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新的规划

　　三天后的物流园，已褪去冷库带来的血腥气。晒场上铺开的脱水蔬菜泛着淡绿，几名幸存者正用铁丝加固东墙的缺口，远处传来发电机“突突”的低鸣——那是李工刚修好的备用机组，让基地的照明时间延长了两小时。表面上，一切都在向安稳滑行，但核心圈层的人都清楚，从冷库带出的那枚淡蓝色结晶，早已在基地的根脉里埋下了质变的种子。

　　上午巳时，原毒蛇帮头目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擦净的窗玻璃，在地面投下方形光斑。这里被简单清理过，墙面上还留着未刮净的涂鸦，一张手绘的物流园地图钉在中央，上面用红笔圈出了仓库区、防御带和新规划的居住区。木箱拼凑的会议桌伤痕累累，桌角垫着半块砖找平，上面整齐摆放着三件关键物品：一枚用透明塑料袋装着的普通能量碎晶（袋壁凝着细微白霜），一叠用夹子固定的实验记录（边缘冻硬的褶皱还未完全舒展开），以及那枚淡蓝色结晶空壳——能量耗尽后仍保持着鸽卵大小的晶莹形态，在阳光下泛着冰裂般的纹路。

　　与会者共三人。林烬坐在主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沿的刻痕；王虎靠在门框上，双臂抱胸，右臂的绷带刚拆，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疤痕；最显眼的是桌旁的老者李工，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卷到肘部，露出布满老茧和油污的小臂，鼻梁上的老花镜用麻绳绑着断裂的镜腿，随身的工具包敞着口，露出几支磨亮的螺丝刀。他是林烬在幸存者中翻找了两天才寻到的宝贝——退休前是重型机械厂的总工程师，末世前正带着团队调试低温能源设备。

　　“三天前的冷库行动，我们伤了两名队员，消耗了半罐火焰喷射器燃料。”林烬开门见山，声音沉稳得像桌下的青砖，“但回报，是颠覆认知的。”他拿起那袋普通碎晶，塑料袋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王虎，你说说你的感受。”

　　王虎直起身，走到桌前，指节敲了敲塑料袋：“上次被变异鼠抓伤的右臂，按以前的愈合速度至少要十天，现在结痂了。”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肌肉线条绷紧，“而且夜里站哨，能听清五十米外野猫的脚步声——比以前灵了不止一点。”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试过吸收碎晶，虽然没林队你那蓝光，但浑身暖烘烘的，疲劳消得快。”

　　林烬点头，将结晶空壳推到李工面前，指尖敲了敲壳壁：“这是冰霜头领的核心。能量纯度是普通碎晶的三十倍，吸收后不仅体质提升，更关键的是——它不是混乱的能量团，而是带着‘寒霜’属性的有序结构。”他的目光扫过两人，“这不是废品，是新时代的矿产。就像旧时代的石油、煤炭，但它能直接强化人体，甚至……驱动机器。”

　　李工的眼睛瞬间亮了，他从工具包里摸出个放大镜，凑到结晶空壳前仔细端详，指腹轻轻摩挲着冰裂纹路，浑浊的眼球里泛起技术狂人的光芒：“你看这结构——内部的微裂隙是能量流动的轨迹，残留的晶壁有单向导电性！”他猛地抬头，老花镜滑到鼻尖，“林首领，人体能吸收，理论上就能转化为机械能！只要做个能量转换器，用这晶壳当介质……”他抓起桌上的实验记录，翻到画着变异体能量流的一页，“毒蛇帮这群杂碎虽然残忍，但他们记录的‘能量富集点’没错！这结晶是变异体的能量核心，有序化的程度决定了属性和纯度！”

　　“这正是我找您来的原因。”林烬将一份最清晰的实验记录推过去，上面标着“陨石辐射剂量与结晶生成率”，“毒蛇帮走了歪路——强行催化变异，制造失控的生物兵器。但我们要走正路：可控利用。”他的声音沉了下来，“冰霜头领的‘寒霜’能力不是偶然，未来我们可能会遇到带火焰、雷电属性的变异体，甚至……掌握了这种能力的人类势力。我们不能只靠刀剑和老旧枪械守着一亩三分地。”

