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的道侣成了我的仇敌(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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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我的道侣…又成了我的仇敌……
殷惟郢一时不知说什么,心中滋味繁复得难以言喻,眉宇止不住地落寞起来。
女子们大多行事犹犹豫豫,不能断决,但在“情”之一字上总格外敏锐,陈易的漠然,她是看得到的。
那份往日的亲昵与纵容,仿佛随着刚刚的事彻底消散了,只剩下审视与疏离。
“走吧。”
忽听耳畔一句,殷惟郢回过神来,周遭天地色彩已如水墨般淡去,再一回首,已至仙宫。
再一回首,三人已置身于那座曾宏伟瑰丽的仙宫之内。
仙宫已变得残破不堪。
入眼处,再不见氤氲仙雾与流光溢彩,巨大的蟠龙金柱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几处甚至从中断裂,倾颓的柱体压垮了雕梁画栋的穹顶,露出外面灰蒙蒙、凝滞不动的诡异天光。
整座宫殿死寂、破败,徒留一地狼藉,无声间诉说着什么。
殷惟郢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仙光微亮,试图心想事成,修复这方属于她的“仙家道场”。
若能修复一二,或许…或许能挽回些许颜面,
她忽然想,要是能让她修复如初,她定然不会再强逼陈易就范了,而是把话说明………
她那时也是为了他好。
然而,念头刚起,剑意便如同无形的铁幕,瞬间笼罩住殷惟郢周身,彻底隔绝了她与这方天地的联系。
嗡!
指尖那点微弱的仙光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声便熄灭了。
殷惟郢猛地一颤,愕然抬头,迎上陈易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他就站在那里,后康剑虽未出鞘,但那弥漫开来的剑意天地,却已把话讲明。
他并未看她,目光只是平静地扫过废墟,但那无声的目光却比任何斥责都更让殷惟郢感到窒息和……难堪。
她想辩解,想说她不会再如此,她想质问,为何连这点机会都不留给她,甚至想哀求……可所有的话语涌到嘴边,在对上那双漠然的眼睛时,一下就苦涩地流开了。
她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颓然地垂下手,心想,眼下他气在头上,只是暂时的,还是不要与他计较为好。
他那般痴迷自己,之后总会重归于好。
陈易收回目光,不想再看殷惟郢,也并未对残破的仙宫再说什么话,仿佛这只是一处无关紧要的废墟。
他转身而去,步履沉稳,没有丝毫留恋。
秦青洛冷冷地瞥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殷惟郢,蛇瞳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随即也迈开长腿,跟在陈易身后。
她的脚步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胜者的淡然。
殷惟郢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咬了咬下唇,忍着腰臀处依旧清晰的酸痛,踉跄地跟了上去。
沉重的殿门在陈易面前无声滑开,景象一下又从云端落到地上,外面并非仙境,而是那条凝固的诡异的城市街道。
景象依旧停滞,死寂无声,色彩黯淡,光线昏沉。
唯有三人踏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却更衬得周遭环境诡异莫名。
陈易走在最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街道两旁凝固的景象,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线索或出口,背影挺拔却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秦青洛落后半步,玄衣蟒袍在凝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沉重,她一手虚按腰间,蛇瞳警惕地逡巡四周,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对于身后的殷惟郢,她已无暇也无意关注。
