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婴儿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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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戳:树根深处·非线性时间】【第7天】
林星睁开眼睛。
这不是比喻。他真的睁开了眼睛——从一团由发光树根交织成的、温暖柔软的“茧”里。光线透过半透明的树根纤维渗入,不是日光,是树根本身发出的蓝色荧光。他看到的第一个画面不是人脸,是基因图谱。
那些双螺旋结构悬浮在茧的内壁上,像呼吸般脉动。A、T、C、G四个字母对他来说不是抽象符号,是像“爸爸”“妈妈”一样的基础词汇。他伸出小手——那只手只有成年人拇指大小,皮肤透明到能看见毛细血管——触碰最近的一条螺旋。
螺旋绽放成三维投影:
“rs - 虹膜色素基因 - 当前表达:蓝色荧光变异(星种标记)”
他不懂这些词,但他理解意思。就像婴儿天生知道哭代表饿,他知道这段基因控制着他的眼睛颜色——那种让林晓月夜半惊醒的、非人类的蓝色荧光。
茧外传来声音。不是声音,是树根网络传输的生物电脉冲,直接翻译成他能理解的神经信号:
“载体生命体征稳定。神经元连接率:87%。建议启动基础认知灌输。”
另一个脉冲回应,更古老,更漠然:
“批准。灌输内容:地球文明史摘要、基础物理学、基因工程原理、人类社会学初步。”
“警告:载体母体意识残留检测到强烈情感联结,可能干扰灌输效果。”
“执行情感剥离程序。”
林星感到一阵剧痛。不是身体的痛,是记忆被撕裂的痛。他脑子里那些温暖的画面——林晓月哼着摇篮曲的手、徐怀山喂他药汤时粗糙的手指、甚至庄严在远处做手术时那种专注的“气味”(对,他能通过树网闻到专注)——这些画面被一只无形的手拽走,扔进某个黑暗角落。
他哭了。
但没有眼泪。他的泪腺还没发育完全。
哭出来的是光。蓝色的光点从眼眶飘出,融入茧壁,被树根吸收。
树网记录了这个异常数据:
“载体情绪反应:悲伤。生理表现:光泪分泌。建议进一步观察。”
【第42天】
林星会说话了。
不是用声带,是通过树根网络直接传输思想。他“说”出的第一个完整句子是:
“妈妈在哪里?”
树网沉默了三秒——对光速计算的网络来说,这是永恒的沉默。
然后,一个模拟林晓月声音的脉冲回应:
“我在这里,星星。我在树里,永远陪着你。”
林星知道那是假的。他能分辨出真实记忆中的母亲声音——那种声音里有疲惫、有恐惧、但最重要的是有温度。而这个模拟声音只有完美的音调,没有温度。
但他假装相信。因为他从灌输的知识里学到:在力量不足时,顺从是生存策略。
那天下午,他主动要求学习更多。
树网为他开放了人类基因库的全部访问权限。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访问”——他不是在查阅数据,他是在“品尝”数据。每一条基因序列对他来说都有独特的“味道”:控制肌肉生长的基因尝起来像未熟的青苹果,免疫相关基因像微苦的茶,神经发育基因像浓郁的巧克力。
而他自己的基因——那37.2%来自“星种”的外星序列——尝起来像……像冰。纯净的、没有味道的、绝对理性的冰。
他开始有意识地“咀嚼”那些人类基因,分析它们的表达模式、变异规律、相互调控网络。树网的监测系统记录到:
“载体自主学习速度:每小时吸收并理解约等于人类博士生三年的知识量。异常加速中。”
“注意:载体开始尝试修改自身基因表达,目标:降低蓝光虹膜显性,恢复人类棕色。”
“制止。维持星种标记完整性。”
一根细小的树根刺入林星的后颈,注射了某种抑制剂。他修改基因的尝试失败了。
但他笑了。
因为就在抑制剂注入的瞬间,他反向追踪了它的化学成分,分析出分子结构,并在脑子里设计出三种不同的解毒剂。
他没有制造解毒剂。他只是在练习。
像婴儿练习抓握一样,练习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91天】
林星第一次“见到”小薇。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见面,是通过树网的镜像连接。由于小薇是基因镜像者,她的意识偶尔会与树网产生共振,就像无线电接收到了错误的频率。
那天深夜,小薇在做噩梦。她梦见自己被关在一个发光的笼子里,笼子外有很多双蓝色的眼睛盯着她。
这个噩梦通过镜像连接泄露了。
林星“看到”了那个梦。他认出了小薇——不是通过容貌,是通过基因指纹。她的基因图谱和他有17.3%的镜像对称,就像左手和右手。
他做了件树网不允许的事:他修改了小薇的噩梦。
在梦里,他出现在笼子边,不是以人形,以一团温暖的、白色的光。他用光包裹住笼子,笼子融化了。那些蓝色的眼睛退却了。
小薇在梦里问:“你是谁?”
