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残阳染血收残局 厉兵秣马待狂澜

　　晨光刺破云层，将隘口的断壁残垣染上一层金红。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焦糊味，与清晨的薄雾交织在一起，化作一片灰蒙蒙的浊浪，在城墙上空缓缓飘荡。

　　林越靠在箭垛旁，玄铁剑斜插在脚边的碎石中，剑身还滴着暗红的血珠。他的甲胄布满刀痕箭孔，左臂的伤口刚被军医包扎好，白色的布条很快便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他望着下方狼藉的战场，眼神疲惫却依旧锐利，如同经历过暴雨洗礼的鹰隼，在倦怠中藏着未熄的锋芒。

　　“将军，清点完毕了。”张勇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右腿的裤腿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包扎好的伤口，“咱们伤亡共计两百一十三人，其中阵亡七十四人，重伤五十六人，轻伤八十三人。武器损耗方面，弩箭剩余不足三成，滚石、擂木已用尽，火油还剩两桶，炸药包也只余七枚了。”

　　张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掩饰的沉痛。昨夜到今晨的鏖战，每一名士兵的牺牲都刻在他心上。那些平日里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的弟兄，如今有的永远倒在了通道里，有的躺在担架上奄奄一息，想到这些，他的眼眶便忍不住泛红。

　　林越沉默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摩挲着箭垛上的缺口，那里还留着蛮族士兵斧头劈砍的痕迹。“阵亡的弟兄，都妥善安葬，立好墓碑，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日后一定要让他们的家人知道，他们是为守护隘口而死的英雄。”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重伤的弟兄，优先安排救治，药品不够就从援军那里调配，务必保住他们的性命。轻伤的，让他们稍作休整，之后协助清理战场、修补防御工事。”

　　“是，属下这就去办。”张勇躬身应道，转身正要离去，却被林越叫住。

　　“等等。”林越抬头望向他，“那些降兵的尸体，也一并掩埋了吧。他们虽是被迫参战，但终究也是条性命，不必让他们暴尸荒野。”

　　张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属下明白。”他知道林越的心思，这些降兵大多是普通牧民，被黑石裹挟着走上战场，并非十恶不赦之徒。掩埋他们，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敬畏。

　　赵烈带着几名亲兵走了过来，他的铠甲上也沾着不少血迹，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仆仆。“林将军，城外的残余蛮族已经肃清，黑石带着残部逃往黑风谷，末将派了一队骑兵追击，不过估计很难追上。”赵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黑石这老狐狸，跑得倒是快。”

　　林越摇了摇头：“追不上也无妨。他此次损失惨重，短时间内怕是无力再组织大规模进攻了。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恢复隘口的防御，补充物资，做好应对他卷土重来的准备。”他顿了顿，看向赵烈，“赵将军，此次多亏了你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知云漠关此次派来多少援军？后续的物资补给能否跟上？”

　　“末将带来了三百骑兵和两百步兵，共计五百人。”赵烈答道，“后续的物资补给，太守大人已经安排好了，预计三日内便能送到，其中包括弩箭、火油、药品和粮食，应该能解隘口的燃眉之急。不过，云漠关的兵力也十分紧张，此次能抽调五百人前来支援，已是极限。太守大人让末将转告将军，后续可能无法再派更多援军，隘口的防守，主要还是得靠咱们自己。”

　　林越早有预料，微微颔首：“我明白。云漠关要镇守大片疆域，压力不小。能有五百援军和物资补给，已经是雪中送炭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赵将军，你带来的弟兄们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先让他们休息片刻，吃点东西。之后，咱们再一起查看防御工事的受损情况，商量一下修补方案。”

　　“好。”赵烈点头应道，“林将军，你也受伤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的事情，有我和张将军先盯着就行。”

　　“不必了。”林越摆了摆手，“隘口刚经历大战，防御薄弱，随时可能出现意外，我怎能安心休息。咱们还是尽快行动吧。”

　　说完，林越提起玄铁剑，迈步朝着城墙下走去。赵烈和张勇见状，也不再劝说，紧随其后。

　　城墙上，士兵们正在清理尸体和碎石。有的士兵小心翼翼地将阵亡弟兄的尸体抬上担架，用白布盖好，脸上满是悲痛；有的士兵则在修补破损的箭垛，将断裂的木头拆下，换上新的木料；还有的士兵在擦拭武器，将沾染了血迹和泥土的刀剑、弩机擦拭干净，重新摆放整齐。

