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六回: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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舷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深蓝依旧凝固着,阳光以一种缺乏温度的姿态铺陈在海面上,像被冻结的液态的金属。没有日落,没有星辰,没有海鸟掠过单调的剪影。体感上,疲惫和饥饿的累积似乎已过了很久,但天色毫无变化,只有死寂的蓝和白。这永恒的“正午”像一层厚重的棺盖,沉沉压在放逐玫瑰号上。
因为没有运动量,食物消耗得异常缓慢。茶几上摊着几个打开的罐头,腌肉和豆子的油脂,在冰冷的金属边缘凝结成白色的脂块,散发着一股混合着盐分和铁锈的滞闷气味。
梧惠用一条薄薄的白色床单罩着头,把自己整个裹起来,蜷缩在床的一角。她保持这个动作已经很久了,这不是个好兆头。莫惟明站在舷窗边。他也站了很久。镜片后的目光穿透那虚假的、永恒不变的天光,死死盯着外面那片没有太阳、没有云层、空无一物的天空。
两人都仿佛在与某种令人发疯的单调进行无声的角力。
“我们要不要……再去探索一下?”梧惠的声音闷闷地从床单底下传出来,“看看金乌的蛋藏在哪里?你觉得……太像了吗?和在岛上的时候一样。天一直亮着。太痛苦了。”
莫惟明没有回头。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一下头,好像并不在乎梧惠是否看见。
“殷社藏起来的东西,一定不怕我们找。贸然触动,未必是好事。”他停顿片刻,眉头锁得更紧,“但问题在于……我其实,逐渐开始怀疑这和金乌蛋无关。”
梧惠裹在床单里的身体似乎动了动。
“金乌之卵蕴含太阳的力量,”莫惟明继续说,更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绪,“它会让人感觉到能量。我们最多感受到过度亢奋带来的疲劳,而不像现在这样,越来越……空洞、抑郁。这更像是长期缺乏日晒的表现。”
“……”
“而且,我不认为这东西会被殷社轻易拿出来使用。它的价值,恐怕远超我们想象。用在这样一艘……困住我们的船上?代价收益比并不值得。除非玉衡卿有更多秘密。”
但没有人想和她继续谈话。那天后,她又消失了。在不知道船的什么角落里。他们并不是没想过再和她谈谈,可她像一个幽灵一样了无踪迹。
床单下的梧惠沉默了更久。然后,那裹紧的白色布团开始细微地、神经质地颤抖起来。
“我……我快受不了了……每天都听到埙的声音。没完没了……”
莫惟明猛地转过身。
但他怕吓到她,只是小心地、谨慎地靠近,坐在床边。
“埙的声音?什么时候听到的?”
梧惠还是受到了惊吓。她颤抖停顿了一瞬。接着,那团白色的裹布顶端,被她从里面猛地掀开。她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皮肤上。
她的眼睛睁得极大,眼白布满细密的血丝,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惊恐和困惑。
“埙的声音。”她重复道,“你没听到过吗?从来……没有吗?”
莫惟明语塞。凝固的、虚假的白光落在他半张脸上,另一半隐在舱房的阴影里,像一张被割裂的面具。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各种可能性,试图找出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一个能让他自己,也能安抚对方的解释。
“会不会是游轮动力层?或者管道里的气流声?再或者是……”他顿了顿,自己都觉得这个推测像纸糊的房子一样脆弱,“外界的风?穿过某些缝隙,形成类似呜咽的啸叫?”
说这话时,他甚至不敢看梧惠的眼睛,目光虚虚地落在她裹着床单的轮廓上。他只是迫切地希望,是梧惠听错了,是过度疲惫下的感官扭曲。
“不可能!船根本就没在航行!而且……风?甲板上哪来的风?你感觉过一丝风吗?没有!从来没有!这里连空气都是死的。”
莫惟明的心沉了下去。梧惠的反驳戳破了他那点自欺欺人的侥幸。动力舱的寂静是他们共同确认的,甲板上那凝固的、毫无生气的空气也是事实。在这片连浪花都没有的海上,风本身就是个笑话。
在这方面,梧惠清醒得可怕。
他很不愿意,极其不愿意,将怀疑的矛头指向梧惠的精神状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类本身,就会在过度压力下感知系统可能出现的错乱。何况梧惠的觉魄深受法器影响,放在这种异常的环境下,本身就要承担比常人更沉重的压迫。
他不想怀疑的,至少他自己不曾听到。
会不会是玉衡卿·乐正云霏?她神出鬼没。如果她用了某种手段,只针对梧惠……但为什么?而且,自己确实从未听到过任何类似埙的声音。偶尔远处管道因温差发出的、极其轻微的金属呻吟。那声音和埙的呜咽天差地别。
他感到一阵冰冷的无力感,像船舱外那片深蓝的海水,无声地淹没脚踝。找不到源头,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梧惠的痛苦是真实的,她眼中的惊恐和绝望也是真实的。而他自己,被困在这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白日里,除了徒劳地否定,竟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清晰、稳定,在舱房的空气里回荡。莫惟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跳出喉咙。他倏地转头,射向那扇紧闭的、雕着西式卷草纹的厚重舱门。
谁?玉衡卿吗?