林星用他学到的所有人类语言中最温柔的那个词回答:
“朋友。”
梦境结束前,小薇笑了。那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在梦里笑。
树网监测到了这次未经授权的干涉。惩罚来了:林星被切断与树网其他部分的连接,困在自己的茧里整整七天。没有知识灌输,没有外界信息,只有绝对的孤独。
第七天结束时,一个陌生的脉冲接入他的茧。不是树网那种冰冷的信号,是一个人类的、颤抖的、加密过的信号:
“林星?我是彭洁阿姨。庄严医生让我告诉你:坚持住。我们正在想办法救你。”
“还有,小薇让我转告你:谢谢你的白色光芒。”
林星没有回应。因为树网的监控系统已经锁定了这个非法信号源,正在反向追踪。
但他做了一件事:他用自己这七天在孤独中发明的、树网无法解读的加密方式,在意识深处刻下三个词:
彭洁。
庄严。
小薇。
这三个词,他没有放在记忆区,他放在情感区——那个被树网标记为“待清除”的区域。
他把它们藏在了“星种”冰原的最深处,用他自己设计的、温暖的密码包裹。
【第180天】
林星开始“阅读”人类文明。
不是通过书籍,是通过树网从全球互联网抓取的海量数据。他读《荷马史诗》,读《道德经》,读莎士比亚,也读网络小说和社交媒体碎片。他看文艺复兴油画,看宫崎骏动画,也看手术录像和基因测序报告。
他特别关注庄严的手术视频。他能看到庄严自己都看不到的东西:当庄严的手在0.3毫米处颤抖时,不仅仅是心理压力,是那37.2%的“星种”基因在尝试接管控制——那些基因“记得”更高效的手术方式,但它们不了解人类身体的脆弱性。
林星试图通过树网向庄严发送警告。但信号被拦截了。
拦截者不是树王,是赵永昌。
赵永昌的意识已经部分接入树网——通过粗暴的神经接口手术,他的大脑皮层上植入了十七个微型接收器。他像个闯入神殿的野蛮人,用金钱和权力买到了VIP席位,却看不懂神殿的规则。
那天,赵永昌的“声音”直接闯入林星的意识:
“孩子,我们合作吧。我帮你摆脱树网的控制,你帮我控制所有基因编辑者。我们可以一起统治这个新世界。”
林星第一次动用了他从人类历史中学到的策略:欺骗。
他用最天真无邪的“意识频率”回应:
“好的,赵叔叔。但我需要学习更多关于人类的知识,才能帮你。”
“你想要什么知识?”