　　通道内，景象更是惨不忍睹。满地都是尸体，有蛮族士兵的，也有降兵的，还有隘口守军的。鲜血浸透了地面的碎石，汇成一条条暗红色的小溪，朝着城外流淌。几名士兵正拿着铁锹，在通道两侧挖坑，准备将这些尸体掩埋。

　　林越走到通道入口，看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战争便是如此残酷，每一场胜利的背后，都是无数生命的牺牲。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对身旁的赵烈和张勇道：“通道两侧的岩壁受损严重，不少地方出现了裂缝，必须尽快加固。否则，下次黑石再来进攻，只需用攻城锤撞击几次，岩壁便可能坍塌，到时候通道就会被堵死，咱们的守军也会被困在城内。”

　　赵烈点了点头，仔细查看了一下岩壁的情况：“确实如此。这些岩壁本就不算坚固，经过昨夜的炸药爆炸和滚石撞击，受损更加严重了。我看，咱们可以用石块和水泥将裂缝填补起来，再在岩壁外侧加装一层木板，这样能增强岩壁的承重能力。”

　　“嗯，这个办法可行。”林越赞同道，“张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你带领一部分士兵，尽快将岩壁加固好。需要多少人手和物资，随时跟我说。”

　　“是，将军。”张勇应道。

　　“还有城门。”林越看向隘口大门，原本坚固的城门已经倒塌了一侧，剩下的一侧也布满了裂痕，摇摇欲坠，“城门是隘口的重要防线，必须尽快修复。赵将军，你带来的弟兄中，有没有擅长木工活的？”

　　“有。”赵烈立刻答道，“末将带来的士兵中，有十几个弟兄以前是木匠出身，修复城门应该没问题。不过，城门的木料需要足够粗壮，咱们现在手头的木料怕是不够。”

　　“这个你不用担心。”林越道，“隘口后面的山林里有不少大树，可以派人去砍伐一些粗壮的木料回来。不过，砍伐树木需要时间，在此之前，咱们先用木板和沙袋将城门的缺口堵起来，暂时形成一道防线。”

　　“好。”赵烈应道，“末将这就去安排。”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神色慌张地对林越道：“将军，不好了！城里的百姓听说咱们守住了隘口，都聚集到城门内侧了，说是要给咱们送吃的和药品，还有不少百姓想要参军，抗击蛮族。”

　　林越闻言，心中一暖。隘口的百姓大多是牧民和农民，平日里过着平静的生活，自从黑石崛起后，他们便一直生活在恐惧之中。此次隘口被围，他们也跟着担惊受怕，但却始终没有退缩，反而在大战结束后，主动前来支援守军。

　　“走，咱们去看看。”林越说道，迈步朝着城门内侧走去。

　　城门内侧，果然聚集了不少百姓。男女老少，络绎不绝。有的百姓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里面装着馒头、饼子和肉汤；有的百姓背着药箱，里面装着草药和绷带；还有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手里拿着锄头、镰刀，一脸坚定地想要参军。

　　看到林越等人走来，百姓们立刻围了上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到林越面前，激动地说道：“林将军，你们辛苦了！多亏了你们，咱们的隘口才保住了，咱们的家园才没有被蛮族糟蹋！这些都是咱们自家做的食物，你们快尝尝。”

　　说着，老人将手中的篮子递给林越。林越接过篮子，心中满是感动：“老人家，多谢你们。这些食物，我们不能白要，我们会按照市价给你们付钱的。”

　　“将军，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人摆了摆手，“你们为了守护我们，出生入死，流血牺牲，我们送点食物和药品，又算得了什么？要是没有你们，我们早就成了蛮族的刀下亡魂了。钱，我们是绝不会要的！”

　　其他百姓也纷纷附和道：“是啊，将军，我们不要钱！你们快收下吧！”

　　“将军，我要参军！我要跟着你们一起抗击蛮族！”

　　“我也要参军！我以前当过猎户，会射箭，一定能帮上忙！”

　　看着百姓们真诚的面孔，林越的眼眶湿润了。他知道，百姓们的支持，便是他们坚守隘口的最大动力。他举起双手，示意百姓们安静下来：“乡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和厚爱。你们的心意，我们心领了。食物和药品，我们收下了，但钱，我们必须给你们。你们的生活也不容易，我们不能让你们吃亏。”

　　他转头对身旁的亲兵道：“你去账房支取一些银两，按照市价，给乡亲们结算清楚。”

