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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47章 节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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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太守点了点头,叹道:“韩王爷当年与我同在军中,他曾经从赤狄人的刀下救过我一命。适才门房通报有人从韩王府来,我猜是府里出了事,便让你进来了。入夏后我旧伤复发,才病愈,有好一段时日不曾理会外事,没想到……唉,可惜呀,可惜!”

  银莲从搭包里掏出两封信和平安扣,膝行至榻边,双手奉上。

  徐太守接过,先看了看那枚刻着梅花祥云的白玉平安扣,递给一个侍妾收着,而后喝了口茶,并不展开信纸,抬眼问:

  “郡主眼下在云台城吗?”

  银莲悚然一惊,按叶濯灵教的话答复:“妾身是八月廿八逃出来的,郡主应在府中。”

  徐太守拈着胡须道:“这样么,她还说了什么话?”

  银莲想着言多必失,便道:“郡主伤心欲绝,成天以泪洗面,要说的都在信里了,她请您看完就烧掉。”

  徐太守笑了笑,先打开大柱国的信,细细看了一遍,再读叶濯灵的信,眉梢微微挑起。

  这上面说的是燕王逼良为妾,其势如日中天,意图造反,让亲信去沃原仓调四十万石粮食;信上还建议太守收编白河郡的三万流民军,然后让他的儿子以结亲之名去接管云台城。

  大柱国杀了韩王和世子,留下了一个未出阁的郡主,没有褫夺她的封号,按大周的惯例,谁娶了郡主,谁就可以在州郡官署里担任要职。

  韩王世世代代镇守边疆,叶万山的这个女儿,承袭了她堂姑的封地襄平郡,她和父亲一起住在东辽郡,如今父亲亡故,只剩她一人祭祀祖宗,所以依然要留在东辽郡的云台城。在东辽郡守、堰州刺史、藩王及世子都没了的情况下,郡主仪宾有权代藩王统领封地事务。

  徐太守看毕,放下信纸,让侍妾给了银莲一袋银子。

  “赵姑娘,云台城被燕王所围,你如今要去何处?我叫人送你。”

  银莲急着问:“郡主求太守的事,太守能否答应?”

  “这个嘛,我需要和幕僚商议。”

  银莲觉得这徐太守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和气,初见面指一指凳子让她坐,是全了虚礼,可他收了郡主的平安扣和信,直到看完都没叫自己从地上起来,未免太冷漠了。别说自己的身份是郡主的义妹,就算是个下人,也该站着回话,而且他也没有把信烧掉,一句准话也不说就要送客,这让她不得不多留个心眼。

  “太守要如何处置,妾身不敢插手,但郡主临行前对妾身说这件事十分重要,让妾身一定得了您的话儿再走。”

  “你得了我的答复,要回云台城吗?”

  银莲咬咬牙,道:“信中所提,妾身略知一二。若是徐公子去云台城,请把妾身也带回去,妾身要陪着郡主。若是徐公子不去,妾身就回玉川县投奔伯父。”

  她伯父死后埋在玉川县,家里已经没人了,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太守知道她外祖家住在哪儿,也要让太守相信郡主就在城内。郡主为了她和采莼不惜性命引开追兵,她也愿意为了郡主以身犯险。

  徐太守依然和颜悦色地道:“那赵姑娘就在寒舍休息几天吧,你从堰州送信过来不容易,我派人将谢礼送到你房里。”

  “多谢太守!事关重大,这信……”

  “哦,赵姑娘无需多虑,我考虑清楚后,会把它烧掉。”

  两个侍妾领着银莲出了书房,前脚刚出去,后门就进来一个青年,正是带银莲过来的那人。

  原来书房外的游廊贯通院落,他绕了半圈,又回来了,在窗下听了许久。

  徐太守横了他一眼,“季鹤,你怎么穿这身衣服?怪不得人家把你认作小厮。”

  “爹,我陪母亲去庙里上香了,穿这个不惹眼,您说巧不巧,刚回府就碰上管事通报,说韩王府来了人。咱们两家从不来往,韩王爷被朝廷砍了,王府来人或许是要求您办事,为了防止下人说闲话,我就顺道引她过来了。”

  “那你怎么没告诉她你的身份?”

  “我要是摆明身份,肯定会吓到这个姑娘,她自称是郡主的义妹,依我看……”徐季鹤摇了摇头。

  徐太守的眼里流出欣慰之色:“怎么说?”

