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道韵初凝

　　唐煜的心神彻底沉入自我构筑的识海虚无。他放任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中漂浮，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尘，渺小，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

　　眉心光芒一闪，《九劫轮回经》自动飞出，缓缓展开。经书上那些古老而晦涩的文字再次浮现，除了明确记载的九重天罚外，那些他一直无法参透的古怪符文依旧如同天书。唐煜凝视良久，最终轻叹一声，将其收回。

　　“或许...是我如今的境界和认知，还不足以触碰经书最深层的奥秘。”

　　他转而取出诸天玉简，神识沉入其中，浩瀚如烟海的信息流过心间。他试图寻找关于如何感悟，驾驭天地法则的详细记载，然而搜寻良久，关于法则本源的描述却只有寥寥数语：

　　“归于平凡，自身与天地法则同呼吸，共脉动。举手投足，皆为道用，起心动念，皆是法则。此乃‘天地法则，从心所欲’之初窥门径。”

　　“归于平凡...与天地同呼吸...共脉动...”唐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不正是我方才那种玄妙状态时的感受吗？仿佛我的心跳，便是天地的律动。”

　　这简短的记载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的一丝缝隙。他随即盘膝坐下，摒弃所有杂念，心神空灵，全力去追寻，去捕捉那种与天地共鸣的奇妙感觉。

　　“真正的道，在于自身...外力终有穷尽，唯本心无限...”他反复咀嚼着自己悟出的道与理，试图从中找回那失落的状态。

　　然而，时间在黑暗中仿佛流逝得格外缓慢。他努力了许久，那种天人合一，言出法随的感觉却始终如同镜花水月，看得见，摸不着。

　　“难道...我理解错了？”他第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但随即否定，“不，若理解错了，方才绝不可能进入那种状态...那感觉如此真实...”

　　“顿悟...顿悟...何为顿悟？”唐煜陷入深深的思索，“我此前过于依赖外物，遗忘了自身才是本源。但外物，外力，又何尝不是天地力量的一部分？世间存在如此多的功法，法宝，丹药，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我方才的顿悟，并非错误，而是踏上了正确的路径，只是...走得还不够深，看得还不够透。”

　　心念及此，他不再犹豫。既然空想无法找回，那便从实践中再次求证！

　　“神曜！”

　　“《九霄星箓》！”

　　“《紫极剑诀》！”

　　“青墟镜！”

　　“归墟星盘！”

　　一件件陪伴他征战四方，被他视为“外力”的功法与神器，被他尽数召出，悬浮于这片意识虚无之中。

　　“那就从头再来，全部演练一遍！或许其中，便藏着更进一步的契机！”

　　他开始了漫长的演练。

　　“星痕掌！”掌出流星，灼痕留空。

　　“星碎劲！”碎金断玉，一击必杀。

　　“九霄极杀·星落！”引星力化剑，璀璨倾泻。

　　“星痕掌·生死轮转！”螺旋光柱，生灭交织。

　　“星爆拳！”拳劲爆裂，撼山岳，碎星辰。

　　“七星锁！”星辉为链，禁锢虚空。

　　“九霄极杀·月华！”凝星为刃，化月为杀，霜华漫天，寂灭无声。

　　紧接着，剑诀再起！

　　“剑起！”紫气寒芒，快若惊鸿。

　　“临尘！”血色残阳，寂灭生机。

　　“极光！”紫电裂空，神魂俱颤。

　　“崩天！”剑势如山，锁链镇魂，形神俱灭！

　　他将毕生所学，在此刻毫无保留地，一遍又一遍地施展，推演，感悟。他不再仅仅追求招式的威力，而是用心去感受每一式术法与天地能量产生的细微共鸣，去体会灵力在灵脉中流淌时与外界法则的奇妙互动。

　　他将神识毫无保留地注入神曜剑中，尝试与这老朋友进行最深层次的沟通。那一刻，他仿佛化身为剑，剑亦成为了他手臂的延伸。

　　“轰！”

　　一道月华剑气劈出，将虚无黑暗短暂照亮。当剑光消散，唐煜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属于他的力量，在引动了天地间的某种规则后，竟以一种更纯粹，更强大的方式反馈回了自身！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终于！

　　唐煜重瞳猛地收缩，随即嘴角缓缓扬起一抹豁然开朗的弧度！

　　“我明白了！”

