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2章 公理1025

　　“寂静之海”的深处，那个“守巢者”，第一次，停止了它的“歌唱”。

　　它那黑色漩涡构成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近似于“困惑”的情绪。

　　它无法理解。

　　它抛出了一个，宇宙终极的“答案”。

　　为什么，这些渺小的虫子，非但没有接受，反而给出了一个，更加“愚蠢”的，属于他们自己的答案？

　　【……错误。】

　　【你们的‘逻辑’，存在根本性的错误。】

　　【个体的‘意义’，在整体的‘虚无’面前，毫无价值。】

　　“守巢者”的意志，化作一道利刃，直刺苏泽的核心。

　　“是吗？”

　　苏泽的“世界沙盘”中，一万个分身，同时抬头，望向那道意志。

　　他们没有反驳。

　　他们只是，将那亿万个，渺小而真实的“活下去的理由”，汇聚成一幅画卷，展现在“守巢者”的面前。

　　那画卷上，有恋人的拥抱，有婴儿的啼哭，有战友的托付，有师长的期许……

　　【现在，你来告诉我。】

　　一万个苏泽，异口同声。

　　【一个，连‘活着’的滋味，都早已忘记的失败者。】

　　【你，有什么资格，来定义我们的‘意义’？】

　　轰！

　　“守巢者”那庞大的意志，在这幅画卷面前，第一次，出现了溃散的迹象。

　　它被刺痛了。

　　苏泽的话，揭开了它最深的伤疤。

　　它也曾是“生命”，也曾有过“意义”。但它在追寻的道路上，迷失了，堕落了，最终，成为了它自己最看不起的，那个“终点”的奴隶。

　　“你……”

　　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痛苦的咆哮，在“寂静之海”中炸响。

　　那个“守巢者”，被激怒了。

　　它缓缓地，从那座腐朽的星辰王座上，站了起来。

　　整个“寂静之海”，都因为它的动作，而开始颤抖。

　　它不再使用模因攻击。

　　它要用最直接，最纯粹的“力量”，来抹除这个，敢于揭开它伤疤的，渺小的存在。

　　【我，要亲手，将你们，捏成虚无！】

　　它向着“诺亚方舟”，伸出了它的手。

　　那是一只，由凝固的“时空”和破碎的“法则”构成的，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手掌。

　　手掌，缓缓压下。

　　“诺亚方舟”的现实屏障，在这只手掌面前，就像一层薄薄的肥皂泡，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

　　那只手掌的压下，没有声音，没有光焰，只有一种“现实”被覆写的沉重。

　　构成“诺亚方舟”最外层现实屏障的物理常数，正在被强行扭曲、改写。光速不再恒定，普朗克常数开始无规律地跳动，构成屏障的能量粒子，其本身存在的“合理性”正在被剥夺。

　　它像一块被置于高温铁板上的冰，并非融化，而是从概念上被直接蒸发。

　　天碑舰桥，光幕上代表方舟结构稳定度的数值，正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向着零点坠落。

　　【结构完整度，百分之十二。】

　　【法则完整度，百分之七。】

　　【预计在三点一四秒后，现实屏障将发生不可逆的逻辑性解离。】

　　阿尔法的银色球体表面，数据流的刷新速度已经超越了光，但每一个字符都透着绝望。它找不到任何解法，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任何计算都失去了意义。

　　这不是一场战争，这是一次清理。

　　“它的愤怒，让它的攻击失去了‘技巧’，只剩下纯粹的力量。”

　　苏泽的声音在聂星辰和乌尔的意识中响起，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份实验报告。

　　他的视界里，那只巨手不再是单纯的能量或物质，而是一个庞大的，携带着“终结”这一指令的“因果律武器”。它要做的，是直接指定一个“果”，即“诺亚方舟的毁灭”，然后用无可匹敌的力量，去补完达成这个“果”所需要的一切“因”。

　　【在它的法则里，我们已经‘死’了。】乌尔的意志嘶哑，他那新生的，由凝固熵质构成的左臂，正不受控制地逸散出灰色的气息。那是低阶法则在面对高阶法则时的，本能的臣服。

　　聂星辰没有说话，他将自身意志凝聚到极致，如同一枚即将燃尽的恒星，准备在最后时刻，为身后的地球，撑开一道短暂却无悔的屏障。

　　“物理学家阿基米德曾说，给他一个支点，他能撬动地球。”苏泽的意识流转，扫过三位盟友，“现在，我们的敌人，给了我们一根足够长的‘杠杆’。”

　　他的目光，落在那只缓缓压下的，遮蔽了整个宇宙的巨手上。

　　“它给了我们力量。”

　　聂星辰、乌尔、阿尔法同时将意识投向苏泽，不解其意。

　　“阿尔法。”苏泽的指令清晰而迅速，“放弃对冲击点的防御，计算出对方力量最纯粹，最没有杂质的那个‘奇点’。将方舟所有防御能量，调集到除此点之外的所有区域，形成一个‘能量环’。”

　　【……指令收到。这会导致奇点处的防御力降至理论上的零。】阿尔法的数据流中带着疑问。

　　“我需要的就是零。”苏泽的意志转向乌尔，“乌尔阁下，在阿尔法计算出的那个‘奇点’上，展开你的‘暗蚀领域’，但不要外放，将其压缩成一个点。一个绝对的，连‘存在’这个概念本身都被吞噬的‘无’。”

　　乌尔那双紫色的星云眼眸闪烁了一下，他明白了苏泽的意图。他不是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而是要创造一个“空洞”。

　　“老师。”苏泽最后的意识，落在了聂星辰身上，“我需要您的意志。当那个‘空洞’形成时，将您所守护的，那份属于‘火种’文明的‘意义’，全部注入其中。”

　　“它不是能量，也不是武器。它将是我们的‘支点’。”

　　【支点已定，杠杆已在。】苏泽的公理核心内，那缕黑色的丝线——“偷渡者”——发出了一阵奇异的波动，【但谁来推动杠杆？】

　　“我。”

　　苏泽的意识，沉入自己那混乱而又充满生机的，秩序与深渊共存的“核心”之中。

　　他没有去调动任何能量。

　　他只是，为那个即将形成的“支点”，书写了一行新的，临时的“公理”。

　　【公理1025：在此支点上，作用力等于反作用力，其传导过程，无视介质，无视时空，能量零损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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