  “依我看,她就是一个韩王府的婢女,郡主的义妹怎么说也得是个大家闺秀,哪有这个本事,能独自一人平平安安地走上几百里,连头也不梳、脸也不洗就去见贵人?”

  “正是如此,她自抬身价,就是怕咱们把她赶出去。我特意让她跪了这么久,她如果是个小姐,心中定有怨言,面上表露出几分,可她恭恭敬敬的,显然伺候人惯了。既然她不老实,我也没必要对她说实话。”

  徐季鹤回想起那姑娘略带局促的神情,不由道:“爹,她不认识咱们,有防心是正常的,儿子以为这赵姑娘还挺有胆量,是个忠义之人。”

  徐太守睨了他一眼,把郡主的信摊在茶几上:

  “论起胆色,叶万山居然养出个这么大胆的丫头!为了报仇,要借我之力对燕王下死手。只可惜,你爹我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她想把我当猴耍,哼,还嫩了点。”

  徐季鹤拿起信看的同时,徐太守啜着茶,缓缓道:“此事甚是蹊跷,我听说燕王与郡主是朝廷赐婚,告示都贴到城门上了,到郡主嘴里又成了强逼,她与燕王之间,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大柱国的信里没有提到赐婚,她给我看这个,是想让我认为燕王在欺上瞒下。而且你二哥密信来报,燕王果真派人去沃原仓调了四十万石粮草,刚调了粮,郡主的人就到了咱们家,求我参燕王一本,这也太快了。”

  他的二儿子徐仲骐是沃原县令,此地有堰河北岸最大的粮仓,三儿子徐叔鸾因去年殴打了朝廷的税官,被安排在沃原仓做个小吏避风头。

  前日他接到飞鸽传书,燕王府的护卫时康赶到沃原仓,手持燕王加盖了柱国印的亲笔书信,还有一枚当作信物的金龟,燕王在信中写道,见此物如见他本人,勒令仓监放粮。

  所以郡主说“燕王谋反”,是有迹可循的。

  四十万石不是个小数目,仓监禀报给县令,要求调动民夫和牲畜运粮。徐仲骐感到事态异常,立刻通知了父亲,同时请时康在驿馆住下,告诉他把这些粮草运出来至少需要三天。

  徐太守让儿子坐在榻前,把青玉瓷盏往茶几上一磕,面授心得:“燕王本就深受大柱国和陛下信重,他打赢了赤狄,立下大功,天下百姓都认为他是英雄,这会儿郡主让我弹劾燕王谋反,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们徐家辛苦经营十几年的好名声,可不能让她给毁了。还有白河郡的流民军,要是他们在梁州作乱,我来处置是分内之事,但他们在堰州待着,我为何要操那份心?我先前还有些笼络他们的意思,着人打探过后,只希望他们不要在我的地盘杀人放火。且不说流民帅是否愿意听我的话,真收了编,陛下定会起疑,一道命令颁给燕王,叫他捆着你爹上京城,交代去年打税官那事儿,就算卓将军在朝廷里为我说话,我这条命也够呛能捡回来。”

  说起那件事,徐季鹤也道:“三哥太性急了,怎么说也不能打人啊,给点钱打发那税官走得了。”

  大周国库空虚,粮食连年歉收,朝廷便逮着几个富庶之地加重赋税,真要按新法收下去,徐家的田庄得吐出不少油水。

  “所以他担不起大事,还是你二哥谨慎,你要跟他多学学。”

  “儿子记住了。”徐季鹤指着信上的字皱眉,“郡主说,您给大哥和她定过娃娃亲?”

  他大哥徐孟麟两个月前就南下娶新妇了,不在梁州,家里也从没提过这桩旧亲事。

  徐太守感慨道:“白驹过隙呀,那丫头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十六年前我离开军营继承家业,临行前去叶万山家里吃饭,你大哥才五岁,趴在炕上逗郡主玩儿,差点拿豆饼把她给噎死,自己却倒头睡了。我听到哭声赶过去,给人赔罪,顺口说这对孩子倒挺配,不如就做个儿女亲家吧,将一只平安扣给了郡主。”

  “所以真有这事儿啊!”

