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鳄鱼的眼泪,值十万两雪花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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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的金砖地上,凉气透着膝盖骨往上钻。卯时三刻,早朝刚开,火药味就已经呛得人睁不开眼。
“臣,都察院左都御史魏征,死谏!”
魏征手里的象牙笏板高高举过头顶,那架势不像是在上奏,倒像是在抡大锤。
他花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剧烈颤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了前面那根盘龙柱上。
“顺天府尹马如龙,身为京畿父母官,上不能察奸佞之谋,下不能安黎民之生!”
“致使‘无生道’妖人祸乱京师,投毒井水,以至民心动荡,死伤枕籍!此僚尸位素餐,按律当斩!”
大殿内一片死寂。
百官垂首,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霉头。
谁不知道那马如龙是严阁老门下的一条狗?
打狗还得看主人,魏征这一状,名为弹劾府尹,实则是把巴掌往严嵩脸上扇。
龙椅上,宇文昊单手支着下巴,冕旒后的面容看不真切。
他没说话,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笃,笃,笃。
每一声都像是敲在马如龙的心坎上。
跪在大殿中央的马如龙浑身筛糠,官帽都歪了。
他拼命向右前方的首辅位置瞟,眼白翻得全是红血丝。
救我。阁老救我。
严嵩动了。
这位年过半百的首辅大人,颤巍巍地从班列中走出来。
他没看马如龙一眼,而是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动作之大,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听得旁人都牙酸。
“陛下!老臣……有罪啊!”
这一嗓子,凄厉,悲怆,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魏征愣了一下,手里举着的笏板僵在半空。
严嵩以头抢地,痛哭流涕:“老臣虽在内阁,却也时刻关注顺天府治。”
“马如龙往日里看着勤勉,老臣便信了他。”
“谁曾想……谁曾想这畜生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东西!”
他猛地直起腰,从袖中掏出一本折子,双手高举。
“这是老臣昨夜彻查所得!”
“马如龙私受‘无生道’贿赂,纵容妖道设坛敛财,甚至为其提供路引!”
“桩桩件件,触目惊心!老臣不敢徇私,特将此贼罪证呈上,请陛下圣裁!”
马如龙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那折子里的所谓“罪证”,分明是当初严嵩授意他行事的密信,怎么一转眼成了他的受贿记录?
“阁老!您不能……”
“住口!”
严嵩猛地转过头,那张老泪纵横的脸上,肌肉狰狞地抽搐了一下。
“你这在此狺狺狂吠,还要攀咬何人?朝廷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
马如龙张着嘴,喉咙里发出“荷荷”的气音。他看到了严嵩盯着他的那个瞬间。
那不是看同僚的,那是看死人的。
如果他闭嘴,他在老家的妻儿老小还能活;如果他敢咬出一个字,那就是九族消消乐。
马如龙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不仅如此。”
严嵩转回身,对着皇帝再次叩首,语气变得沉痛而决绝。
“老臣身为首辅,未能察觉下属奸行,亦有失察之责。”
“为给京城受害百姓一个交代,老臣愿捐出家资十万两!用于抚恤死伤,修缮全城水井!”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十万两。
这手笔,这魄力。
就连最挑剔的清流言官,此刻也张口结舌,挑不出半点毛病。
人家不仅大义灭亲,还毁家纾难,这简直就是道德完人啊。
龙椅上的宇文昊终于停止了敲击。
“严爱卿。”
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身吧。”
“谢主隆恩。”
“马如龙勾结妖道,罪不容诛。拖下去,廷杖八十,流放三千里。”
“陛下!”魏征还想说话。
“好了。”
宇文昊摆了摆手,语气淡了几分,“首恶已除,严爱卿又肯散财安民,此事便到此为止。”
“锦衣卫十三司此次破案有功,赏。”
两个金瓜武士大步上前,像拖死狗一样架起马如龙。
经过严嵩身边时,马如龙死死盯着那绣着仙鹤补子的官袍,嘴唇蠕动了一下,终究没敢发出声音。
严嵩低着头,用袖口擦拭眼角。袖子掩盖下,他的嘴角极其细微地撇了一下。
……
午门外,日头毒辣。
沈十六走得飞快,飞鱼服的下摆带起一阵风。
走到宫墙拐角处,他突然停步,转身,一拳狠狠砸在红色的宫墙上。
砰!
