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大姐，欢迎回家

　　何为量劫？

　　以无量之因果，铸就劫数之基。

　　以无量之劫数，清算因果之网。

　　此，即为量劫！

　　自洪荒初开，天地历劫重重：

　　凶兽劫，龙凤劫，道魔劫，巫妖劫，封神劫，西游劫，佛殒劫。

　　诸劫皆由天道所定，劫气自天而降。

　　纵是圣人，亦只能顺势推动量劫，而无法真正主宰量劫本身。

　　昔日子受虽彻底逆转封神量劫之命数，却也未能改变量劫之本质。

　　正所谓：量劫之小数可改，大数难移。

　　然而今日，子受以事实昭告诸天：

　　他已撼动量劫之根本。

　　天降量劫的时代，至此终结。

　　而今，洪荒唯有一劫，其名为：人间劫！

　　此劫，不由天启，而由众生共启。

　　此劫，不由天定，而由人王定度。

　　天道若欲度劫，需以人道统天。

　　诸圣若欲度劫，须背负众生之愿，承众生之重。

　　仙神若欲度劫，当归于众生，成为众生。

　　人间劫起，万法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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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天地中。

　　整个天地都在动荡。

　　边缘处如同破碎的琉璃般不断剥落，显露出外界的景象。

　　蓝采和浑身浴血，渊虹剑拄地，气喘吁吁，但眼神依旧锐利，牢牢将乔灵儿和小玉护在身后。

　　小玉脸色苍白，全力维持着微弱的月华护罩，抵挡着空间崩塌的余波。

　　“这里就要崩塌了，再坚持一下。”

　　小玉只能给蓝采和打气。

　　同时按住一度想要出手的乔灵儿。

　　“你那个符箓，除非我和蓝采和道友殒落，否则你不能用掉。”

　　她不知道那符箓到底是什么，但她从中感应到了大王的气息。

　　所以她很清楚，不到最绝望的时候，绝对不能用。

　　她对乔灵儿露出自信的笑容，道：“放心吧，我们一定可以离开这里。”

　　“我已经能感应到，所有姐妹的气息了。”

　　乔灵儿紧紧握着手中的符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点头。

　　他也不知道手中符箓可以做到什么，但如果蓝采和和小玉任何一个遇到生死危机。

　　他会毫不犹豫地使用。

　　他看向对面。

　　对面的玉兔大姐，此刻状若疯魔，周身太阴煞气狂暴涌动。

　　显然是不顾自身，也要拖着他们同归于尽。

　　“都要死！你们这些背叛者，都要陪我一起湮灭！”

　　玉兔大姐尖啸着，双手凝聚出巨大的漆黑冰锥，眼看就要掷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比寻常月华更加皎洁，更加威严的光芒。

　　如同水银泻地，穿透了破碎的乾坤壁垒，瞬间笼罩了整个即将湮灭的空间。

　　光芒中，一位身着宫装，仪态万方的女子悄然现身。

　　她容貌与玉兔姐妹们有几分相似，却更显成熟雍容。

　　耳畔长发如云，眼眸并非赤红，而是深邃如夜空，额间一点月痕，流转着太阴本源的无上气息。

　　正是朱八戒的第二十二位娘子，如今的玉兔族首领：卵二姐。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癫狂的玉兔大姐，轻轻叹息一声，伸出纤纤玉指，凌空一点。

　　“大姐，痴念该醒了。”

　　一道纯净到极致的月华，瞬间穿透了玉兔大姐周身的狂暴煞气，没入其眉心。

　　玉兔大姐浑身剧震，掷出冰锥的动作僵在半空。

　　但她眼中疯狂与怨恨却如火一般燃烧。

　　“你敢杀我？当年不是我保护你，你早就殒落。你敢杀我？”

　　她全身动弹不得，只有那怨恨的目光，熊熊燃烧。

　　卵二姐看着眼前疯狂的大姐，轻轻道：

　　“当年，我还没有完整的灵智，我之外的其他姐妹，甚至没有完整的形体。”

　　“但我记得，大姐你保护着我们，若不是你，根本不会有玉兔一族，只会有唯一的玉兔。”