　　“方才的顿悟，只是浅尝辄止，窥见了门径而已！”

　　“所谓‘外力终有穷尽，唯我本心无限’，并非是要彻底剥离或否定外力，而在于如何真正地‘化外为内’！功法，神兵是外力，天地法则，从某种意义上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更宏大的‘外力’？”

　　“关键不在于强化外力本身，而在于回归内在，建立一种绝对的自信——从追逐外力，变为让万般外力皆为我所用，皆成为我力量之源泉！”

　　“我方才的状态不能持久，正是因为这最后一层认知的隔阂——我潜意识里仍将自身意志与天地法则视为二物，是我在‘运用’它，故而会有消耗，会感到勉强。”

　　“真正的答案应是：我既是自身独特的生命意志，亦是天地法则展现其自身的通道与载体！二者本是一体，无分彼此！”

　　“执着于重现过去的顿悟，本身就是一种谬误。‘道’在当下，从未远离。顿悟是瞥见了那永恒存在的‘道’，而非去重复某个过去的瞬间。”

　　“以我之本源意志，去驱使天地法则。并非‘我’在驱使，而是‘驱使’这件事正在天地间自然发生，而我，恰是那个显现的焦点与通道！”

　　“此战过后，或可尝试逆向修行，于无力中见真力，于平凡中见非凡......”

　　一念通达，万法皆明！

　　唐煜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一种更加深沉，平静，稳固的状态取代了之前那种玄妙却不安定的感觉。他清晰地感受到自身每一次呼吸都与天地同步，每一次心跳都引动着大地的脉搏！

　　“嗡——！”

　　他猛地睁开双眼，重瞳之中爆发出璀璨神光，仿佛能照亮诸天万界！下一刻，他的意识回归本体！

　　外界，一直紧张守护的苏雨柔和月昭瞬间感受到唐煜的变化！

　　他周身的气息不再像之前那般凌厉逼人，仿佛要与天地争锋，而是变得无比内敛，深沉，浩瀚，如同深不见底的汪洋，表面平静，深处却蕴含着撼动世界的力量。

　　“你...成功了？”苏雨柔紫眸亮起，带着惊喜和一丝不确定。

　　月昭清冷的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惊异：“这气息...比之前更加浑厚稳固，仿佛...真正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唐煜看向苏雨柔和月昭，目光温和却蕴含着无比的坚定：“辛苦你们了。我已明悟关键，虽此状态仍非永恒，但足以终结此战。相信我，无需多久，这将是我最自然的状态。”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从原地消失。

　　因为远方的战斗已近乎绝望！腾蛇浑身浴血，鳞片大面积破碎脱落，巨大的蛇躯上布满了被黑暗力量腐蚀的可怕伤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全凭一股上古凶兽的倔强意志和丰富的保命手段在苦苦支撑。水无烬的黑暗攻击不断侵蚀着它的生机。

　　“轰！”

　　又是一道黑暗冲击波狠狠撞在腾蛇身上，将它打得鳞甲翻飞，惨叫着向后方翻滚砸落。

　　唐煜的身影如瞬移般出现在腾蛇倒飞的路径上，单手轻轻一托，一股柔和却磅礴的星辉之力瞬间将腾蛇庞大的身躯稳定住。同时青墟镜飞出，洒下浩瀚生机金光，将其笼罩，快速修复着它可怕的伤势。

　　“辛苦了，回去好好疗伤。这里，交给我。”唐煜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绝对力量。

　　腾蛇感受到唐煜身上那截然不同，仿佛深不可测的气息，巨大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欣慰与敬畏，低吼一声，在青墟镜的庇护下化作流光遁向下方安全区域。

　　唐煜的再度现身，尤其是那深不可测的气息，让水无烬瞳孔骤缩，心底第一次涌起强烈的不安，但他随即被更深的疯狂取代！

　　“就算你再次突破又如何？本座献祭圣地，融合玄冥真血，已获无上黑暗之力！你终究难逃一死！”水无烬嘶吼着，试图用咆哮驱散心中的恐惧。

　　唐煜并未言语回应，而是用行动做出了最直接的回答。

　　他一步踏出，简单直接的一记“星爆拳”轰出！

　　这一拳，看似与以往无异，但拳锋之上，却骤然多出了一片浩瀚旋转的微型星空幻影，磅礴的星辰法则之力凝聚其中，仿佛真的有一片星域被他握在手中，随拳轰出。

　　水无烬甚至没看清唐煜是如何动的，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无法理解的浩瀚巨力当面轰来。

