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黑水城！鬼市悬赏通缉令

　　黑水城，矗立于苍茫的西南边陲，背靠连绵的瘴气山林，面朝浑浊汹涌的黑水河，故名。此城不受任何一国直接管辖，由本地几个盘根错节的帮派和商会联合把持，律法粗疏，武力至上。来自各地的亡命徒、逃犯、走私商、探险者、邪修、乃至躲避仇家的世家子弟汇聚于此，形成了畸形的繁华与混乱。

　　林知白在七日后的黄昏，抵达了黑水城外。

　　他换上了灰色布袋里的粗布衣衫，用一顶破旧斗笠遮住了大半面容，又将定界石贴身藏好，借助其混淆气息的效果，让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尘仆仆、修为低微的普通冒险者。

　　即便如此，城门口的景象仍让他心中一沉。

　　高大的城门两旁，赫然张贴着数张崭新的通缉令，其中最大、最醒目的一张，正是他的画像！画像旁，还有对“凶器”——一个“巴掌大小、刻有星纹的奇异青铜盘”（星晷的粗略描述）和一块“散发湛蓝邪光的棱形水晶”（定界石）的悬赏，赏格甚至比抓到他本人还要高出一截！守门的兵卒懒洋洋地靠在墙边，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每一个进城的人流，尤其关注独行者。

　　除了朝廷的通缉令，旁边还有几张其他势力发布的、内容大同小异的悬赏，落款有模糊的图腾，也有直接写着“五毒”、“镇南”等字眼。显然，他这块“肥肉”，引来的猎犬不止一批。

　　“啧，这林家小子可真值钱，十万金加万户侯啊！老子要是能逮着他……”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盯着通缉令，舔了舔嘴唇。

　　“省省吧，能从葬神山那鬼地方活着出来，还能把皇帝搞成重伤的狠角色，是你能惦记的？听说墨渊国师都栽了！”旁边的人嗤笑。

　　“那两件宝贝才真是要命，听说连宫里的老祖宗都惊动了……”

　　议论声飘入耳中，林知白压低了斗笠，随着人流，不动声色地向城门走去。

　　守门兵卒的目光扫过他，在斗笠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在他空空如也的双手和朴素的衣着上，最终挥挥手，示意他交入城费。黑水城只认钱，不细查身份，这给了他可乘之机。他交出几枚铜钱，顺利混入城内。

　　城内景象与城外是两个世界。街道狭窄拥挤，两旁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来路不明的货物：沾着泥土的古董、散发着异味的药材、寒光闪闪的兵器、甚至还有关在笼子里、眼神凶戾的低阶妖兽。空气混杂着汗臭、香料、血腥和某种淡淡的腐殖质气味。行人神色匆匆，大多带着警惕，身上或多或少散发着煞气或血腥味。

　　按照神秘老人地图上的标记，他需要前往城西的“鬼市”——那里是黑水城最混乱、消息也最灵通的地方，或许能找到关于“镇魂铁”和“虚空髓”的线索，甚至打听到云镜的下落。

　　穿过几条愈发昏暗、污水横流的小巷，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特殊的、混合了廉价熏香、陈旧纸张和淡淡霉味的气息。前方出现一片没有固定店铺、只在夜晚出摊的露天区域，一盏盏惨白或幽绿的灯笼悬挂在简陋的支架上，照亮着一个个地摊和遮着面容的摊主、顾客。这里就是鬼市。

　　交易在这里无声或低语进行，眼神和手势多于言语。林知白收敛所有气息，如同一个幽灵，在摊位间缓缓穿行。他主要留意那些售卖矿物、奇异金属、古籍残卷和消息的摊位。

　　在一个售卖各种“奇石”的摊位前，他停住了脚步。摊主是个裹在黑袍里、只露出一双浑浊眼睛的老妪。摊位上摆着几块颜色各异的石头，其中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却隐隐有银色纹路流转的石头，引起了他怀中星晷的微弱共鸣。

　　“这是什么？”林知白压低声音问道，指向那块黑石。

　　老妪抬了抬眼皮，嘶哑道：“阴冥铁，产自地下极阴死脉，百年凝一块。对修炼阴寒功法或炼制某些特殊法器有用。三百下品灵石。”

　　阴冥铁？不是镇魂铁。但星晷的共鸣……林知白心中一动，问道：“可有‘镇魂铁’？或者，知道哪里能寻到吗？”

　　老妪浑浊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仔细打量了林知白几眼，嘶声道：“镇魂铁？那可是传说中的东西，能稳固魂魄，抵御心魔，听说只在某些上古战场或绝世阴脉深处才有可能孕育。老婆子这里没有。”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前几天倒是有个浑身是伤、带着面具的小伙子，也在打听‘镇魂铁’和‘虚空髓’的下落，还问有没有见过一个用剑很厉害、可能受了伤的姑娘……”