  “嗐,我当时是安慰叶万山,我们徐家的儿子哪能娶个伙头兵的女儿?后来他当上韩王,也是一穷二白,还到处借军饷,你大哥娶郡主没有任何好处。这么多年过去,叶万山都不提亲事,我更没放在心上。现在郡主提起,是想跟我们家攀上关系,她不是说了嘛,就是我们不认这门娃娃亲,也请看在两家的情分上救她出来。”

  徐季鹤思忖道:“是否娶亲不重要,她是想让我们徐家人进入堰州,控制住东辽郡,最好带着兵。”

  徐太守发现自己这个儿子是真的有长进,拍了拍他的肩:“这一点,才是最吸引我的。如今赤狄已退,堰州有大片无主的荒地,燕王迟早要回封地溱州,与其让朝廷派任新的郡守刺史,不如我们捷足先登。”

  长阳郡的郡兵有三万,徐家又养了两万守护庄田的壮丁,其实就是有武器的私兵。虽说养私兵在烽烟四起的大周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能做出这事的,多少怀着不该有的心思,谁不希望多吞几块地,壮大势力称霸一方?

  徐太守把两封信都收到匣子里锁上,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喃喃道:“好伶俐的丫头,虽然想法欠了些火候,可胆识远胜常人,我倒想见见她了。”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身上:“你后日就秘密启程,以探望郡主为名带着那位赵姑娘去云台城,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在没有弄清真相之前,我可不会去碰燕王这根钉子,他对我们大有用处。对了,我还要给流民军中的眼线写封信,你去后院问你娘拿对成色好的耳坠子,一会儿送来。”

  “好,我这就去。”徐季鹤答道。

  徐太守捋着一把漆黑光亮的胡须,手指在匣子上叩了叩,眯着眼笑起来:“我来给这丫头长个教训,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人心岂是她在脑子里想想就能随意摆布的?”

  *

  征北军大营。

  过了晌午,天阴沉沉的,似要落雨。巡逻的士兵手持长矛在寨子里穿梭,巡到北面,未接近营栅就折了回来,只因王爷下令,除了朱柯统领之外,谁都不许接近那两顶特殊的帐篷。

  这两日朱柯忙里偷闲,干起了送饭打扫、遛狗洗狗、梳毛铲屎的活儿,不用管陆沧帐里的事,只需每晚向他禀报一次。紫金参功效奇佳,华仲虽被鞭子抽掉了一层皮,都招苍蝇了,但依然活着,郡主则比他舒坦得多。

  她成天躺在褥子上,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对着小狐狸念念有词,朱柯在帐外偷偷听去,她有时抱怨肚子疼,有时抱怨睡不好,有时抱怨无聊,盘着腿抖得铁链哗哗响,可就是没说过柱国印在哪儿。

  这可把他愁坏了,今天就是王爷给的最后期限,郡主要是再不招供,他真得挖个大坑把一人一狐都埋了!

  收拾完第二顿的残羹剩饭,朱柯牵着汤圆在林子里遛了一圈,提前去陆沧的大帐里和他通气。

  “王爷,我按您的吩咐,一直不问,郡主也不开口。过了今晚,您看要不要换个法子?”

  陆沧正在训鸟,若木刚刚完成了一场漂亮的捕猎,把三只野兔一起叼回来扔在筐里,骄傲地站在木架上张开嘴。

  “不必费神去问,她不想说,问出来也是假的。你去营栅外挖坑,等太阳落山士兵回营了,给她罩个头套,捆了手脚竖着扔到坑里去,一铲子一铲子填土,她什么时候招,我就什么时候来。”

  他把盘子里的新鲜鸡肉一条条地喂进鸟嘴里,若木抖着翅膀发出哇哇的求食声,吵得朱柯耳朵都要聋了。吃完一盘,它终于闭了嘴,但陆沧仍觉得它没吃饱,把自己碗里的煮羊肉用筷子戳碎了,怼到它喉咙里,看着它乖乖咽下去,补充道:

  “要是不招,大的埋了,小的剥皮给若木当夜宵。”

  不能再喂了,再喂就飞不动了啊……

  朱柯在心里默默地控诉,想到自己遛了两天的“狗”,如果把它交给王爷养,怎么也得上二十斤吧?郡主在王府里喂得也太瘦了。

  他嘴上应了声“是”,拿了锄头走出去。

  若木打了个哈欠,陆沧把鸟抱回笼子,摸了摸它头顶的羽毛,插上闩子。帐子里难得安静下来,他叫人收了碗碟,坐回榻上闭目养神。

  入定没多久,帐外突然响起匆忙的脚步声。

  朱柯来不及通报,一把掀了帘子进来,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颤声道:

  “不好了王爷,郡主……郡主她见红了!”

  陆沧愣了片刻,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往外冲去:“快去传军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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