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君主之求，因果之重

　　深渊边缘，死寂的灰沙仿佛都凝固了。那自称“寂灭君主”的残魂低语，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陆判和千面的心头，将巨大的秘密与同样巨大的风险，赤裸裸地摆在了他们面前。

　　“它的话……能信几分？”千面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疑虑。作为察查司精英，她本能地对这种来历不明、尤其是被封印的古老存在抱有极高的警惕。

　　陆判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沉入与时序之沙的沟通之中。沙粒依旧灼热，共鸣强烈，但除了那回归般的吸引感，他并未从中感受到明确的善恶倾向。时间印记也对那深渊中的存在反应强烈，传递来的是一种混杂了古老、浩瀚、死寂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怆与不甘的复杂波动。

　　他回忆着龙鹫遗泽中那些关于太古冥界的破碎信息。传说在现今的九幽地府体系建立之前，曾有一个更加古老、更加原始、由诸多先天幽冥神只执掌的“古冥”时代。“寂灭君主”这个名字，他似乎在某些最古老的、语焉不详的碎片中瞥见过，似乎确实是执掌“万物终末”与“归墟引渡”权柄的古老存在之一，但在神魔大战后，关于它的记载就彻底消失了。

　　如果它真的是“寂灭君主”，那么它被封印在此，或许真与“观察者”和叛徒有关？毕竟，“观察者”展现出的力量和对“源初”的图谋，显然超越了当前地府的认知范畴。

　　但，即便它所言部分为真，谁能保证它在被封印了万古岁月后，心智依旧正常？那低语中蕴含的疯狂与怨恨，是做不得假的。释放出一个疯狂的、执掌“终末”的古老神只残魂，后果不堪设想！

　　“它需要……时空之力脱困……”陆判睁开眼，看向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深渊，“时序之沙……或许是钥匙……但如何确保……它脱困后……不会反噬？”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他们实力低微，根本不可能与这等存在谈条件。

　　就在这时，那深渊中的低语再次响起，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犹豫，语气变得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一丝……诱惑？

　　【……后来者……无需担忧……】

　　【……吾之本体……早已在封印中……磨灭大半……残魂亦被‘寂灭之源’……侵蚀……唯有意识尚存……】

　　【……脱困后……吾需寻地……重塑魂体……恢复力量……漫长岁月内……无力为恶……】

　　【……吾可立下……幽冥血誓……以古冥法则为证……脱困后……绝不与尔等及地府为敌……并将所知一切……尽数告知……】

　　【……若违此誓……魂灵永堕……‘虚无归墟’……万劫不复……】

　　幽冥血誓！以古冥法则为证！

　　陆判和千面心中再次一震。在幽冥界，尤其是涉及古老存在的誓言，往往与本源法则绑定，约束力极强。特别是“虚无归墟”，那是比无间地狱更加可怕的终极放逐之地，连概念都能湮灭。若“寂灭君主”敢立下此誓，可信度确实会大增。

　　但它强调自己本体磨灭，残魂被侵蚀，需要漫长岁月恢复……这听起来合理，但会不会是博取同情的谎言？

　　巨大的因果，沉甸甸地压在了两人的肩头。救，可能释放出一个未来的灾难，也可能获得至关重要的信息和盟友；不救，可能错失良机，独自面对工坊和观察者那深不可测的阴谋，甚至可能永远无法离开这片死域。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陆判沉声道，他看向深渊，尝试用魂念传递自己的疑问，“‘观察者’……究竟是谁？‘源初’到底是什么？你们……为何被封印？”

　　深渊中的低语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或者是在抵抗某种干扰，随后，更加清晰一些的意念断断续续传来：

　　【‘观察者’……非此界生灵……来自‘域外’……或称‘高维’……它们……观察、记录、干涉……视万界为实验场……】

　　【‘源初’……乃万物起点……蕴含……创造与终结……所有法则……】

　　【‘源初之光’……只是其……显化表象……工坊所图……乃是抽取其力……构筑‘终末基石’……强行引动……轮回重置……】

　　【吾等……古冥神只……执掌轮回……自然生灭……抗拒……此等……强行‘终结’……故遭……清洗……与封印……】

　　【叛徒……‘纣绝’（司非？）……及其背后……‘五方’（五方鬼帝？）中……有人……与‘观察者’……勾结……】

　　域外高维观察者！源初乃万物起点！工坊欲构筑终末基石，强行重置轮回！古冥神只因抗拒而被清洗封印！叛徒涉及司非乃至五方鬼帝！

　　这一个个信息，如同重磅炸弹，将陆判和千面炸得头晕目眩！他们之前的所有猜测，都远远不及这真相的百分之一骇人！

　　地府面临的，不仅仅是内部的叛乱和工坊的技术威胁，而是来自域外的高维干涉，以及一场旨在彻底颠覆现有轮回体系的惊天阴谋！连五方鬼帝那等存在，都可能牵扯其中？！

　　如果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地府的危机，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深重！秦广王、转轮王他们，知道这些吗？还是说，他们也身处局中而不自知？

　　巨大的恐惧和使命感，同时涌上心头。他们意识到，自己偶然窥见的，可能是决定无数生灵命运的关键秘密。

　　“如何……助你？”陆判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风险巨大，但为了那可能的真相和对抗阴谋的希望，他决定赌一把！至少，要先弄清楚更多信息！

　　深渊中的低语似乎松了一口气，传递来一道复杂的信息流，包含了一个古老的契约符文和一段利用时序之沙能量，暂时削弱深渊入口处部分封印节点的法诀。

　　【……以此契约……为凭……】

　　【……用时序之力……灌注……吾所示……节点……只需……一瞬……松动……吾残魂……便可……逸出……】

　　【……切记……只能……削弱……不可……彻底破坏……封印……其下……镇压着……更恐怖之物……】

　　还有更恐怖之物被镇压在下面？陆判和千面心中一凛。这古冥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没有时间多想，陆判按照那法诀，开始引导时序之沙的力量。千面则全神戒备，紧握短刺，死死盯着深渊入口，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异变。

　　蓝色的时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从时序之沙中引出，缓缓流向深渊边缘那几个特定的、肉眼无法察觉的封印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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