　　“但是，现在，你走错了路。那我就要将你带回正确的路。”

　　“不管用怎样的方式。”

　　她抬起纤纤玉手，手中一杆完全由太阴道韵凝聚的药杵，缓缓凝聚。

　　玉兔大姐更加癫狂，歇斯底里地大叫。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杀了我只是想独点月亮上的那个秘密。”

　　“但那个秘密就算你杀了我，你也得不到。”

　　“等到那个秘密破灭时，你们都得死，所有背叛我的全都要死。”

　　卵二姐缓缓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大姐，你被西方二圣的虚妄幻象蒙蔽太久了。”

　　“你连现在是什么时代都不记得了。”

　　“而你所说的秘密，早在一千年前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她挥挥手。

　　周围的月华迅速变幻，一幕千年前的旧景，重现在这一片乾坤天地中。

　　那一日。

　　人王子受临星空，手揽日月，号令凶獒食月，以六壬真冰镇压迷失的太阴望舒。

　　而月亮上最大的秘密，那枚毁灭凶胎，也在那一日，被人王取出炼化。

　　如今，那只是人王手中一件灵宝。

　　玉兔大姐以为的秘密，以为的背叛，从头到尾，都不过是被西方圣人扭曲后的假象。

　　此时此刻。

　　当真相再现时，一切虚妄的因果，被当场击穿。

　　卵二姐轻声地道：“玉兔一族是月桂为了看守封印，而孕育的一族。”

　　“我们诞生于月，困守于月，因月而生，也因月无灵。”

　　“但大王改变了这一切。让我们成为真正的完整生灵。玉兔一族，早已摆脱了宿命的枷锁。”

　　“大姐，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你，但你一直被西方二圣藏起来。”

　　“你甚至主动回避了我们的呼唤。”

　　“不是我们放弃了你，不是我们背叛了你，是你放弃了我们。”

　　卵二姐的声音清晰而平和，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玉兔大姐的心神深处。

　　那些支撑了她无数年，让她怨恨族人，怨恨月宫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记忆中的一切，全是虚假。

　　当真相击穿虚假时。

　　她那破碎的记忆中，终于浮现出真正的过往。

　　也记得，圣人对月亮出手。

　　她为了守护妹妹们，被圣人俘虏。

　　再之后，圣人将虚假的过往与记忆，炼化进她的真灵魂魄中。

　　从那一刻开始，她所思所见所想，皆为虚假。

　　她无数年的孤独，坚守，乃至如今的疯狂，不过是圣人为了盗取月亮的手段。

　　然而，一千年前，人王解决了月亮上的一切危机。

　　于是，她如同一个失去作用的棋子，被圣人丢弃。

　　一直到，无天成在为灵山之主后，又将她重新启用。

　　用新的虚假，让她展开对月亮的复仇。

　　玉兔大姐眼中血色尽褪，两行清泪终于滑落，“我……我到底……在恨什么……”

　　她的身躯开始变得透明，如同融化的冰雪，本源在真相的冲击下飞速消散。

　　她在千年前，就已经无救。

　　只是虚假的怨恨，让她坚持到了现在。

　　现在，她将会和虚假一起，归于虚无。

　　她看着卵二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最终，她勉强地开口，道：“我已经不记得你的名字了。”

　　卵二姐目光温柔，道：“那时，我们都没有名字。我与姐妹们都叫玉兔，以卯为名。”

　　“后来，我嫁给夫君时，大王恩赐贺词。”

　　“大王说，玉兔一族，以月为卵诞生。”

　　“所以，从那一日起，我就叫卵二姐了。”

　　玉兔大姐摇摇头，道：“不好听。”

　　卵二姐轻笑一声：“我也觉得不好听，但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玉兔大姐喃喃道：“那我就是卵大姐……真……难……”

　　声音戛然而止。

　　咔嚓！

　　乾坤天地化作亿万道韵清辉，消散无踪。

　　在那纷纷扬扬的道韵清辉中，月华如泻，笼罩在卵二姐身上。

　　“大姐，欢迎回家。”

　　她轻轻捧起大姐最后的一点太阴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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