　　林知白心脏猛地一跳！打听镇魂铁和虚空髓？还找用剑的受伤姑娘？难道是……云镜？还是另有其人？那小伙子是谁？

　　“那人现在何处？”林知白尽量让声音平稳。

　　“谁知道呢，鬼市来来去去的人多了。”老妪摇摇头，不再多说，显然不愿惹麻烦。

　　林知白知道问不出更多，留下几块灵石，买下了那块“阴冥铁”。入手冰凉刺骨，星晷的共鸣更清晰了些，或许此物对修复星晷也有点用，或者能从中解析出寻找镇魂铁的线索。

　　他继续在鬼市游荡，又在一处售卖残破古籍的摊位上，发现了一本关于西南地理志异的兽皮册子，里面模糊提及“黑水河源头，有虚空涟漪，偶现异彩”，疑似与“虚空”有关，被他用极低价格买下。

　　就在他准备离开鬼市，寻找落脚之处时，前方一阵骚动。

　　几名身穿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狰狞狼头的汉子，粗暴地推开人群，将一张崭新的悬赏告示拍在鬼市入口最显眼的一根木桩上。

　　“都听好了！”为首一名脸上带疤的汉子声如洪钟，“‘狼王会’最新悬赏！捉拿朝廷钦犯林知白！提供确切行踪者，赏五千下品灵石！擒杀或生擒者，赏三万下品灵石，并可在我会管辖之地任选一处产业！凡包庇隐瞒者，杀无赦！”

　　狼王会，黑水城三大地头蛇之一，掌控着城北码头和大部分走私生意，势力庞大，手段狠辣。

　　人群一阵哗然，议论纷纷。朝廷的悬赏毕竟遥远，而这狼王会的悬赏却是实打实、立刻能兑现的！

　　林知白暗叫不好，低下头，想要悄悄退走。

　　然而，那疤脸汉子凌厉的目光扫过人群，忽然定格在了林知白身上——准确说，是定格在了他背上那个不起眼的灰色布袋上。那布袋虽然普通，但细微的空间波动和气息混淆效果，在普通人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某些修炼了特殊探查功法的人眼中，尤其是在这灵气混杂的鬼市，反而可能成为一丝不和谐的“异常”！

　　“你！背灰色袋子的那个！站住！”疤脸汉子手指猛地指向林知白。

　　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鬼市入口的气氛骤然凝固。

　　林知白脚步一顿，心沉了下去。被发现了？因为布袋？

　　他缓缓转过身，斗笠下的目光平静地看向疤脸汉子：“阁下叫我？”

　　疤脸汉子带着两名手下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林知白，目光尤其在布袋和他被斗笠阴影遮住的脸部逡巡：“面生得很。哪来的？袋子里装的什么？打开看看！”

　　语气咄咄逼人，周围狼王会的人已经隐隐围了上来。

　　林知白脑中飞快权衡。动手？对方人多势众，且在这狼王会的地盘，一旦暴露身份和实力，后果不堪设想。不动手？让他们检查布袋？定界石和凶神精血绝不能暴露！

　　“不过是些换洗衣物和干粮，入城时已经查过了。”林知白声音沙哑，试图蒙混。

　　“少废话！老子说查就得查！”疤脸汉子不耐烦，伸手就向林知白肩膀抓来，指风凌厉，赫然是真武境初期的修为！

　　就在那手即将触及林知白肩膀的刹那——

　　一道清冷如冰泉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从人群外响起：

　　“狼王会好大的威风，在这鬼市门口，就要随意搜查客人的随身之物？是觉得我‘听雨楼’的规矩，管不到这里吗？”

　　人群分开，一名身着淡青色衣裙、面覆轻纱、身姿窈窕的女子，在一名气息沉凝的老妪陪伴下，缓步走来。女子露出的眉眼如画，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清冷与疏离，目光扫过狼王会众人，最后落在林知白身上，微微一顿。

　　听雨楼！黑水城三大势力之一，掌控着最大的情报交易和高端拍卖行，背景神秘，实力深不可测，与狼王会向来不对付。

　　疤脸汉子脸色一变，收回手，强笑道：“原来是听雨楼的苏大家。不敢不敢，只是例行公事，追查要犯……”

　　“要犯？”被称为苏大家的女子语气平淡，“我瞧这位客人气息平稳，举止有度，不似奸邪。鬼市的规矩，向来是银货两讫，不问来历。狼王会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了？”

　　疤脸汉子眼神闪烁，看了看林知白，又看了看苏大家，显然对听雨楼颇为忌惮。他咬了咬牙，拱手道：“既然苏大家开口，那今日便给听雨楼一个面子。我们走！”说罢，狠狠瞪了林知白一眼，带着手下悻悻离去。

　　围观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去，只是看向林知白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

　　危机暂时解除。

　　林知白松了口气，对那青衣女子拱手：“多谢姑娘解围。”

　　苏大家目光透过轻纱，似乎能看穿斗笠的遮掩，声音依旧清冷：“不必谢我，维护鬼市规矩罢了。客人初来黑水城？”

　　“正是。”

　　“黑水城龙蛇混杂，有些麻烦，躲是躲不掉的。”苏大家意有所指，“听雨楼在城东有间客栈，还算清净安全，客人若有需要，可去那里落脚。告辞。”说完，她微微颔首，带着老妪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鬼市深处。

　　林知白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听雨楼……主动示好？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另有图谋？

　　但他现在别无选择。狼王会已经注意到了他，必须尽快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听雨楼的客栈，或许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他不再停留，按照记忆中的方向，朝着城东听雨楼的地盘快步走去。

　　身后，鬼市的阴影中，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依旧若隐若现地跟随着。

　　黑水城的第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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