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红楼宝玉

　　在苏州的日子渐渐步入正轨。

　　阿九打听着寻了家收女子入学的学院，里面不仅教诗词歌赋，还授算学商事，风气开明。

　　她问了黛玉的意思，见小姑娘眼里闪着向往的光，便做主报了名。

　　每日里，两人去学院上学，阿九回来再料理林家产业，偶尔去铺子里巡查一番，傍晚时分聚在一处，或论书，或对账，倒也安稳平和。

　　可远在京城的贾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荣国府内，王熙凤正坐在屋里，听贾琏嗫嚅着说完扬州的经过，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揪烂了，一双凤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林姑父都断气半天了，宝玉一到，人竟活了过来，还把家里所有财产都给了宝玉？这是什么荒唐说法！”

　　贾琏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旁，满脸懊恼：“可不就是嘛！那老管家一口咬定是林姑父的意思，说什么定下了宝玉和黛玉的婚约，家产自然该由未来姑爷保管。我磨破了嘴皮，他也不肯松口，最后别说银子，我还倒贴了不少盘缠，这趟差事算是白跑了！”

　　“倒贴？”王熙凤拔高了声音，气得胸口起伏，“家里如今是什么光景你不知道？老太太的生辰，太太们的用度，哪一样不要钱？我正等着林家这笔银子救急，却被宝玉那小子截了胡，这叫什么事！”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猜疑：“你说……这该不会是二太太的主意吧？毕竟宝玉是她亲生的，借着这由头把林家财产攥在手里，倒也说得通。”

　　贾琏被她问得心烦，皱着眉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当时那情形，林姑父‘死而复生’，谁还敢多问？宝玉那模样也邪性得很，半点不像从前那痴傻样子，我看他眼神都发怵。”

　　“你这没用的东西！”王熙凤柳眉倒竖，狠狠瞪了他一眼，“不问你问谁？这家里眼见着快揭不开锅了，老太太那边还等着我回话，底下人等着发月钱，我里里外外操持着，累得半条命都快没了，你倒好，一问三不知！”

　　贾琏本就窝着火，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顿时也来了气，猛地站起身：“你以为我愿意？这事儿本就邪门，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罢，一甩手，转身就往外走，任凭王熙凤在身后如何骂，也没回头。

　　屋子里只剩下王熙凤一人，她重重地将帕子摔在桌上，胸口剧烈起伏。

　　林家的银子没了，家里的窟窿越来越大，这日子，怕是越来越难了。

　　……

　　在苏州一待便是一年。

　　这一年里，阿九将林家产业打理得井井有条，黛玉在学院里也长了不少见识，眉眼间褪去了初时的哀戚，添了几分沉静从容。

　　直到秋意渐浓，阿九才决定带着黛玉回荣国府。

　　归府那日，荣国府门口早早便候着人。

　　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王夫人邢夫人一众，还有些管事媳妇、丫鬟仆妇，乌泱泱站了一群。

　　轿子刚落地，阿九先一步下轿，转身稳稳扶下黛玉。

　　老太太一眼瞧见两人，眼泪当即就涌了上来，拄着拐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阿九的手，又拉过黛玉，颤声道：“你这个小孽障！一声不吭就走了一年，音信都少得可怜，真是要了我的老命！”

　　阿九躬身行了个大礼，语气平和：“让祖母挂念了。只是当时妹妹刚遭大故，我实在不放心，想着在苏州多陪她些日子，让她好生将养。”

　　说着，她接过雪雁递来的月白色斗篷，仔细替黛玉披好，指尖无意触到她微凉的肩，低声道：“入秋了，风凉，别冻着。”

　　黛玉抬眼，杏眸里映着他的影子，浅浅一笑，随即转向老太太，屈膝行礼：“外祖母，您别气宝玉哥哥了，都是因为我，才让他在苏州耽搁这么久。”

　　老太太这才注意到，黛玉比去年离京时丰润了些，脸颊透着健康的粉白，再不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心头顿时松快不少。

　　拉着两人的手不肯放：“不怪不怪，都怪我老糊涂了。好在有你陪着玉儿，不然她不定得瘦成什么样呢。如今回来了就好，往后可不准再走了。”

　　“是。”阿九与黛玉齐声应道。

　　老太太喜滋滋地拉着两人往里走，众人簇拥着跟上，一路说说笑笑，倒也热闹。

　　刚到老太太的院子坐下，王熙凤便扭着腰肢凑了上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我的宝二爷，你可算回来了！这一年把老太太想的，夜里都睡不安稳。说起来你也真是胡闹，走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害得我们天天惦记。”

　　阿九抬眼，对上她精明的目光，只淡淡笑了笑：“二嫂嫂教训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王熙凤见她态度温和，倒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而拉着黛玉的手问长问短，嘴里啧啧称赞：“瞧瞧我们林姑娘，这一年养得多好，跟画里走出来的似的，比先前更俊了！”

　　到了晚间，老太太特意让人在自己院里摆了宴席。

　　一溜溜的菜被丫鬟们端上来，摆满了整张八仙桌，鸡鸭鱼肉、山珍海味，足足有二十多道。

　　伺候的丫鬟也站了两排，捧着漱盂、拿着帕子，屏声静气地候着。

　　阿九看着这阵仗，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在苏州时，她与黛玉的生活虽也奢靡，但也不至于此，身边也就一两个贴身丫鬟伺候，清净自在。

　　如今这满桌的荤腥，满屋的人，倒让她觉得有些憋闷。

　　这荣国府的排场，果然还是如此铺张。

　　老太太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一个劲地给黛玉和阿九夹菜，嘴里念叨着：“多吃点，玉儿在外面肯定没吃好，宝玉也是，瘦了些……”

　　黛玉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抬头看一眼阿九，见她没多言，却也安安静静地陪着，心里便觉得踏实。

　　等到要安置休息的时候，阿九皱眉看着自己的卧房。

　　竟然没有自己的院子，和老太太一起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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