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窥探！龙骨舟外的不速之客

　　黑潮汹涌，光膜之外，是吞噬一切的混乱与黑暗。光膜之内，墟引之舟静静悬浮，如同亘古长存的礁石。

　　林知白站在龙骨舟的“观察平台”上，双眸深处星轨与暗金流转，借助修复完成的寰宇星枢，他的感知被放大了十倍不止，清晰地穿透龙骨舟的防护和层层虚空乱流，延伸向黑潮边缘那几道不寻常的波动源头。

　　那并非单一的气息，而是三股，泾渭分明，却又隐隐形成某种松散的监视圈。

　　第一股，最为暴烈张扬，带着灼热的火焰气息和一丝蛮荒的凶戾，如同蛰伏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感。这股气息的主人似乎脾气急躁，在黑潮边缘反复试探，时不时打出一道赤红的烈焰冲击，试图烧穿黑潮的能量，但效果甚微，反而激起黑潮更剧烈的反扑。

　　第二股，则阴冷晦涩得多，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气息若有若无，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但这股气息给林知白的感觉却最为危险，因为它带着一种针对性的、猎杀与搜索的意念，仿佛能透过狂暴的能量乱流，捕捉到最细微的生命痕迹。这股气息的探查方式也最为诡异，并非能量冲击，而是如同无形的蛛网，丝丝缕缕地渗入黑潮边缘，耐心地梳理着每一丝异常。

　　第三股，位于稍远处，气息最为中正平和，甚至带着一丝……书卷气？但这平和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浩瀚与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这股气息的主人似乎并不急于行动，更像是一个冷静的观察者，在评估着黑潮的强度、另外两方的反应，以及……黑潮深处可能存在的“东西”。

　　三股气息，都强大无匹，远超之前遭遇的狼王会头目、五毒教长老乃至暗鳞卫小队长的层次，至少都是玄武境中期乃至后期的强者！而且，他们彼此之间似乎也保持着警惕和距离，并非一伙。

　　“至少三个玄武境中后期的强者……同时出现在乱空峡外围，还如此执着地探查黑潮……”林知白眉头紧锁，这绝不正常。乱空峡虽然危险，但也绝非什么能吸引如此多顶尖强者齐聚的“宝地”。除非……

　　“他们是为我们，或者说，为这艘龙骨舟，以及……星晷而来。”云瑾在一旁低声道，她也通过林知白共享的部分感知，察觉到了外界的压力，俏脸凝重。

　　“准确地说，是为‘钥匙’和可能存在的‘归墟之秘’而来。”林知白沉声道，“皇帝那边不可能这么快就派出这种级别的力量，而且这三人的气息与朝廷、狼王会、五毒教的路数都不同。很可能是……其他一直隐藏在幕后、关注着葬神山和‘钥匙’的势力。”

　　他想起了曹无眠留言中那句“人心若失守，则万事皆休”，以及苏大家若有深意的目光。看来，盯着“归墟”这块肥肉的，远不止皇帝一家。

　　“他们进不来吗？”云瑾看向光膜外那令人心悸的黑潮。

　　“暂时进不来。”林知白点头，“虚空黑潮是天然的屏障，玄武境强者虽然强大，但若无特殊手段或宝物，强行闯入核心区域也是九死一生。他们现在只是在边缘试探，寻找薄弱点或者……等待时机。”

　　他通过星晷，能隐隐感觉到，虚空黑潮并非永恒不变，它的强度、流向、甚至内部裂隙的分布，似乎存在着某种周期性的起伏。或许，当黑潮进入相对“平缓”的时期，这些强者就有可能冒险突入。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林知白眼神锐利起来，“必须尽快掌握龙骨舟的‘虚空潜行’能力，或者找到曹公留下的‘航路图’中，离开这片黑潮区域，前往其他地点的路径。”

　　他闭上眼，心神与心脏星晷、与整艘龙骨舟更深层次地连接。修复后的寰宇星枢，不仅增强了他的力量，更像是一把钥匙，为他开启了这艘远古造物的部分“使用说明书”。

　　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关于龙骨舟的结构、核心动力阵列的运转模式、几种基本的航行状态，以及……那幅烙印在龙骨核心处的简陋“虚空航路图”。

　　航路图并非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动态的，标注着几处相对稳定的“虚空节点”和连接它们的、时断时续的“潜流通道”。其中一条最清晰的通道，起点就在他们目前所在的这片黑潮区域下方，终点则指向……冥骨荒原深处某地！

　　“找到了！”林知白心中一振，“有一条相对稳定的潜流通道，可以通往冥骨荒原。但启动通道，需要龙骨舟核心动力全开，并消耗不少虚空之力，可能会引起较大的空间波动……”

　　就在他仔细研究启动通道的步骤和风险时，外界那三股气息，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那股阴冷晦涩、如同毒蛇的气息，探查的蛛网忽然剧烈收缩，集中向了龙骨舟所在的方位！虽然隔着狂暴的黑潮，对方无法准确定位，但显然捕捉到了龙骨舟散发出的、极其微弱的、与黑潮环境迥异的稳定空间波动（正是林知白连接星晷研究航路图时不可避免泄露出的一丝）。

