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还请龙君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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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真龙!

  若真是怪罪下来,就算当场把她撕了。

  这王家,都不一定敢说什么。

  还好她赌对了,龙君默认了她的行为!

  从深渊到天堂的巨大落差,让蝶衣不由得血脉偾张,一张脸激动通红。

  见到陈年抬步,她忙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机会难得,若是能傍上这东海龙君,什么山门、什么世家,统统都要靠边站!

  那云湖龙君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而且战绩可查!

  最主要的是,龙性除了傲,便是淫。

  而论及媚功,花仙蝶灵之属,比之狐妖分毫不差!

  若是能...

  短短的二十余丈的路,蝶衣姑娘脑海之中,已是浮想联翩,翻过了无数的念头。

  不过她倒是聪明,并没有做的太过明显。

  在陈年站定之时,她像个侍女一般恭敬的站在一旁。

  即便只是如此,亦是惹得琼花林中众多女性妖鬼咬牙切齿。

  一个个红着眼睛,恨不得把她撕吃了。

  海中多宝,那可是东海龙君!

  能傍上这种大树的机会千年难遇,怎么就被这浪蹄子抢了先?!

  陈年走到那本属于王家主位之上,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下。

  他不开口,便是满堂鸦雀无声。

  直到蝶衣殷勤的为他斟上了一杯佳酿,其余人等才反应了过来,一个个举杯欲敬。

  陈年见状眉头微皱,淡声道:

  “本君向不饮酒,尔等自便便是。”

  一句自便,顿时让周围气氛为之一松,不少人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东海龙君,这个身份压迫力实在是太强了。

  即便如此,这大殿之上,也再难恢复先前气氛。

  一众妖鬼只敢小声交谈,生怕惹得龙君不悦。

  也有不少人,想要学着蝶衣姑娘的法子,上前攀谈几句,却被陈年冷漠拒绝。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冷场。

  另一边,议事殿中。

  青年骤然离去,大殿之上再次陷入了死寂。

  良久,外堂主事王致和才开口道:

  “家主,此事蹊跷,怕是另有缘由。”

  王致衡同样是眉头紧锁,沉吟道:

  “此事确是蹊跷,我等与东海向无瓜葛。”

  “就算是有,也不至于让东海龙君亲自登门。”

  “而且,都说龙宫多宝,这龙君偏偏一身素衣,着实可疑。”

  王致和盯着水镜之中的画面,摇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一身纯净的龙气做不了假。”

  “当初云湖龙君打上璇阁山之时,我曾远远望过一眼。”

  “这龙气纯净程度,与当初的云湖龙君分毫不差。”

  “此人即便不是那真的东海龙君,也当是一条真龙。”

  “只是我想不明白,东南斩龙之事,取真龙精血延寿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为何要孤身一人来我王家?”

  “难道就不怕...”

  王致衡闻言将手一抬,止住了王致和的话头。

  他转过头看了王致和一眼,冷声道:

  “你要想找死,就自己滚出去绮罗山。”

  “省的老祖宗们动手之时,殃及我等!”

  王致和被这一声训斥搞得神情一滞,他面色难看的望着王致衡,目光闪烁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王致衡看着他那副神情,神色稍缓,他放缓了声调道:

  “真龙能为,非常人能及,你这番话若是被听了去。”

  “真要引发争斗,在坐的各位,谁都跑不掉。”

  “静观其变吧,等老祖宗们拿出个主意,再做决定。”

  王致和闻言没有回话,倒是一旁的另一位主事开口道:

  “那祭祀...?”

  王致衡转过头,看着琼花林的景象,沉吟了一下道:

  “大过年的,来者是客,莫要寒了客人的心。”

  日渐西斜,华灯初上。

  琼花林中,陡然有数声兽鼓响起。

  陈年目光一顿,抬头望向大殿之外。

  “终于来了。”

  与此同时,琼花林中,诸多妖鬼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同时起身向着一处广场走去。

  待到众人走出大殿之后,陈年亦是起身走了出去。

  在他左耳之处,那小巧的白蛇随着他的脚步,缓缓扭动着身躯。

  蝶衣姑娘在他身后款款随行,眼中尽是欢喜之色。

  殿外,那陈年来时还空无一物的广场之上。

  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一个由美玉雕成的白玉炉。

  广场上,以玉炉为中心,四周条案环绕,其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珍馐玉盏。

  一个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侍立于案旁,手持香炉,以作侍奉,一副世家高弟宴乐之景。

