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装糊涂

　　天亮，唐不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昨晚那场闹剧虽然惊心动魄，但他今早醒来时，摸了摸枕头下那几锭沉甸甸的银子，心下舒坦许多。

　　“啧啧，虽说遭了点惊吓，好在银子到手了。”唐不二洗漱完毕，掸了掸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整了整那身洗得发白的长衫，嘴里小声嘀咕着，“只要钱到位，什么妖魔鬼怪都好说！”

　　他下楼时，阿七已经在大堂忙活，正有气无力地扫着地。看见唐不二走下来，阿七翻了个白眼，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扫帚。

　　“掌柜的，您昨天那些话可真是绝了。”阿七揶揄道，“那什么风险押金共患难特别优惠价，我听着都想笑。您这张嘴，要是放在说书先生那儿，怕是能挣十倍的银子。”

　　唐不二得意洋洋地捋了捋八字胡：“这叫什么？这叫随机应变！做生意嘛，讲究的就是见风使舵，灵活变通！”

　　“您可真行。”阿七嘴上虽是夸赞，脸上却写满了“不要脸”三个大字，“那个剑山的白飞羽，长得不错，您也敢拿捏人家。”

　　唐不二不以为然地摆摆手，“老子见多了，这些江湖人，刀枪棍棒耍得再好，也敌不过老子的生意经！”

　　正说着，楼上传来脚步声。白飞羽一身青衫，神情恬淡，从楼梯口走下。昨夜一战，他看起来并无大碍，只是眼中隐约有一丝疲惫。

　　唐不二瞬间切换成热情掌柜模式：“哎哟！白少侠起得真早呀！用早饭不？老周的手艺可是一绝，包您满意！”

　　白飞羽似笑非笑地看了唐不二一眼：“劳掌柜费心，就简单来碗面吧。”

　　唐不二立刻扯着嗓子朝后厨吼道：“老周！快给白少侠下碗面！上等的！”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补充道，“搁两根葱就行了，别太奢侈！”

　　话音刚落，客栈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几名身着官服的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正是吴捕头，身后跟着几名衙役。

　　“唐掌柜！”吴捕头一进门就直奔唐不二，脸上带着招牌式的憨厚笑容，“今儿个这么早来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询。”

　　唐不二心中一紧，暗道不好。他余光瞥了眼白飞羽，只见对方神色如常，不慌不忙地入座，倒像是在等着看好戏。

　　“哎呀！吴捕头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唐不二强挤出一脸笑容，“有什么事您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吴捕头也不跟唐不二客气，直奔主题：“听说昨晚你这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几十号江湖人在你店门口大打出手？”

　　唐不二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不露半点慌乱：“哎呀，吴捕头您这消息灵通得很哪！确实是有那么回事。”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不，倒霉催的，几个江湖人不知为啥看对方不顺眼，就在我门口打了起来。小的胆小如鼠，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躲在柜台后头直发抖！”

　　吴捕头沉吟片刻：“听说是为了一个叫烬雪雕的东西？”

　　唐不二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副茫然的表情：“烬雪抄？烬什么？这名字怪生的，小的是第一次听说。”

　　白飞羽在一旁悠悠喝茶，似乎对唐不二的表演颇感兴趣。

　　吴捕头却不吃这套：“唐掌柜，你可别跟我装糊涂。烬雪雕乃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奇物，据说持有者能去找那个神出鬼没的纸阎罗算命，甚至有逆天改命之能。如今这东西重现江湖，引得各路人马蜂拥而至，争相追逐。昨晚那场混战，听说就是因为有人拿着烬雪雕进了你的店。”

　　唐不二连连摇头，拍着胸脯发誓：“吴捕头明鉴！小的真不知道什么烬雪雕！那些江湖人打打杀杀的，谁知道他们为了啥？小的就一开客栈的，哪懂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吴捕头盯着唐不二看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转向正在饮茶的白飞羽：“这位客官看着面生，不知高姓大名？”

　　白飞羽放下茶盏，不慌不忙地答道：“在下白飞羽，剑山弟子，昨日刚到贵地。”

　　吴捕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剑山？那可是不好惹的主。请问白少侠来我云锦城，可是为了烬雪雕一事？”

　　唐不二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白飞羽一个不高兴，把昨晚的事情和盘托出。到时候，自己这个“见义勇为”的小市民就真成了窝藏江湖罪犯的帮凶了。

　　然而，白飞羽只是淡淡一笑：“在下只是路过贵城，听闻云锦城风景秀美，特来游览一番。至于什么烬雪雕，确实未曾耳闻。”

　　吴捕头半信半疑，正要再问，后厨的老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出来，默不作声地放在白飞羽面前。

　　“哎呀，吴捕头您看您，一大早来也没吃早饭吧？”唐不二见缝插针地转移话题，“快坐下尝尝我们家的招牌面！老周的手艺，您可是赞不绝口的！”

　　吴捕头看了看那碗面，确实香气四溢，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本就是个好吃之人，一时也忘了追问，坐下来准备用饭。

　　“阿七！快给吴捕头上一碗面！双倍的料！”唐不二吆喝道，眉眼间全是谄媚。

　　白飞羽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低头吃起了面前的面条。

　　正当气氛缓和之时，客栈门又被推开。这次进来的，竟然是凌霜瑶！她一袭白衣，清冷如霜，面色却有些苍白，眼下隐约有黑眼圈，像是一夜未眠。

　　唐不二看见她，差点没噎住：“凌、凌女侠？您怎么来了？”

　　凌霜瑶目光在店内扫过，先是在白飞羽身上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落在唐不二身上：“唐掌柜，我有要事相询。”

　　唐不二心里“咯噔”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接一个地来？他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时，白飞羽突然开口：“凌姑娘，昨晚多谢相救。”

　　凌霜瑶微微颔首，却没有多看白飞羽一眼，态度明显有些疏离，这让唐不二心中更加疑惑。

　　吴捕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哦？看来两位昨晚确实有过交集？莫非就是在这场混战中？”

　　白飞羽坦然道：“不错。昨晚确有一群人在此寻衅滋事，多亏凌姑娘路过相助，才化险为夷。”

　　凌霜瑶却不领情：“你来自剑山？”

　　“正是。”

　　“那你可知道剑山与云栖静斋的恩怨？”

　　“知道。”

　　唐不二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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