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授命清源，前路漫漫

　　静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转轮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手持那本厚重的轮回法典，周身散发着令人心静的威严与秩序之力，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显然大战之后的善后工作极其繁重。

　　“感觉如何？”转轮王走到灵池边，目光落在陆判身上，语气平和。

　　陆判挣扎着想从魂液中坐起行礼，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按住。

　　“不必多礼，你伤势未愈，安心静养便是。”转轮王淡淡道，“秦广王陛下与本王的帝魂本源，加上这养魂殿的魂液，已稳住你的根基。但强行引动时空之力的反噬非同小可，仍需时日慢慢调养，不可操之过急。”

　　“多谢陛下、殿下救命之恩！”陆判躺在魂液中，感激地说道。他能感觉到，若非两位帝君不惜耗费本源相救，自己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转轮王微微颔首，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陆判怀中的位置（那里放着空冥石盒），随即落在他的眼睛上，语气变得严肃起来：“陆判官，此次地府劫难，你居功至伟。若非你冒死传递消息，牵制叛王，乃至最后关头闯入偏殿，惊退‘观察者’，后果不堪设想。秦广王陛下与本王子你，皆有重赏。”

　　陆判摇了摇头，神色黯然：“晚辈愧不敢当。未能阻止战火，致使地府伤亡惨重，众多同袍罹难，陆某心中唯有愧疚。更何况……那青铜镜碎片为了救我……” 他想起了那面最后守护在他身前、崩解消散的镜影，心中一阵刺痛。

　　“福祸相依，机缘难测。”转轮王语气依旧平静，“那碎片救你，亦是其使命所在。你无需过于挂怀。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势，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陆判精神一振，看向转轮王：“殿下请吩咐！”

　　转轮王沉吟片刻，将大战之后的情况，以及秦广王关于成立“清源司”、追查工坊与观察者的决定，简要地向陆判说明了一番。

　　“……如今，颙戾被镇压，平等王伏诛，楚江王在逃，北境残部退守，明面上的威胁暂时解除。但‘幽冥工坊’与‘观察者’依旧隐藏在暗处，其威胁远超北境叛乱。他们追求的力量，他们所图谋的东西，很可能动摇轮回根基。”转轮王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陛下与本王决定，成立‘清源司’，由本王兼任司主，专司调查此事。而你，陆判官，”转轮王的目光直视陆判，“陛下亲自点名，让你伤愈之后，加入清源司。”

　　陆判心中一震，加入清源司？专门调查工坊和观察者？

　　“你多次与工坊和观察者交手，对他们的手段有所了解。更重要的是，你身上的时序之沙，以及你与时空之力的缘分，或许能为我们提供独特的视角，甚至可能是对抗他们的关键。”转轮王继续道，“当然，此事极其凶险，工坊与观察者神秘莫测，手段诡异，远超你的想象。你若不愿，本王与陛下也不会强求。”

　　陆判几乎没有犹豫。他想起了葬神湾那失控的“零柒玖”，想起了工坊数据中那疯狂的“同谐计划”，想起了那神出鬼没、冰冷无情的“观察者”偷袭，更想起了无数为此牺牲的同袍……

　　地府的危机并未解除，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他身负时序之沙，又与这两大势力结下死仇，早已无法独善其身。

　　“晚辈愿意！”陆判斩钉截铁地说道，“铲除奸佞，维护地府安宁，乃我辈职责所在！纵是刀山火海，晚辈亦万死不辞！”

　　“好！”转轮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既然如此，待你伤势恢复七成，便可来轮回司寻本王报到。在此之前，你便在此安心修养，关于时序之沙的感悟与运用，亦可多加揣摩，但切记，不可贸然深入，以免遭反噬。”

　　说着，转轮王从袖中取出一枚非金非玉、上面刻着一个“清”字的黑色令牌，递给陆判。

　　“这是‘清源令’，乃清源司成员的身份凭证，亦是一件护身法器，可一定程度上抵御神魂窥探与诅咒侵蚀。你且收好。”

　　陆判郑重地接过令牌，入手一片温凉，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轮回之力。

　　“另外，”转轮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关于那‘青铜镜碎片’的来历，本王与陛下也曾查阅古籍，略有猜测。”

　　陆判立刻集中了精神，这是他心中一直存在的谜团。

　　“根据一些极其古老、语焉不详的记载，在太古时期，天地未分，法则初定之时，曾有一些秉承先天法则而生的混沌奇物，散落于诸天万界。它们形态各异，威能莫测，被称为‘源器’或‘道标’。”转轮王缓缓道来，“你所得的碎片，其能引动时空、作为信标的特性，与古籍中记载的某件失落源器——‘宙光镜’的碎片，描述颇有几分相似。”

　　“宙光镜？”陆判喃喃道，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岁月的厚重感。

　　“只是猜测，并无实证。”转轮王摇头，“宙光镜早已在太古大战中崩碎，散落无踪，其碎片流落至此界，也并非不可能。若真是此物，那它的崩解，或许并非终结……据传，这等混沌奇物，即便破碎，其本源灵性亦难彻底湮灭，或许在某个契机下，其他碎片会产生感应……”

　　陆判握紧了手中的清源令，心中波澜起伏。宙光镜碎片……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枚碎片选择他，引领他，最终为他而碎，这其中是否蕴含着更深层次的因果？

　　“这些暂且不论。”转轮王打断了他的思绪，“当务之急，是恢复与提升实力。清源司初立，百废待兴，未来需要你出力的地方还很多。你好生修养，若有任何需要，可凭此令，直接向养魂殿执事提出。”

　　交代完毕，转轮王不再多留，转身离开了静室。

　　陆判独自浸泡在温润的魂液中，手中摩挲着那枚冰凉的清源令，心中思绪万千。

　　加入清源司，意味着他将正式踏上与工坊、观察者对抗的最前线，未来的危险可想而知。但这也正是他所愿，为了地府，为了那些逝去的同袍，他必须走下去。

　　他内视己身，魂核深处的时间印记与怀中的时序之沙相互呼应，那冰晶沙漏虚影虽然消散，但那种对时间细微的感知与干涉能力，却仿佛烙印般留了下来。他知道，这时空之力，将是他未来最重要的依仗之一。

　　“工坊……观察者……无论你们隐藏得多深，图谋有多大，我陆之远，定会将你们一一揪出，以告慰所有牺牲者的在天之灵！”

　　他闭上双眼，再次沉入修炼之中，引导着精纯的魂力，更加专注地修复着魂体，同时，也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去沟通、去熟悉那魂核深处的时间印记，以及怀中那枚蕴含着无尽奥秘的时序之沙。

　　前路漫漫，荆棘密布。但他心中的信念，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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