　　“咦？”一个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仿佛直接穿透了能量乱流，隐隐约约地传来，“黑潮深处……有‘异物’稳定存在……有趣……”

　　紧接着，那股暴烈的火焰气息也躁动起来，一道比之前粗壮数倍的赤红火柱，带着焚山煮海的威势，狠狠轰向波动传来的大致方向！

　　“管他什么东西！烧出来看看！”一个粗豪狂放的声音吼道。

　　赤红火柱冲入黑潮，引发了小范围的能量爆炸，黑潮剧烈翻腾，但距离龙骨舟尚远，并未造成实质威胁。然而，这举动却像是一块投入池塘的石头。

　　那股平和浩瀚、带着书卷气的气息，也终于有了动作。一道温润却坚韧无比的乳白色光芒，如同探针，巧妙地避开了火焰冲击的余波和黑潮最狂暴的区域，以更精妙的方式，向着波动源头延伸而来。这道光芒中正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解析本质的意味。

　　“三位，稍安勿躁。此地空间紊乱，蛮力只会适得其反。不若合力，暂且稳住这片区域，再徐徐图之。”一个清朗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三股气息的主人，似乎达成了暂时的默契。

　　赤红火柱收敛，化为一个笼罩在火焰中的魁梧身影轮廓。阴冷气息凝聚，化作一个笼罩在灰色斗篷中、看不清面目的瘦高影子。而那乳白色光芒则稳定下来，显露出一位身着青衫、头戴方巾、手持一卷古书、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虚影。

　　三人呈三角之势，悬浮于黑潮边缘，各施手段。火焰身影释放出灼热力场，试图“蒸发”一部分黑潮的混乱能量；灰斗篷影子则洒出无数无形的“锚点”，稳定着周围空间的细微结构；青衫文士则手持古书，口中念念有词，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乳白色的光华，如同粘合剂，调和着另外两人的力量，并引导着这股合力，缓缓渗透、平复着前方一片区域的黑潮。

　　他们竟真的在尝试联手稳固一片黑潮区域，制造一个临时的“安全通道”！

　　虽然进展缓慢，且极不稳定，但这无疑是极其高明且危险的做法。一旦成功，他们便能深入黑潮，找到波动源头！

　　龙骨舟内，林知白和云瑾看得分明，脸色都凝重起来。

　　“不能再等了！”林知白当机立断，“启动虚空潜流通道需要时间预热和能量灌注，我们必须立刻开始，在他们成功稳固通道之前离开！”

　　“公子，启动通道的波动，会不会反而暴露我们？”云瑾担忧道。

　　“顾不了那么多了！留在这里，等他们进来，更加被动！”林知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而且，启动时的空间波动，或许还能干扰他们的稳固过程，为我们争取时间！”

　　他不再犹豫，心念沉入心脏星晷，通过其与龙骨舟核心的深层联系，开始按照刚刚领悟的方法，激活那条通往冥骨荒原的虚空潜流通道！

　　“嗡……”

　　整艘龙骨舟内部，那些刚刚亮起不久的暗金纹路，光芒骤然加剧！核心动力阵列开始全速运转，发出低沉的轰鸣。灵髓池中的金色液体沸腾般翻滚，提供着磅礴的龙元生机。而定界石碎片构成的阵列，则散发出稳定的湛蓝光晕，牢牢锁住舟体内部空间，抵御着即将到来的剧烈空间迁跃带来的压力。

　　龙骨舟开始轻微震颤，船首方向，那缕复苏的龙魂残念发出无声的咆哮，指引着航向。

　　船体之外，淡金色的防护光膜开始向内收缩、凝聚，变得更加厚实，同时，船尾部的骨骼结构开始变形、调整，仿佛要化作某种推进装置。

　　一股强大的、定向的空间波动，开始在龙骨舟底部酝酿、积聚，与黑潮深处某条隐蔽的“潜流”产生共鸣。

　　这波动虽然被龙骨舟的防护和黑潮本身掩盖了大半，但对于外界那三位正在全力施为的顶尖强者来说，依然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明显！

　　“找到了！就在下面！”火焰身影第一个察觉，声音充满了兴奋和贪婪。

　　“空间迁跃的波动……它想跑！”灰斗篷影子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出一丝急切。

　　“拦住它！”青衫文士目光一凝，手中古书急速翻动，乳白色光芒大盛，试图干扰那股正在形成的空间共鸣。

　　三人几乎同时出手！

　　火焰身影怒吼一声，双拳齐出，两道浓缩到极致的赤金色火流星，撕裂刚刚勉强稳固一丝的黑潮区域，直射波动源头！灰斗篷影子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数十道无形无质、却足以切割灵魂的阴冷丝线后发先至，缠向龙骨舟的防护。青衫文士则翻动书页，一个个古朴的字符飞出，化作一道道乳白色的锁链，试图直接禁锢空间！

