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知否墨兰

　　这话像一道惊雷，炸得大娘子浑身一震。

　　她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往门口走，刘妈妈连忙扶住她。

　　“她……她说什么？”大娘子的声音发颤，既怀疑又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真的有药能救柏儿？”

　　院门外的林噙霜听出了她语气里的松动，连忙提高了声音：“是！我这丹药可是珍藏的，大娘子若信我，就让我进去试试！若是无效，任凭大娘子处置！”

　　大娘子望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咬了咬牙，泪水再次涌出：“让她进来！”

　　只要能救柏儿，别说是让林噙霜进来，就算是让她低头认错，她也认了！

　　刘妈妈眉头拧成个疙瘩，拉住还在发颤的大娘子，低声劝道：“大娘子，这丹药来历不明，她的话哪能轻信？万一……万一出了差错，可怎么好？”

　　大娘子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连日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让她此刻虚弱得连说话都费力气。

　　“如今……如今我还有别的法子吗？”她望着床榻上气息奄奄的儿子，声音里满是绝望。

　　“好几个大夫来了，都束手无策，柏儿的热度降不下来，再烧下去……怕是真要烧坏脑子，成了傻子了。我只求他能好好活着。”

　　她太清楚盛弘的性子了，若是柏儿真成了痴傻，在这看重前程的官宦之家，便成了无用的弃子，往后的日子只会比死更难。

　　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她也得抓住。

　　大娘子抬起眼，目光死死盯着走进来的林噙霜，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你若真能医好柏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噙霜没接话，只是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盒子。

　　那盒子在昏暗的烛火下竟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玉质通透，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轮廓，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连一直心有疑虑的刘妈妈都忍不住低呼一声：“这盒子……看着好贵重。”

　　林噙霜浅浅一笑，将盒子捧在手心：“自然贵重。这里面的培元丹，是太上老君亲手炼制的。上好的丹药，都得用万年沉香木或是玉瓶保存，这盒子是万年寒玉所制，能锁住药性，保准药到病除。”

　　这话一出，屋里静了静。

　　刘妈妈眼皮跳了跳，忍不住插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诮：“你若说是清风观的道士炼制的，倒还有几分可信度。太上老君亲手炼制？林小娘，莫不是还没睡醒，在这里说梦话呢？”

　　林噙霜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淡淡道：“信与不信，全在大娘子。药我带来了，能不能用，您自己定。”

　　她说着，将寒玉盒往前递了递，目光落在床榻上的盛长柏身上，“再耽误下去，二公子怕是真的等不起了。”

　　大娘子的目光在盒子与儿子之间来回打转，指节攥得发白。

　　最终，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坚定：“打开！”

　　不管是真是假，这是柏儿最后的希望了。

　　寒玉盒被打开的瞬间，一股清冽醇厚的药香陡然弥漫开来，像是揉碎了百种草木的精华，又带着一丝甘醇。

　　不过轻轻嗅了几口，便觉一股暖意从鼻尖直透心底，先前积压的疲惫与焦灼仿佛都被这香气涤荡干净。

　　大娘子愣了愣，下意识摸了摸额头，惊喜道：“刘妈妈，我怎么觉得整个人清爽了不少，头都不晕了。”

　　一旁的刘妈妈也连连点头，活动了一下腰肢：“可不是嘛，我也有这感觉。方才腰还隐隐作痛，这会子竟一点疼都没了，浑身都轻快了。”

　　看着她们俩这副模样，林噙霜又好气又好笑，催促道：“这是因为没了寒玉盒的封印，药香散出来了。你们快给长柏服下呀，再闻下去，药效都要散了。”

　　她自己初见这丹药时，何尝不是被这药香惊到，只是眼下救人要紧，可不能耽误了。

　　闻到这药香便有如此奇效，刘妈妈和大娘子此刻再无半分怀疑。

　　刘妈妈连忙扶着大娘子走到床榻前，大娘子刚要吩咐去倒水，就被林噙霜拦住了。

　　“不必用水。”林噙霜道，“这仙家的东西，自然不一样。你把丹药拿出来，放在长柏嘴边就行。”

　　大娘子依言，小心翼翼地捏起那枚通体莹润的丹药，轻轻放在盛长柏唇上。

　　不过一瞬，那丹药竟化作一道细微的流光，“嗖”地一下钻进了他嘴里，连痕迹都没留下。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烧得通红的小脸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潮红，紧蹙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

　　大娘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儿子的额头。

　　触手一片温润，先前那灼人的滚烫竟真的退了！

　　“不烫了……刘妈妈，柏儿的额头不烫了！”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刘妈妈也凑上前，摸了摸盛长柏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鼻息，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狂喜：“真的退了！二公子这是……这是好了呀！”

　　屋内的焦灼一扫而空，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大娘子转过头，看向林噙霜的目光复杂万分，有感激，有震惊，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林噙霜看着床上安稳睡去的盛长柏，轻轻吁了口气。

　　总算没辜负墨儿的嘱托，也没白费这枚丹药。

　　见儿子呼吸平稳，睡得安稳了，大娘子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她拉着林噙霜到了外间，刚站稳脚跟，竟“扑通”一声就要往下跪。

　　林噙霜吓得连忙伸手去扶，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大娘子！你这是要干什么？快起来！”

　　“林小娘，大恩不言谢！”大娘子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你能拿出那么金贵的东西救柏儿，别说给你磕一个，就是磕三个头，也是我该做的！”

　　“万万使不得！”林噙霜使劲将她拽起来，额角都渗出了薄汗，“你这一跪，岂不是折我的寿吗？快坐下，有话慢慢说。”

　　好不容易将大娘子扶到椅子上坐定，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娘子又急切地开口：“往日是我糊涂，小心眼儿，总跟你争那些没用的。你放心，往后主君……主君就是你一个人的，我不跟你抢了！府里的管家权，我也给你，你说怎么管就怎么管！”

　　林噙霜听了，眉头一皱，语气平淡：“我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不要。”

　　大娘子脸上的感激瞬间僵住，眼神猛地一变，“你……你难道是想……想当大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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