墙皮扑簌簌地往下掉。
“混账!”
沈十六咬着牙,腮帮子鼓起一块硬肉,“明明是他!”
“无生道的账本上每一笔大额银两都流向了严府!马如龙不过是个提线木偶,替死鬼!”
“手不疼?”
顾长清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手里还捏着两个核桃,盘得哗哗响。
“十万两银子,就把这事抹平了?”
沈十六转过身,胸膛剧烈起伏,“那城南死的那些百姓呢?”
“张大娘呢?几百条人命,就值他严嵩掉了两滴猫尿?”
“不止两滴,我看怎么也得有一茶盅。”
顾长清靠在墙上,看着指尖的一点墙灰,“别气了。陛下不傻。”
“陛下若是圣明,就该当场拿下那老贼!”
“拿下严嵩,谁来制衡清流?谁来压制边关武将?”
顾长清吹掉指尖的灰,“这是帝王术,不是刑侦课。”
“只要严嵩还有用,这把椅子他就坐得稳。”
沈十六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
他知道顾长清说得对,但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那我们就白忙活了?”
“怎么会白忙活。”
顾长清走到沈十六面前,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
“你想想,严嵩那个守财奴,平日里拔根毛都疼得像割肉。”
“这次一口气吐出来十万两,还是现银。”
沈十六一愣。
“而且,无生道京城分坛被我们端了。”
顾长清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那是严党的钱袋子。”
“没了这个进项,又要填十万两的窟窿。”
“现在的严阁老,恐怕心疼得连早饭都吃不下。”
“这就是你说的‘赢了半子’?”
“让一个贪官把吃进去的钱吐出来,比杀了他还难受。”
顾长清把核桃塞进袖子里,“这叫钝刀子割肉,慢慢来。”
正说着,一阵脚步声传来。
魏征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走了过来。
沈十六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准备迎接这位“老喷子”的冷嘲热讽。
毕竟以前每次见面,魏征都要骂几句“鹰犬误国”。
魏征停在两人面前。
他盯着沈十六看了足足三息,又看了看顾长清。
沈十六眉头一皱:“魏大人若是想骂人,改日请早,今日没空。”
魏征没说话。
他突然抬起手,对着两人极其郑重地拱了拱手,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大步离去。
沈十六傻了,指着魏征的背影:“他……吃错药了?”
“他是在谢你。”
顾长清望着魏征远去的背影,轻声道,“谢你没有同流合污,谢你真的救了那些百姓。”
“在魏征这种人眼里,不管是锦衣卫还是十三司,只要做了人事,就是人。”
沈十六沉默了片刻,紧绷的肩膀慢慢松弛下来。
“走吧。”
他哼了一声,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一瞬,“回衙门。”
“雷豹那个夯货估计还在吹牛逼。”
“我不去。”
顾长清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柳如是还在济世堂躺着,我去看看。”
“重色轻友。”
“彼此彼此,也不知道是谁把长安公主送的香囊偷偷挂在刀柄上。”
“顾长清!你那是眼疾,得治!”
……
严府,书房。
这间号称“大虞第一雅室”的屋子里,此刻满地狼藉。
价值连城的宋代汝窑笔洗碎成了瓷片,那柄严嵩最心爱的白玉如意断成了三截,孤零零地躺在波斯地毯上。
严嵩坐在太师椅上,发髻散乱,哪还有半点朝堂上大义凛然的样子。
他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指甲都抠进了木头里。
“十万两……十万两啊!”
严嵩的声音像是在拉风箱,嘶哑,破败。
“那是老夫攒了多久的家底!那个马如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死得好!死得好!”
严世蕃站在一旁,那只独眼里闪烁着阴冷的光。
他弯腰捡起一截断裂的玉如意,在手里把玩。
“爹,钱没了可以再赚。但那个顾长清,留不得了。”
严世蕃把玩着玉如意的手指很长,像蜘蛛的腿。
“无生道的分坛藏得那么深,连锦衣卫都查不到。”
“这个姓顾的怎么就能顺藤摸瓜找出来?”
“还有那个什么‘格物致知’,连太液池的‘天谴’都能破。”
“此人不死,必成大患。”
严嵩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睁开眼,眼底的浑浊散去,只剩下阴鸷。
“十三司现在是陛下的新宠,明着动不得。”
“那就暗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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