　　三位玄武境中后期强者的含怒一击，即便隔着尚未完全稳定的黑潮区域，威力也恐怖至极！

　　“轰！嗤！嗡！”

　　赤金火流星轰击在龙骨舟淡金色的防护光膜上，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和巨响，光膜剧烈荡漾，向内凹陷！阴冷丝线缠绕而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疯狂侵蚀着防护能量！乳白色空间锁链更是直接作用在龙骨舟周围的空间结构上，让即将成型的潜流通道变得滞涩、不稳定起来！

　　龙骨舟内部，震荡剧烈，灵髓池液面狂涌，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知白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维持通道和防护的双重压力让他刚稳固的本源再次动荡。

　　“公子！”云瑾扶住他，美眸中尽是焦急。

　　“没事！”林知白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想拦我？那就看看谁更狠！”

　　他猛地催动心脏星晷，不再只是被动防御和启动通道，而是将一部分力量，引向了龙骨舟外部，那汹涌澎湃的虚空黑潮！

　　“星枢引潮——乱！”

　　伴随着他的意志，寰宇星枢的力量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精准地扰动了他所能影响的一小片黑潮区域的能量平衡。

　　刹那间，那片区域本就狂暴的黑潮，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巨龙，骤然变得更加混乱和暴虐！无数细小的空间裂隙毫无规律地炸开、湮灭，狂暴的能量乱流方向突变，互相冲撞！

　　这一下，不仅瞬间冲垮了那三位强者刚刚勉强稳固出的一点“安全区”，更是将那赤金火流星、阴冷丝线、乳白锁链的攻击卷入了更加狂暴混乱的能量漩涡之中，使其威力大减，准头全失！

　　“不好！”

　　“混账！”

　　“竟能引动黑潮？！”

　　外界传来三声又惊又怒的呵斥。

　　趁此机会，林知白全力灌注力量，龙骨舟底部酝酿的空间波动终于达到了顶峰！

　　“嗡——隆——！”

　　一声仿佛来自虚空深处的闷响，龙骨舟周身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船体变得有些模糊、透明，仿佛要从这个空间“剥离”出去！

　　虚空潜流通道，即将打开！

　　然而，就在通道将开未开的最后瞬间，那青衫文士眼中寒光一闪，似乎动用了某种代价不小的秘术，手中古书骤然燃烧起乳白色的火焰！

　　“定！”

　　一个巨大的、燃烧着白色火焰的“定”字古篆，无视了混乱的黑潮，瞬息间印在了龙骨舟那已经变得模糊的船体虚影之上！

　　这不是攻击，而是最强的空间锚定！

　　已经半只脚踏入潜流通道的龙骨舟，猛地一滞！强行空间迁跃带来的反噬，让整艘船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船体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解体！

　　林知白如遭重击，七窍同时渗血，眼前一黑，几乎昏厥。启动通道本就消耗巨大，又被强行打断锚定，反噬之剧烈超乎想象！

　　“公子！”云瑾的惊呼带着哭腔。

　　“走……必须走……”林知白意识模糊，只剩下不屈的本能在支撑。他榨干最后一丝力量，沟通心脏星晷和那缕龙魂残念。

　　或许是感应到了主人的决绝与危机，那缕龙魂残念发出一声悲怆而愤怒的龙吟，竟主动燃烧起自身的最后灵光！

　　“昂——！”

　　龙魂燃烧，带来了短暂的、超越极限的力量！船体金光再次暴涨，那燃烧的“定”字古篆被强行震碎！

　　“嗖——！”

　　在三位强者惊愕的目光中，那艘庞大而神秘的龙骨舟，拖着璀璨的金色尾焰和紊乱的空间波纹，猛地扎入了骤然打开的、幽深莫测的虚空潜流通道，瞬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更加狂暴混乱的黑潮，以及三位脸色阴沉、目光闪烁的顶尖强者。

　　“追！”火焰身影怒吼，就要冲向那正在急速缩小的通道入口。

　　“通道已经不稳，强行追入，九死一生。”青衫文士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的秘术反噬不小，他冷冷地看着通道，“不过，它逃的方向……是‘冥骨荒原’。那里，可不比这里安全多少。”

　　灰斗篷影子沉默片刻，沙哑道：“冥骨荒原……阴傀宗的地盘。通知他们，留意一切异常空间波动和……龙骨。”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再多言，身影各自消散在黑潮边缘。

　　乱空峡，重归“平静”。

　　只有那被搅得天翻地覆的虚空黑潮，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而在那不稳定、充满未知风险的潜流通道中，龙骨舟正承受着可怕的空间撕扯，歪歪斜斜地冲向未知的目的地。

　　舟内，林知白彻底昏迷过去，气息微弱。云瑾抱着他，泪流满面，无助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前路，是更加凶险莫测的冥骨荒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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