  与先前那活鱼玉脍、缚鹿金盘的血腥景象相比,完全就是两个世界。

  无人主持,亦无人开口。

  仿佛是约定俗成,一众妖鬼自发走到自己应坐的位置之上。

  唯有那最中央的主位之上,没有一人胆敢占据,亦是无人侍奉。

  陈年出得大殿,看着眼前情形,他环视四周,眉头微皱。

  那蝶衣见状赶紧上前,站在最中央的条案之旁,屈身一福:

  “还请龙君入座。”

  陈年眼神微微一眯,也不说话,只是耳边白蛇环动,下一瞬人已站到了那案几之前。

  在陈年站定一刻,再是一声兽鼓响起。

  那巨大的玉炉之中,陡然燃起丈高的火焰。

  火焰高起,将四周照的一片通红。

  影影绰绰之中,有窈窕身影,盛装红裙,迈着奇异的舞步,款款现身。

  玉炉彤彤红火炙,兽鼓声声闷如雷。

  红裙翻涌,如朱砂空延。

  金纹摆动,似浮光掠空。

  火光闪烁之中,衣袂翻飞如红莲初绽。

  身姿飞舞之下,袖风回旋似星环绕身。

  忽而仰面倒坠,如折翼玄鸟;骤然袖袍翻卷,带千只流萤。

  声声兽鼓传遍琼林,瑰丽舞姿荡开赤晕。

  随着那身姿的舞动,高空之上,烟云流霞逐渐转变成一片绛纱天幕。

  陈年看着那舞动的身影,眼中沉寂如水,对高空变化仿若视而不见。

  直到那身形随着舞步缓缓靠近,他眼中才绽放出点点光华。

  盛装红裙之中,是一道颤抖不已的娇弱身影。

  狰狞鬼面之下,是一张充满恐惧的苍白面庞。

  双手奉托,一樽惨白的颅骨圣杯被递到陈年眼前。

  一声颤颤巍巍的少女之声,随之响起:

  “还请龙君开宴。”

  满场鬼神随声附和:

  “还请龙君开宴!”

  陈年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红袍巫女,耳上白蛇扭动的更加迅速。

  骨杯中,酒液赤红,晶莹如珀,摇曳之间,散出点点灵韵。

  高空上,风云陡转,绛红如血,流转之间,化作漫天愁云。

  那是酒,是血,亦是命!

  灵果所酿,血髓所成,一杯赤血酒,千具婴孩命。

  满空愁云,怨气冲天,全都是因为这小小的一杯酒。

  兽鼓声挺,玉炉渐熄,广场光影缓缓退散。

  无形的压力之下,那巫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但举起的酒杯,却是一动不动。

  陈年不言,没人敢出声催促。

  沉默进行了良久,直到耳边白蛇恢复平静,陈年才淡淡说了一声:

  “好。”

  随即,他接过那颅骨酒杯,一众妖鬼的注视之下,仰起头一饮而尽!

  大殿之上。

  看着陈年举杯痛饮,王家众人浑身一松。

  几人对视了一眼,王致衡对着身旁的一名主事道:

  “快去禁地,告诉老祖宗。”

  那主事闻言顿时一点头,化作一道流光飞身而去。

  流光之下,幽微之中,有三个细不可见的光点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绮罗山禁地。

  所谓的禁地并不起眼,山势较之周围诸峰亦是无甚特别。

  之所以被划为禁地,主要是因为这绮罗洞天的入口。

  自法界被封之后,这里就变成了王家诸多老祖宗的居所。

  那主事赶到之时,先前殿上的青年,正与十余道身影站在禁地的峰顶,观察着琼花林中的情况。

  见到主事到来,那青年眉头微微一皱,开口道:

  “下去吧,此事我等自有计较。”

  空跑一趟,主事亦不敢怨言,只能躬身应承。

  在他身形离开之后,峰顶之上,一位身穿黑衣妇人回过头:

  “确定是真龙无疑,但要说是东海龙君,却是未必。”

  那青年闻言诧异抬头,他看着妇人问道:

  “姑奶奶可是看出了什么?”