　　王虎的脸色彻底凝重，他一拳砸在桌角，震得碎晶袋微微晃动：“林队，你直说！武力这块我来扛！选拔精锐搞特训，盾牌加火焰喷射器的组合再优化，保证下次遇到变异体，咱们能抓活的取结晶！”

　　“不止武力。”林烬站起身，走到地图前，红笔在仓库区和水源之间画了条线，“基地升级要靠三大支柱。第一，武力强化，王虎负责。选拔二十名老兵组成‘锐士队’，重点训练结晶吸收后的体能掌控，同时改造现有装备——比如给盾牌加能量传导槽，试试能不能用碎晶激发防御层。”

　　“明白！明天就开始选拔！”王虎胸脯挺得笔直，伤疤在阳光下泛着光。

　　“第二，技术突破，李工牵头。”林烬将结晶空壳郑重地放在李工面前，“您的团队分两步走：先修好坏掉的机床和发电机，保证基地运转；再组建‘能量研究组’，研究结晶的稳定性、能量转化率，还有……能不能用碎晶驱动工具，比如让切割机、焊接机摆脱柴油依赖。”他顿了顿，补充道，“幸存者里有三个学机械的年轻人，我已经让他们跟您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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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工抓起结晶空壳，紧紧攥在手心，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从工具包里掏出个磨得发亮的笔记本，飞快地写下“能量介质：淡蓝晶壳”几个字，抬头时眼里闪着光：“林首领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三天内修好机床，一周内出第一份结晶能量测试报告！”

　　林烬点头，最后将目光投向桌面，伸手从防水文件夹里取出一张折叠的蓝图。图纸展开时，油墨的清香混着旧纸张的气息散开，王虎和李工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上面密密麻麻的线条标注着管道走向、过滤层结构，标注着“虹吸原理”“生物膜净化”等字样，角落画着沙石、PVC管的示意图，甚至标着替代材料的清单。最上方的标题苍劲有力：【曙光基地初级水循环过滤系统蓝图】。

　　“第三，基础建设，也是眼下最迫切的。”林烬的指尖划过蓝图上的雨水收集池，“我们有仓库里积压的PVC管、滤网，园区西北角有沙坑，东侧的老炭窑还能烧活性炭——这整套系统，不用依赖外部材料，就能把雨水、废水净化成饮用水和灌溉水。”

　　李工已经扑到蓝图前，老花镜推到额头上，手指顺着管道线条游走，嘴里念念有词：“虹吸自流省动力，三层过滤兼顾效率和成本，用竹筐做过滤架……妙啊！”他翻到蓝图背面，看到上面标着的零件尺寸和安装步骤，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这设计……考虑到了末世的所有限制！连密封垫的替代方案都写了——用废旧轮胎剪！林首领，这图纸……”

　　“来源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造。”林烬打断他，语气平静却坚定，“李工，您看以我们现有的条件，多久能完工？”

　　李工再次低头，手指点着蓝图上的“主体结构”字样，飞快地计算：“PVC管够，沙石够，密封垫要找轮胎加工……二十个人，十天！最多十天就能出第一股净化水！”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有些精密阀门没有，但我们可以用铸铁打磨！仓库里那台旧砂轮机正好能用！”

　　办公室里静了几秒，只有窗外传来的发电机声。王虎看着蓝图上的“曙光基地”四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李工低头摸着蓝图的纹路，手指微微颤抖；林烬走到窗边，看着晒场上忙碌的幸存者，看着远处迎风招展的“曙光”旗帜——那是用红布和黄漆画的，歪歪扭扭却格外醒目。

　　“那就干。”林烬转过身，目光扫过面前的两人，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王虎，调二十名壮劳力给李工，负责挖池、铺管；李工，您总负责建设和技术指导；一周后，我要看到水循环系统动工，能量研究组出初步报告，锐士队开始训练。”

　　他拿起桌上的淡蓝晶壳，举到阳光下。晶壳折射出的蓝光落在蓝图上，像一道希望的溪流。林烬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里，清晰而有力：“从今天起，曙光基地，不再是避难所——是我们在末世里，重建文明的起点。”

　　王虎和李工同时站起身，齐声应道：“是！”阳光透过窗户，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叠成一个坚实的轮廓，映在那张画满希望的蓝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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