　　“是，将军。”亲兵应道，立刻转身离去。

　　“至于参军的事情。”林越看向那些想要参军的小伙子们，“我知道你们都很勇敢，也很想为守护家园出一份力。但是，参军并非易事，需要经过严格的训练，还要面临生命危险。你们的家人还需要你们照顾，我希望你们能慎重考虑。”

　　“将军，我们已经考虑清楚了！”一名身材高大的小伙子上前一步，高声道，“蛮族杀了我的父亲，我与蛮族不共戴天！我一定要参军，为父亲报仇，守护好我的家人和家园！”

　　“是啊，将军，我们都考虑清楚了！”其他小伙子也纷纷说道，“我们不怕危险，只要能抗击蛮族，就算是死，我们也心甘情愿！”

　　林越看着这些小伙子们坚定的眼神，心中十分感动。他知道，这些百姓是真的下定了决心。他点了点头：“好！既然你们都这么坚决，那我就同意你们参军。不过，参军之后，你们必须严格遵守军纪，刻苦训练，不能擅自行动。只有这样，才能在战场上活下去，才能真正地守护家园。”

　　“我们明白！”小伙子们齐声应道，脸上满是兴奋和激动。

　　林越转头对张勇道：“张将军，这些新参军的百姓，就交给你负责训练。先从基础的队列、刀法、射箭教起，让他们尽快适应军营的生活，掌握基本的战斗技能。”

　　“是，将军。”张勇应道，立刻上前，将这些小伙子们带到一旁，开始安排训练事宜。

　　百姓们见林越收下了食物和药品，又同意了小伙子们参军，都十分高兴。他们纷纷将手中的食物和药品递给士兵们，然后便陆续离开了。

　　林越看着百姓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隘口，绝不能让他们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隘口上下都忙碌了起来。士兵们一边修补防御工事，一边进行训练；百姓们则主动帮忙，送水送粮，照顾伤员。整个隘口呈现出一派团结协作、共抗强敌的景象。

　　林越和赵烈、张勇一起，制定了详细的防御计划。他们将隘口的守军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负责守卫城墙和通道，一部分负责巡逻和警戒，还有一部分负责训练新兵和准备物资。同时，他们还在隘口外增设了多个暗哨，一旦发现蛮族的踪迹，立刻回报。

　　经过三天的努力，防御工事的修补工作基本完成。通道两侧的岩壁被加固得十分坚固，城门也换上了新的木料，比以前更加厚实。城墙上，新的箭垛搭建完毕，弩机、滚石、擂木等防御物资也补充到位。新兵们在张勇的训练下，也初步掌握了基本的战斗技能，虽然还不能与老兵相比，但也能起到一定的辅助作用。

　　第三天下午，云漠关的物资补给终于送到了。几辆马车满载着弩箭、火油、药品和粮食，缓缓驶入隘口。林越和赵烈、张勇亲自到城门迎接。

　　负责押送物资的是云漠关的参军李默，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脸上带着几分书卷气。见到林越等人，李默立刻翻身下马，抱拳道：“林将军、赵将军、张将军，末将李默，奉太守大人之命，押送物资前来支援。”

　　“李参军辛苦了。”林越拱手回礼，“一路奔波，快进城休息片刻。”

　　“多谢林将军。”李默道，“不过，物资还未交割完毕，末将还是先处理完公务再说吧。”

　　说着，李默让人将物资清单拿了出来，与林越、赵烈、张勇一起清点物资。

　　“弩箭五千支，火油二十桶，炸药包五十枚，药品十箱，粮食五百石，还有一些布匹和工具。”李默一边清点，一边念道，“太守大人特意吩咐，这些物资都是隘口急需的，务必确保如数送到。另外，太守大人还让末将给将军带来一封信。”

　　说完，李默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林越。

　　林越接过信，拆开一看，信上是云漠关太守的亲笔字迹。信中先是对隘口守军成功击退黑石大军表示祝贺，对阵亡的士兵表示哀悼，然后又说明了云漠关的兵力和物资情况，告知林越后续可能无法再提供更多支援，让他务必坚守隘口，同时也要注意保存实力，不可硬拼。最后，太守还提醒林越，黑石此人野心极大，此次失利后，必然会积蓄力量，卷土重来，让他务必提高警惕，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

　　林越看完信，心中感慨万千。太守大人的提醒很有道理，黑石绝非等闲之辈，此次他虽然败退，但实力并未受到根本性的打击，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再次来犯。隘口的防守，任重而道远。

　　“李参军，辛苦你了。”林越将信收好，对李默道，“麻烦你回去转告太守大人，就说我林越一定不负所托，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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