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3章 珠宝搭配遇难题

　　洛倾颜将婚纱照片从手机相册里轻轻滑走，指尖在屏幕边缘停顿片刻。包里的钢笔又震了一下，比刚才更清晰些，像一滴水落在静湖中心，漾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波纹。她没打开包，只是把手机翻面朝下搁在茶几上。

　　三张珠宝搭配图还留在聊天窗口里，是她昨晚辗转反侧时从收藏夹里挑出来的。一组是温润的南洋珍珠，配以复古雕花金链，像老电影里走出的优雅女主角；第二组是冷光闪烁的极光切割钻饰，线条锋利，未来感十足；第三组则是墨绿玉石嵌在素银之中，带着几分东方的沉静与禅意。

　　她盯着那三张图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发酸。

　　苏曼的消息就是在那时跳出来的：“顾总上个月出席珠宝展，戴的就是这个品牌的袖扣。”后面跟着一个品牌名和链接，语气轻快得像随口一提，却精准地指向了那组极光钻饰。

　　她没回。

　　另一个好友发来语音，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和顾逸尘的爱情，不该用商场里能买到的东西来装点。手工匠人做的才有灵魂。”

　　她听着，点头又摇头，最后只是回了个“嗯”。

　　她打开“时光回溯之情感共鸣笔”的笔盒，水晶泛着极淡的银光，像被风吹散的星火，忽明忽暗。她轻轻转动笔帽，想感知顾逸尘此刻的情绪，可那光芒始终没有稳定下来，仿佛他的心绪也正游移不定。

　　她忽然笑了。

　　上一次，她以为婚纱不合身是天塌下来的大事，结果却遇见了那件仿佛为她而生的极简缎面裙。这一次，她又为何非要立刻选出“最对”的那一款？

　　她把笔放回盒中，合上盖子，不再强求。

　　手机震动，一条语音消息进来。

　　她点开，顾逸尘的声音低低地流淌出来，带着一点笑意：“都不是。”

　　她愣住。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像在读一道谜题。不是这三款？那是什么？她想追问，手指悬在键盘上，又放下了。这一次，她决定不问。

　　第二天阳光正好，照进客厅时已带了些暖意。她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配浅灰半裙，发尾微卷，随意扎在脑后。出门前，她看了眼包里的笔盒，犹豫了一下，还是带上了。

　　顾逸尘的车停在楼下，车窗降下，他抬眼看她，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耳垂和脖颈上。

　　“没戴任何首饰？”他问。

　　“怕戴了会先入为主。”她坐进副驾，扣上安全带，“想留到真正合适的那天。”

　　他点头，发动车子：“你知道为什么我从不戴手表以外的饰品吗？”

　　她摇头。

　　“小时候，母亲说过一句话——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不需要靠闪亮来证明存在。”

　　她心头一动。

　　车子驶离市中心，转入老城区的窄巷。梧桐树影在斑驳的墙面上摇晃，路边晾衣绳上挂着几件旧衣，随风轻轻摆动。他在一栋不起眼的灰墙小楼前停下，门牌号已被岁月磨得模糊。

　　“到了。”他解开安全带，“她不接预约，但我打过招呼。”

　　她跟着他下车，手不自觉地抚了抚发丝。

　　门是半开的，里面传出细微的金属敲击声，像雨滴落在铜铃上。顾逸尘推开门，铃铛轻响。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长桌，几排展示柜，墙上挂着几幅手绘设计稿。一位中年女子从工作台后抬起头，戴着放大镜，手里还握着一把细钳。

　　“来了。”她声音平静，目光落在洛倾颜脸上，打量片刻，忽然问：“你们第一次牵手，是在下雨天？”

　　洛倾颜怔住。

　　顾逸尘却笑了：“地铁站出口，她伞歪了，淋湿了我一半肩膀。”

　　女子点头，又问：“谁先说的‘喜欢’？”

　　这次轮到洛倾颜脸热。

　　“我。”顾逸尘说，“在便利店买关东煮的时候，她说‘这个萝卜最好吃’，我说‘你比萝卜好吃’。”

　　女子嘴角微扬，终于摘下放大镜：“那你带她来，是对的。”

　　洛倾颜看着她，忽然觉得心口那团纠结的线，松了一圈。

　　“很多人来找我，说要‘最美的’‘最贵的’‘最特别的’。”女子走到柜前，取出一个深蓝丝绒托盘，却没有打开，“可珠宝不是用来炫耀的。它是提醒——提醒你在最重要的那天，记得自己是谁，又为何站在这里。”

　　洛倾颜呼吸轻了几分。

　　“我不问你喜欢什么风格。”女子看着她，“我只问，你想在那天，看见怎样的自己？”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答不上来。

　　顾逸尘站在她身侧，安静地等着。

　　她想起试婚纱那天，镜中那个被极简线条包裹的自己——没有喧哗，却有重量；想起喜帖上那朵藏在右下角的浮雕野花；想起他写下“不准迟到”时眼底的笑意。

　　她想要的，从来不是最耀眼的。

　　是能让她在戴上那一刻，清楚知道自己被深爱着的珠宝。

　　“我想……”她声音很轻，却很稳，“在那天醒来时，摸到项链的瞬间，就能想起他看我的眼神。”

　　女子笑了，终于掀开丝绒布。

　　托盘里没有成品，只有一堆散落的金属部件、几颗未镶嵌的宝石、几卷不同粗细的链子。

　　“那我们，从零开始。”她说。

　　洛倾颜看向顾逸尘，他正望着她，眼里有她熟悉的温柔，还有一点她从未见过的笃定。

　　她从包里取出笔盒，这次没有打开，只是轻轻放在长桌上。笔身静默，水晶却缓缓流转出一丝极淡的粉光，像晨雾中初绽的花蕊，悄然晕开。

　　女子瞥了一眼笔，没多问，只说：“有些东西，自己会说话。”

　　洛倾颜深吸一口气，伸手触向托盘中的银链。

　　她的指尖刚碰到金属，顾逸尘忽然开口：“等等。”

　　她停住。

　　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枚小小的金属片，形状不规则，边缘有些磨损。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他说，“她说，真正的饰物，要能贴着心跳的位置。”

　　女子接过，仔细端详片刻，点头：“可以融进去，做成吊坠的核心。”

　　洛倾颜看着那枚旧金属片，忽然觉得喉咙发紧。

　　她终于明白，他带她来这里，不是为了解决选择的难题。

　　而是为了让她知道——有些答案，不在选项里，而在他们走过的路上。

　　她重新伸手，这一次，稳稳地握住了那卷最细的银链。

　　阳光斜照进窗，落在她的手腕上，链子微光轻闪，像一条通往未来的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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