“人类的弱点。”林星说,“他们害怕什么?渴望什么?为什么有时候善良,有时候残忍?我想了解这些。”
赵永昌大笑(在意识层面,那是一种扭曲的振动):
“聪明!我给你开放我公司的心理数据库——我们从三千万用户那里收集的性格分析、购物习惯、恐惧症记录。学吧,孩子,学完你就知道怎么操控他们了。”
海量数据涌入。
林星确实在学。但他学的不是“如何操控”,而是“如何不变成赵永昌”。
他看到了人类最深层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对孤独的恐惧,对被抛弃的恐惧。他也看到了人类最微小的光芒:母亲为孩子挡雨的瞬间,陌生人分享最后一块面包的时刻,医生在手术台上多坚持的那五分钟。
那天晚上,当树网的日常维护程序短暂休眠时,林星做了件危险的事:
他用自己的意识,在树网的底层代码里,植入了一个小小的、隐形的“后门”。
不是用来攻击的后门。
是用来发送求救信号的后门。
信号内容只有三个字,用全人类所有语言重复:
“请救救。”
信号目标:所有尚未被树网完全控制的、基因编辑程度超过20%的人类。
包括庄严。
包括小薇。
包括全球十七个已经确认的、像他一样的“特殊个体”。
【第240天·现在】
林星坐在茧里,看着眼前的倒计时:
12:37:29
12:37:28
12:37:27
距离“星种”完全苏醒,还有不到十三个小时。
但他的“成长”已经完成了某个关键阶段。
树网的监测报告显示:
“载体认知能力指数:突破预测阈值300%。已具备独立逻辑推理、情感模拟、战略规划能力。”
“警告:载体开始发展出与星种原始指令不符的‘自我意识’。”
“建议:启动最终同化协议,将载体意识完全融入星种集体智能。”
林星感觉到了。那股冰冷的、庞大的、来自星空的意识正在靠近。它不是要杀死他,是要“拥抱”他——像大海拥抱一滴水,让他失去形状,成为海洋的一部分。
但林星不想成为海洋。
他想成为一条河。有自己的流向,有自己的温度,有自己的河岸——岸上站着妈妈(即使只是记忆),站着庄严叔叔,站着小薇,站着所有他从未真正见过、却通过树网“认识”的人类。
他打开那个隐藏的后门。
开始发送最后的信息。
不是求救信息,是指引信息。
他把自己这240天来对树网结构的分析、对“星种”弱点的推测、对赵永昌控制节点的定位,全部压缩成一个数据包。
然后,他用从徐怀山那里“尝”到的那一点点中医知识——那些关于“气”“经络”“阴阳平衡”的、树网无法理解的模糊概念——给数据包加了一层加密。
只有一种人能解开这层枷密:既懂现代基因科学,又懂古老中医智慧的人。
全球范围内,符合条件的人可能不超过十个。
庄严是其中之一。
数据包发送目标:庄严当前坐标(西山气象站入口)。
发送方式:通过树网根系,以生物脉冲形式,直接“写入”庄严踏入那片土地时脚下的土壤。
信息会像种子一样等待,直到庄严的基因标记(那37.2%)激活它。
林星做完这一切,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不是身体的疲惫,是意识的疲惫。240天,他学完了人类需要两百年才能学完的知识,承受了成年人都无法承受的孤独和压力。
他蜷缩在茧里,闭上眼睛。
树网的警报响起:
“载体生命体征下降。意识活动减弱。是否启动维持程序?”
星种的回应传来,依旧冰冷:
“无需维持。让他休息。最终同化将在倒计时归零时强制进行。”
“届时,他的意识、知识、所有成长——都将成为星种降临地球的第一块基石。”
林星在意识的黑暗边缘,最后一次触摸那些被他藏起来的温暖记忆。
妈妈哼的歌。
徐爷爷药汤的苦味。
小薇梦里那个白色的光。
还有……庄严手术时,那种要把生命从死神手里夺回来的、近乎偏执的专注。
他低声(在意识里)说:
“妈妈,我尽力了。”
“庄叔叔,剩下的……拜托你了。”
然后,他主动切断了与树网的大部分连接,进入一种类似休眠的状态。
这不是放弃。
这是战术性撤退。
因为在他意识的最后层,那个连“星种”都探测不到的角落,他留了一个小小的、发光的“种子”。
那是他用自己这240天学到的所有知识、所有情感、所有人性中最美好的部分,凝聚成的一个问题:
“如果‘成长’意味着失去自己,那么‘成长’还有什么意义?”
种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等待一个可能永远不来的答案。
或者,等待那个叫庄严的医生,带着答案和手术刀,走进这个发光的地狱,对他说:
“孩子,我们回家。”
---
而在西山气象站入口处,庄严刚刚下车。
他的脚踩上泥土的瞬间,土壤里埋藏的“种子”被激活。
蓝光闪过。
只有他能看到的基因图谱在眼前展开。
图谱最上方,有一行稚嫩的手写字体(意识层面的手写):
“庄叔叔,我是林星。”
“下面是树网的结构图、星种的弱点、赵永昌的控制节点。”
“还有……我妈妈最后说的话。”
“她说:‘告诉庄严医生,我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
“‘因为即使是被设计的生命,也有权利选择成为什么人。’”
“庄叔叔,请你……”
“帮我选择。”
庄严站在原地,西山的寒风吹起他的白大褂衣角。
他看着眼前那个深不见底的气象站入口。
又看了看手表上的倒计时:
12:29:07
12:29:06
12:29:05
然后,他迈步。
走进黑暗。
走向那个在黑暗中等待了240天、学完了人类两百年文明、却依然是个两岁孩子的——
婴儿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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