殷惟郢则落在最后,脚步虚浮,她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沾满尘泥的裙摆和破损的鞋尖上,一时双目微微失神。
残破仙宫的景象、心湖中的绝望追逃、厅堂间的疾风骤雨、以及此刻陈易那冰冷的漠然……种种画面在她脑海中反复交织,让她心乱如麻,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她偶尔会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一下,最终还是默念太上忘情法,平复好心绪。
街道漫长,凝滞的世界里,只有三个各怀心思的身影在沉默前行,脚步声在死寂中回荡。
陈易一路向前,方才听殷惟郢所说的“光烛地”,也不知跟这般世界到底有何联系,如果细究的话,倒是比想象中要更诡异。
在这里能心想事成固然不错,可一路看下来,无论是乌蒙、杨重威、还是秦青洛和他,心想事成而出的状况都不如想象般美好,特别是杨重威,陈易想了想,要是换位思考的话,自己定然不会是这样把自己套死在官将傀儡上。
简而言之,画风不一样。
殷惟郢心想事成而出仙宫,瑰丽巍峨得难以想象,哪怕是本来毫无生气的纸人都活灵活现,宛若天上仙子。
他家……殷惟郢她再会幻想,都不至于能改变此方世界的本质。
除非,那“光烛地”并非此方世界所生,而是自外界坠入,能够肯定的是,跟明暗神教脱不开关系。
陈易骤然想到明暗神教的教义所言,明暗二宗不停地相互斗争争,再一环顾四周,若这里是所谓的“暗”……
那光烛地,便就是“明”。
念头豁然一开,陈易忽有醍醐灌顶之感。
并非实质的接触,更像一缕极其微弱、带着暖意的意念,如同风中的烛火,轻轻拂过他的感知边缘。
他脚步猛地一顿。
就在前方街角,一个凝滞的巷子后,一点米粒大小、纯粹柔和的微光,如同星屑般明灭不定,悬停在半凝固的烛光之间。
与之前所见的一点光点,何其相似。
“跟紧我。”
他指尖微动,两道极其凝练的剑气瞬间延伸而出,一道缠向身后秦青洛的手腕,另一道则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直接卷住了殷惟郢纤细的腰肢,既是联系,亦是禁锢,防止殷惟郢在这诡异之地失散或再生事端。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朝着那光点疾射而去,秦青洛蛇瞳一凝,毫不犹豫地发力跟上,玄衣蟒袍带起劲风。
殷惟郢被剑气丝线牵引,身不由己地被带得一个趔趄,腰臀处的酸痛让她闷哼一声,却不敢有丝毫怨言,咬牙强行提气跟上。
三人速度极快,在凝滞的街道上拉出三道模糊的轨迹,然而,那光点仿佛有灵性一般,就在陈易即将触及的刹那,它倏地一闪,如同水中的游鱼,轻盈地滑入旁边一条更狭窄、光线更加昏暗的死胡同里。
陈易毫不犹豫地折身追入。
胡同狭窄,两侧是色彩剥落的砖墙,堆满了凝固的杂物,光点就在前方不足十丈处,明灭不定。
再追,
光点又是一闪,竟直接“穿”过了一堵半塌的墙壁,消失在墙后。
陈易眼中戾气一闪,后康剑未出鞘,一道凝练的剑气已悍然劈出,
轰!
碎石纷飞,墙壁被强行破开一个大洞,烟尘弥漫中,光点果然在墙后的院落中悬停,仿佛在静静等待。
陈易纵身穿过破洞,秦青洛紧随其后,拂过断砖碎石,殷惟郢被剑意丝线拉扯着穿过,狼狈地避开落石,脸色更加苍白。
追逐仍在继续,光点在残破的院落、凝固的水井、甚至倒悬的马车底部不断闪现,每一次都精准地卡在陈易即将得手的瞬间挪移位置。
它仿佛在戏耍,又仿佛在引导,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有人在操控?!”
陈易心中警铃大作,这绝非光点自身的灵动,而是有某种意志在暗中遮蔽它真正的轨迹,干扰他的感知。
他猛地停下脚步,不再徒劳追逐那飘忽的光点。
心念电转间,他深吸一口气,试着心想事成。
此地定然有幕后黑手,将之剿灭,即可离去……
回过头,
霎时间,远方有妖气冲天,破空而上。
“走!”陈易不再看那光点,而是循着妖气而去,后康剑悍然出鞘半寸,带起一道撕裂空气的凄厉剑鸣,身化流光,朝着妖气最为沸腾的城西某处,决绝地杀了过去!