  那妇人沉吟了一下,摇摇头道:

  “女人的直觉。”

  此言一处,不光是那青年。

  连带其余几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

  而在虚空幽微之处,亦是随之一荡。

  琼花林中,随着陈年一杯饮下,顿时一片欢腾。

  兽鼓再起,火焰高腾。

  那巫女脚下一点,屈膝俯身。

  发间兽齿簪铃轻颤,铃音声声,随鼓点而动。

  森白琵琶旋腰倾仰,琴声阵阵,伴舞姿飞旋。

  奇诡祷词,从盛装红裙之中流淌而出。

  玉色冷光,弦丝拨动结鸾鸟。

  纤腰凌空,红裙翩跹似飞天。

  烟霞步虚,飞火成霓,不见香火燃起,不见民愿升腾。

  仅凭着那巫女舞姿和声声琵琶,便使得满堂妖鬼如痴如醉。

  陈年看着那少女少女髀骨雕琢而成的琴身,缓缓闭上了眼睛。

  随着陈年闭上眼睛,那舞步陡然一转,祷词忽变。

  那盛装红裙在玉炉焰火的映照之下一份为二。

  红裙翩跹,似乎天人起舞;暗影扭动,似恶鬼扑食。

  随即,广场之上,满堂妖鬼如梦初醒。

  觥筹交错之间,忽有惊叫出声。

  陈年闻声猛然睁开了眼睛,隔空而视。

  玉炉对面,条案之上,玉盘珍馐被打翻一地。

  那侍奉左右的少女,已是软倒在条案之上,惨叫声声,鲜血淋漓。

  条案之后,那一身华服的俊俏青年,正慢斯条理的吸吮着指尖的鲜血。

  这惊叫之声,似乎是发出了某种信号。

  一时之间,偌大的琼花林中,案几倾倒,杯盘狼藉。

  山珍海味也好、玉盘珍馐也罢,在这一刻全都成了随手可弃的垃圾。

  唯有身旁侍奉少女,才是真正的主菜。

  血腥四溢,哀声四起,少女惨叫之声响彻山林。

  碰到那心急的还好,比如那银郎君,大口一张,便是囫囵吞下。

  若是碰到那慢斯条理的吃家,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生生撕咬,细嚼慢咽,血水合着鲜肉,被一寸寸啃噬。

  那种痛苦与绝望,伴随着冲天怨气,直冲云霄。

  什么琼花盛景、什么烟云流霞,在这一刻尽数被血雾与怨气遮蔽。

  在这声声惨叫、阵阵哀鸣之中,那舞动的红裙,动作也随之变得扭曲。

  少女脸上鬼面,也随着那悲鸣之声,不断变换着表情。

  朱砂勾笑红颜泪,怒目狰狞渗悲苦。

  哀声凄绝之下,金漆剥落,面颊裂纹。

  血雾蒸腾之中,似笑非哭,唇珠血涸。

  直到一曲舞罢,红裙飞转之间,那少女再次来到陈年面前。

  屈膝俯首,娇弱的身躯抖若筛糠,盛装红裙随之掀起道道红浪:

  “请...请龙君...”

  “用...用膳。”

  那副姿态,让蝶衣姑娘不由吞了吞口水。

  自陈年现身之后,为了攀附这位东海龙君,她便以侍女自居。

  眼见别人大肆进食,她自然是馋的不行。

  只是机会难得,陈年不开口,即便是这宴上有她的位置,她也只能干看着。

  少女颤抖的声音落下,陈年却是没有任何动作。

  蝶衣悄悄抬头看去,却见陈年面无表情,注视着眼前巫女久久无言。

  “莫非龙君不好这一口儿?”

  蝶衣眨了眨眼睛,面上有些狐疑。

  许是感应到了蝶衣的动作,陈年转头看了她一眼。

  看着蝶衣悄悄吞口水的样子,这位自现身以来就没有任何表情的东海龙君忽而一笑。

  低头对着跪在面前的巫女问道:

  “这席间侍女,便是膳食?”

  此言一出,那盛装红裙的少女抖得更加厉害了。

  即便如此,她还是强忍着恐惧,颤声道:

  “请...请龙君...用膳!”

  陈年闻言点了点头,笑着道:

  “即是如此,那本君就不客气了。”

  话音落地,四周景象如镜破开,龙吟之声荡开空中愁云,响彻云霄。

  在蝶衣惊骇的目光之中,那东海龙君化作一条白龙,将她一口吞下!

  随机,山中惊变,咒文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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