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语成谶

　　唐不二数完银票，满意地将它们放进一个暗色钱袋里，掂了掂那令人愉悦的重量。他把钱袋系在腰间最隐蔽的空间，用衣服遮掩好，确保没人能看出来。

　　“一万两开始，叽里呱啦一通忽悠，最后两万两成交！”唐不二盘腿坐在床上，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老子这嘴，比我算盘还好使！”

　　他一仰头，咕嘟咕嘟灌下半壶酒，打了个酒嗝，笑得像个偷到腥的老猫。

　　“凌霜瑶那丫头，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比谁都急。师门仙人做派，还不是得乖乖拿钱？”

　　这时，候在一旁的阿七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唐不二那痴汉般的表情，翻了个白眼。

　　“掌柜的，能坐地起价卖个已经到手的东西，您可真行。”

　　唐不二猛地被惊醒，瞪大眼睛：“你小子偷听老子说话？”

　　“墙都能听到您数钱的声音，”阿七放下热水，“啧啧，两万两，凌霜瑶是真被您坑惨了。”

　　“这叫什么坑？这叫商业头脑！懂不懂？”唐不二拍着胸脯，“再说了，她堂堂云栖静斋的传人，不差这点钱！”

　　“掌柜的，”阿七欲言又止，“您说那凌霜瑶得到白虎令后会干嘛？”

　　“干嘛？当然是回她那什么云栖静斋炫耀去了呗。”唐不二打了个哈欠，“只要钱到手，她想干啥关我屁事。”

　　他摆摆手，把阿七赶了出去，瞌睡虫已经爬上他的眼皮。这一夜，唐不二做了个美梦，梦见自己趴在金山银山上打滚。

　　次日清晨，鸡还没叫，东方只泛起一线微光，凌霜瑶就已经集合了随行的弟子，准备离开云锦城。

　　“师姐，天还早着呢，我们能不能多睡会儿？”一名年轻女弟子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此地不宜久留，”凌霜瑶面色凝重，“我们拿到白虎令一事，恐怕已经走漏风声。”

　　“啊？”女弟子一下子清醒了，“可是我们除了和那个胖掌柜交易，没告诉任何人啊！”

　　凌霜瑶锐利的目光在每个弟子脸上扫过：“都打起精神，即刻启程！”

　　云栖静斋一行人匆匆离开客栈，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唐不二早已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凌霜瑶已经走了。

　　他也不知道，他随口胡诌的那句“祝您一路顺风”，竟成了预言。

　　一行人走得飞快，趁着天色尚早，云锦城的居民还没完全起床，街上行人稀稀落落。这条路是通往云栖静斋的捷径，平常人烟稀少，正适合快速行进。

　　走出城郊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四周愈发寂静，只有一行人轻快的脚步声和偶尔掠过的鸟鸣。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缠绕在林间的树梢上，空气带着露水的湿冷。突然，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布帛撕裂声，紧接着是树叶不自然的簌簌响动。

　　凌霜瑶脚步一顿，身形绷紧，原本平稳前行的队伍瞬间停滞。她秀眉微蹙，右手已无声无息地按在了腰间“青鸾”剑柄上，果然还是来了。

　　“戒备！”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弟子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灰影如鬼魅般从前方浓密的枝叶间穿出，悄无声息地落在路中央，恰好挡住去路。那人动作极快，落地时甚至没有扬起多少尘土。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样式普通，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覆盖着一张质地不明的苍白面具，只露出一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睛，冷漠地扫视着众人。

　　“凌霜瑶，”面具人开口，带着一种奇异的嘶哑感，“留下白虎令。”

　　凌霜瑶身后的弟子们一阵骚动，先前还睡眼惺忪的女弟子此刻脸色发白，紧紧握住了剑柄，手心甚至有些出汗。其余弟子也纷纷拔剑出鞘，迅速结成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将凌霜瑶护在中心。

　　凌霜瑶面沉如水，手腕轻旋，“呛啷”一声，青鸾剑已然出鞘。“阁下是何方神圣？拦住我云栖静斋的去路，所为何事？”

　　“我是谁，你无需知道。”面具人似乎轻哂了一下，面具遮挡下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里的漠然更深，“白虎令不是你云栖静斋能够独自拥有的，识相的，交出来，免动干戈。”

　　凌霜瑶脸上带着一丝冷峭，“阁下倒是口气不小。此令是我云栖静斋以正当途径得来，何时轮到藏头露尾之辈在此妄言？”

　　凌霜瑶目光锐利，扫过面具人那身灰袍，心中念头飞转：消息果然泄露出去了，唐不二那个胖子……还是另有其人？但眼下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正当途径？”面具人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嘲讽，“从那个满身铜臭的胖掌柜手里买来的，也算正当？凌霜瑶，少废话，交还是不交？”

　　提及唐不二，凌霜瑶眼神冷了几分。看来对方对交易细节也知道一二。她不再多言，左手捏了个剑诀，剑尖遥指面具人，清冽的剑气开始在周身凝聚。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师姐，我们一起上！”

　　“且慢！”面具人抬手，“我无意与云栖静斋结怨，只要白虎令。你们交出令牌，我保证不伤你们性命。”

　　“笑话！”凌霜瑶剑尖直指面具人，“江湖上什么时候流行半路抢劫了？想要白虎令，先过我这关！”

　　话音未落，凌霜瑶已如一道青烟般射出，剑光如雪，直取面具人咽喉。

　　面具人不慌不忙，身形微侧，竟只用两指轻轻一夹，就制住了凌霜瑶的剑锋。

　　“好剑法，”面具人赞叹，“不愧是云栖静斋的传人。”

　　凌霜瑶心头一惊，此人武功竟如此高深！她迅速变招，剑招连绵不绝，如同暴风骤雨般向面具人袭去。

　　面具人始终不拔兵刃，只用一双手在凌霜瑶的剑光中游走，看似随意，却每次都能精准化解她的攻势。

　　眼看凌霜瑶渐落下风，其他弟子再也忍不住，齐声喝道：“保护师姐！”一拥而上。

　　面具人冷哼一声，终于出手。他一掌劈出，无形气浪扫过，几名弟子顿时如遭雷击，口吐鲜血倒飞而出，撞在路边的大树上。

　　凌霜瑶见状，心急如焚，手中剑招越发凌厉：“你敢伤我师妹们！”

　　她抛弃了防守，全力催动内力，剑光纵横，如千万片雪花纷飞，笼罩面具人全身要害。

　　面具人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双手成爪，与凌霜瑶的剑交织在一起。两人你来我往，激战数十回合。

　　“砰——”

　　一声闷响，凌霜瑶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从空中坠落，重重摔在地上，长剑也脱手飞出。她用手撑地，想要站起，却发现自己已经耗尽了全部内力。

　　面具人站在原地，连呼吸都没有紊乱。他俯视着凌霜瑶，声音中带着几分赞赏：“你的天赋确实不错，只可惜修为尚浅。若是再给你十年时间，或许今日之战会有不同结果。”

　　凌霜瑶咬紧牙关，眼中满是不甘：“有本事就杀了我，休想从我手中拿走白虎令！”

　　面具人摇摇头：“我说过，无意伤你性命。”他一把扯开凌霜瑶的包袱，从中取出白虎令。

　　“多谢了。”面具人把玩着白虎令，“这东西，不是你们该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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