秦青洛眼中战意瞬间点燃,紫电枪虽未在手,但那沙场磨砺出的杀伐之气已与冲天妖氛隐隐呼应,她毫不犹豫地紧随陈易,玄衣身影如一道撕裂妖云的黑色闪电。
殷惟郢被剑意丝线紧紧拽着,身不由己地卷入这狂暴的洪流。
她看着前方那杀意凛然的背影,感受着腰间那冰冷坚韧的剑气束缚,她咬紧牙关,强行催动所剩无几的元炁,踉跄着跟上。
……………………
半个时辰鏖战。
冲天妖气如退潮般缓缓消散,只留下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糊味。
这片区域已彻底沦为修罗战场,残垣断壁间,铺满了形态各异的妖物残骸:有被剑气绞碎、骨肉分离的巨大狼妖;有被雷霆之力劈得焦黑冒烟、形如枯炭的蛇形大妖;还有被无形巨力硬生生砸扁、深嵌进地面的甲壳类妖物……粘稠的妖血如同小溪般在碎裂的青石板缝隙间蜿蜒流淌,汇聚成一个个暗红色的水洼,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断肢、内脏、碎裂的鳞甲和焦糊的皮毛散落得到处都是,混合着倒塌房屋的尘土与瓦砾,连凝滞的雨丝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秦青洛拄着紫电枪,玄色蟒袍多处撕裂,沾染着暗红的妖血和黑色的烟尘,露出其中软甲,她胸膛剧烈起伏,蛇瞳中的锐利虽未褪尽,却也蒙上了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
额角汗珠滚落,沿着沾了血污的脸颊滑下,留下几道清晰的痕迹,握枪的手臂肌肉微微颤抖,显然刚才那场与数头大妖的鏖战,对她而言消耗亦是极大。
而殷惟郢则较好些,她依然留有仙姿,几缕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苍白的脸颊上,只是元炁也近乎枯竭。
陈易站在战场中央,缓缓收剑入鞘。
后康剑的剑锋上,最后一滴暗红的妖血顺着冰冷的剑脊滑落,滴在脚下的血泊中,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死寂的残骸堆里格外清晰。
他呼吸略显急促,胸膛起伏,眼神依旧锐利,只是纵然是他,也感到了一丝倦意。
但与他所想得不错,这些妖物即是关键。
一切正如他的所想。
就在这时,那点米粒大小、纯粹柔和的白光,不知何时,竟悄然出现在陈易身前三尺之遥的虚空中,它静静地悬浮着,仿佛从未移动过,也未曾被那冲天的妖气和激烈的战斗所惊扰。光芒温润,如同黑暗尽头的一盏孤灯。
陈易瞳孔微缩,没有任何犹豫,伸出手轻轻地触碰向那点微光。
指尖触及光点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温润如玉、仿佛灵魂都被洗涤的奇异触感。
嗡!
柔和的白光骤然扩散,瞬间将陈易、以及他身后不远处的秦青洛和殷惟郢尽数包裹,遍地的妖尸、流淌的血泊、残破的街道、凝滞的雨丝、灰暗的天空…..如同被投入水中的画卷,瞬间扭曲模糊,继而飞速褪色消散。
失重感传来,仿佛在无尽深渊中坠落,又仿佛被温暖的潮水托起。
下一刻,脚踏实地,
陈易猛地睁开眼。
眼前不再是那诡异凝固的城市,而是一扇熟悉的、高大厚重的朱漆大门,门楣之上,一块匾额高悬,上面铁画银钩地刻着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安南王府。
雨丝不再是凝固的水晶珠帘,而是连绵不绝地从灰蒙蒙的天空洒落,敲打在王府门前的石阶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王府门口悬挂的气死风灯在风雨中轻轻摇曳,昏黄的光晕驱散着雨夜的黑暗,远处隐隐传来巡夜士兵铠甲摩擦的细微声响。一切,都是活生生流动的人间气息。
他们,终于回来了。
殷惟郢抬起头,迎面盯上牌匾上“安南王府”四个字,眸光晦涩莫名,身旁忽地一暗,原来秦青洛自她身边走过,极具压迫感。
女冠呼吸急促,稳住心绪,纵使不久前吃瘪,此刻依旧淡然自若,好似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然而,女王爷微微侧过头间,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嗤笑。
女冠微微蹙眉,
她有何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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