这敲门声……不对劲。力量均匀,节奏利落,带着一种刻板。这不像是玉衡卿·乐正云霏的手法。在他的经验认知里,这种敲击的力度和节奏,更像是出自男性之手。
其他的活人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激起一阵更深的、莫名的胆怯。
这让莫惟明自己都觉得意外。
在这片连风都死去的海域上,一个“正常”的敲门声,在时隔数天后出现,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开门,看看外面究竟是谁,但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毯上,沉重得抬不起来。
说来也是讽刺。先前想看到其他人的是他们,害怕看到其他人的,还是他们。
莫惟明回头看了一眼梧惠。
不对。
梧惠裹在床单里的身体,此刻正剧烈地、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像狂风中的一片枯叶。那白色的布料团缩成一团,筛糠般抖动着,甚至能听到牙齿咯咯打战的细微声响。她吓坏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的敲门声彻底击溃了本就紧绷的神经。
莫惟明立刻放弃了开门的念头。他立刻凑上前,隔着那层薄薄的、微凉的床单,用气声急促地低语:
“我也听到了。”
不是幻听。
床单下的颤抖骤然停顿了一瞬。这句话是一根无形的针,暂时刺破了那层濒临崩溃的恐惧泡沫。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床单里传来梧惠带着浓重鼻音、却明显冷静了一点的抽气声。她似乎在努力平复呼吸。
莫惟明不敢再说话,只是维持着靠近的姿势,和梧惠一起,屏息凝神,两双眼睛死死地、直勾勾地盯向那扇紧闭的舱门。仿佛要将那厚重的木板看穿。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清晰、稳定、带着男性化力度的三下。不疾不徐,仿佛门外的人极有耐心。时间在无声的紧绷中缓慢爬行。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好在,那敲门声没有持续。
门外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任何脚步声离去,没有任何衣料摩擦的声响,仿佛那敲门的人或东西,在敲完门后就凭空蒸发,或者一直静静地、无声地伫立在门外,隔着门板与他们对峙。
又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莫惟明才极其缓慢地撑起身。他看了一眼梧惠,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轻得几乎只是眼睫的扇动。梧惠裹着床单,也极其缓慢、无声地点了点头。
两人像两只在巨大猎食者阴影下潜行的猫,踮起脚尖,以最轻的力道,让鞋底几乎只是擦过地毯表面的绒毛,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向着那扇刚刚被敲响的门靠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每一次呼吸都压抑到极致,唯恐惊扰了门外与门内共有的寂静。
莫惟明的手已经搭在了冰凉的黄铜门把手上。那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几乎冻结了他的动作。
就在他指节发力,准备拧动的刹那,梧惠的手猛地从裹缠的白色床单里探出。
他的手腕被牢牢抓住了。
猝不及防的莫惟明吓得缩回手来。他惊愕地注视她。梧惠的脸半掩在床单下,嘴唇哆嗦着。她将他用力往后拉拽了一步,远离那扇门,她才用气声低语:
“别……别开!他、他有枪!我听见了……上膛的声音!咔哒一声……就在门外!”
枪?上膛?
他本能地想要质疑——梧惠的精神状态堪忧。这一声,会不会又是感知错乱下的臆想?
但……万一是真的呢?
在这个诡异的、敌友不明的绝境里,面对一个未知的、带着明显男性化特征的敲门者,“枪”这个字眼带来的死亡威胁,压倒了所有理性的分析和怀疑。他不能赌。他不敢赌梧惠这次是否听错。
莫惟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他极其缓慢、郑重地对梧惠点点头。
他放弃了开门的打算,身体像绷紧的弓弦,缓缓从门把手边移开。他没有立刻退后,而是屏住呼吸,将耳朵极其小心地、几乎不发出任何摩擦声地,贴在了冰冷的、雕花的门板上。
舱房内死寂。
舱房外……也是死寂。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空白后。
嗒……
一声极其轻微、但无比清晰的硬物落地的声音,从门缝下方极细微地传来。像是皮鞋的鞋跟,轻轻地、无意地磕碰了一下金属的门槛。紧接着,是布料摩擦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窸窣声。然后是脚步声。
沉稳、规律、带着明确重量的脚步声,在门外铺着地毯的走廊上响起。一步,一步……不疾不徐,正朝着远离这扇门的方向移动。声音由近及远,渐渐微弱下去。
莫惟明贴在门板上的耳朵,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脚步离去时带起的气流震动,以及鞋底与地毯绒毛摩擦的独特质感。这绝不是玉衡卿那种近乎飘忽、无声无息的移动方式。这脚步声沉重、稳定,透露出一种属于成年男性的体重和力量。
莫惟明镜片后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混杂着震惊、后怕和一种冰冷的确认。
船上真的有别人。
一个不知潜伏了多久、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甚至可能持有武器的男人。他刚刚就站在门外,敲了门,然后……离开了。
他们却无法辨认敌友。
两人背靠着冰冷、绘着模糊藤蔓花纹的舱壁,缓缓滑坐到暗红色的地毯上。身体紧贴着墙面,谁也没动,谁也不敢说话。莫惟明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梧惠。她依旧裹着那张轻薄的白色床单,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她的脸深埋在并拢的膝盖和床单形成的褶皱里,一动不动。只有那微微起伏的肩膀,证明她还活着。
莫惟明不知道她此刻是否又被那该死的埙声,或是其他更可怕的声音所纠缠。
他不敢问。任何声音在此刻都显得过于危险,也过于残忍。
又过了不知多久。莫惟明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因为长时间的僵坐而有些发麻。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深吸一口气,积攒起全身的力气准备开口。
他打算告诉她,他必须出去看看。无论是去确认那个男人的踪迹,还是去寻找云霏。他必须行动起来。
然而,就在他第一个音节刚刚逸出唇齿的瞬间——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如平地惊雷,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凝固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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