浓度：中等（存在未知变异？）”

　　“能量属性：阳性、生命、守护……混杂微弱规则气息（来源未知）”

　　“精神状态：稳定（近期经历高强度刺激，韧性超出预期）”

　　“综合风险评估：中等偏高（主要风险源：幽冥宗悬赏、未知血脉变异）”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凡时，目光已经完全不同，少了几分审视，多了几分凝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兴趣。

　　“很有趣的数据。”天秤收起仪器，看向经理，“林凡店员的情况，确实特殊。总部需要更进一步的观察和……保护性监控。”

　　“保护性监控？”经理嗤笑一声，“说得好听，不就是监视吗？怎么，总部是打算派你留下来，还是在他身上装个定位器？”

　　“目前阶段，尚不需要。”天秤调查员合上手提箱，“我的初步评估已经完成。总部会根据我的报告做出下一步指示。不过，在最终决议下达之前……”

　　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林凡，语气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警告。

　　“林凡先生，鉴于你目前面临的‘幽冥宗悬赏’以及自身存在的‘未知风险’，总部建议你，在非必要情况下，尽量减少离开便利店安全范围的次数。同时，你的一切行为，都将纳入总部观察记录。任何可能危及‘7-夜’稳定或三界平衡的举动，都将被视为违规，并可能招致……严厉制裁。”

　　说完，他对着经理和林凡微微颔首。

　　“我的任务完成，就不打扰二位营业了。期待总部的下一步通知。”

　　天秤调查员再次露出那种职业化的微笑，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出了便利店，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叮铃——

　　门关上，铜铃声余韵未消。

　　店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凡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那个天秤调查员带来的压力，丝毫不亚于一场生死搏杀。

　　“经理，总部他……”

　　“别管他。”经理打断了林凡，点燃了嘴上一直叼着的烟，深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有些深邃，“一群被规则和条条框框绑住了手脚的老古董而已。他们看重数据和风险评估，却往往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人。”

　　他拍了拍林凡的肩膀。

　　“小子，你只需要记住，只要你还在我的店里，遵守店规，做好你该做的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总部那边，我来应付。”

　　“至于那个什么狗屁悬赏和风险……”经理吐出一口烟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给你当磨刀石了。抓紧时间变强吧，等你足够强的时候，你会发现，所谓的总部规则，所谓的幽冥宗悬赏，都不过是……屁。”

　　林凡看着经理看似懒散却充满力量的背影，又想到昏迷中的阿无，以及那个冰冷精确如机器的调查员，心中变强的信念，如同野火般，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不仅要面对外部的猎杀，还要应对来自“自己人”的审视和规则束缚。

　　他的路，果然不会平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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