　　“嘭！！！”

　　他周身凝聚的黑暗护盾瞬间爆碎，整个人如同被一颗飞驰的星辰正面撞中，胸骨发出碎裂声，鲜血狂喷着倒飞出去。

　　还不等他稳住身形，唐煜抬手虚空一抓！

　　一只完全由璀璨星辉凝聚，掌心仿佛有银河漩涡流转的巨手凭空出现，一把将倒飞的水无烬死死攥在掌心。任水无烬如何疯狂挣扎，爆发黑暗能量，那星辉大手却纹丝不动，仿佛攥着的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虫子。

　　“不！不可能！”水无烬惊骇欲绝，发出绝望的咆哮，“你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我甚至...连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升起！你到底是什么人？”

　　唐煜悬浮于空，面无表情地俯瞰着他，声音如同天宪，回荡在天地之间：“放下掌控，方能融入和谐。不拒黑暗，不斥光明。举手投足，皆为道用，起心动念，即是法则。”

　　随着他的话语，一丝丝清晰可见，蕴含着无尽玄奥道理的晶莹流光自他周身自然浮现，缭绕流转，让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神圣，至高，却又返璞归真的奇异道韵！

　　“道韵实质化？”水无烬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珠几乎瞪出眼眶，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形尖叫，“这不可能！这是化神境修士才可能触及的领域，你仅仅是金丹，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九劫九转，轮回不灭，破而后立，逆天改命......”

　　唐煜的话语在水无烬脑海中炸响，“九劫身...九劫身难道真如此逆天？难道传说都是真的？”

　　水无烬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他的嘶吼中充满了不甘，恐惧，以及彻底的疯狂！

　　“天命之人？哈哈哈！我不信！我水无烬一生逆天而行，只信自己！天命也要践踏！”

　　“轰！”

　　他彻底燃烧了体内那滴“玄冥真血”最后的力量，整个人化为一道人形黑暗风暴，挣脱了星辉大手的束缚，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扑向唐煜！

　　“冥血噬天！”

　　水无烬化身万丈黑暗狂潮，所过之处空间扭曲，吞噬一切光线灵力！

　　“永暗沉沦！”

　　无尽黑暗符文化作亿万扭曲的怨魂触手，缠绕撕扯人的神魂，要将唐煜拉入永恒地狱！

　　“玄冥·灭世黑莲！”

　　一朵巨大无比，缓缓旋转，花瓣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漆黑莲台于他头顶浮现，莲心喷射出毁灭一切的寂灭黑光！

　　面对这三道足以轻易毁灭数位元婴修士的恐怖黑暗禁术，唐煜眼神依旧平静。

　　他甚至没有动用神曜剑。

　　只是并指如剑，凌空点出。

　　“月华。”

　　一道清冷孤绝，仿佛来自九天月宫的剑芒一闪而逝。

　　剑芒过处，那万丈黑暗狂潮如同被无形之力从中劈开，无声湮灭。

　　再点一指。

　　“星落。”

　　一点璀璨星芒后发先至，撞入那亿万怨魂触手之中，随即爆发开来，如同超新星诞生，净化一切污秽，那些触手发出凄厉惨叫，瞬间化为青烟。

　　最后，他对着那朵灭世黑莲，缓缓推出一掌。

　　“星痕掌。”

　　掌心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吞噬万物的微型星辰漩涡。那毁灭性的寂灭黑光射入漩涡，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着那朵黑莲也开始扭曲，缩小，最终被彻底吸入掌心，湮灭无形！

　　举手投足间，三道恐怖禁术，烟消云散！

　　水无烬耗尽全力，面色死灰，眼中只剩下绝望和茫然。

　　唐煜身影一闪，出现在他面前，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那丝凝实的道韵与月华寒芒，轻轻点向他的眉心。

　　“结束了。”

　　“不——！！父亲！！！”

　　就在这时，下方净水圣堂中，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水清璃，感受到父亲即将殒命，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她周身纯净的水灵之力瞬间暴涨，却染上了一层绝望而疯狂的绯红血色，一股远超她平时表现的，隐藏至深的力量轰然爆发。

　　她竟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圣堂，化作一道血蓝色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冲向高空，挡在了水无烬身前，直面唐煜那必杀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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