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工作室的惊喜

　　阳光斜照进窗，链子微光轻闪，像一条通往未来的细河。

　　洛倾颜的手指还停在那卷细银链上，指尖传来金属微凉的触感。她没动，也不敢太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一刻的静谧。设计师已经戴上放大镜，正用镊子轻轻拨弄几颗未镶嵌的粉钻，动作轻得像在整理花瓣。

　　“从哪里开始？”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不再发颤。

　　“你说呢？”设计师抬眼，目光温和，“是你在戴，不是我在嫁。”

　　洛倾颜笑了，低头看着散落的材料。她想起试婚纱那天，顾逸尘站在镜外，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她，眼神却比任何赞美都来得深。那种被稳稳接住的感觉，像风停在肩头，像光落在掌心。

　　“我想让它……有心跳的温度。”她慢慢说，“不是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的那种亮，是低头时能看见、伸手能摸到的光。”

　　设计师点头，用铅笔在草稿纸上勾了几笔，弧线柔和，像是顺着呼吸画出来的。她把草图转向顾逸尘：“你觉得呢？”

　　他一直沉默地站在墙边，双手插在西装口袋里，目光从洛倾颜的手指，移到那枚旧金属片上。听见问话，他走过来，俯身看了一眼，手指轻轻点了点吊坠中央的位置。

　　“这里，留一道旧痕。”他说，“不要磨平。”

　　设计师仔细看了看那枚磨损的金属片，忽然笑了：“可以做成‘心核’。外层包银，内里保留原始轮廓，只做轻微抛光。它会像一颗藏了很久的星星，不说话，但一直在。”

　　洛倾颜望着他，他没看她，可耳尖微微泛红。

　　熔炉点燃时，火光在墙上跳动。设计师将金属片夹进坩埚，缓缓送入炉中。洛倾颜下意识摸了摸包里的笔盒，指尖刚碰到边缘，又收了回来。

　　她没打开。

　　这回，她不想靠“感知”去猜他的情绪。她想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他每一个细微的反应。

　　顾逸尘盯着炉火，喉结动了动。那枚金属片是他母亲临终前塞进他手心的，说是祖母留下的，没说用途，只说“贴着心跳的地方，最稳妥”。他戴了二十年，藏在钱包夹层，从未示人。今天，他亲手把它放进火里。

　　“怕吗？”她轻声问。

　　他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微扬：“怕它烧没了。也怕……它变了样子，我就再也认不出从前了。”

　　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他的手指很凉，掌心却有些出汗。

　　“它不会丢的。”她说，“只是换了个方式活着。”

　　火光映在两人脸上，一明一暗。设计师专注地控制着温度，偶尔用钳子翻动金属。半小时后，坩埚取出，冷却，一枚银白中透着暗纹的小圆片静静躺在托盘里，旧痕如脉络般蜿蜒，像一段被温柔封存的记忆。

　　“接下来，是链身。”设计师取出那卷最细的银链，开始手工编织。她不用机器，说“手做的东西，才有呼吸的节奏”。银丝在她指间穿梭，像在织一场安静的梦。

　　洛倾颜坐在一旁，看着她一圈圈缠绕，忽然想起顾逸尘说过的话——“真正的奢侈，是有人懂你藏在沉默里的喜欢”。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忽然有点想哭。

　　三小时后，项链初成。银链如星河垂落，吊坠中央是那枚融铸后的金属心核，外圈错落镶嵌着七颗极小的粉钻，不规则排列，像心跳的波纹。设计师又在耳坠上做了呼应，一对极简的银钩，末端垂下一粒微光粉钻，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试试？”她将项链托在深蓝丝绒上，递了过来。

　　洛倾颜起身，走到镜子前。设计师为她戴上时，手指很稳，动作很轻。最后一扣合上，她屏住了呼吸。

　　镜中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没有夸张的闪耀，没有繁复的雕饰。可那条银链贴着她的锁骨，像一道被月光吻过的痕迹。吊坠静静躺在心口上方，旧痕隐约可见，粉钻在光下轻轻呼吸。她抬手，指尖触到那枚金属，温润，踏实。

　　她忽然懂了。

　　这不是一件首饰。

　　是他们走过的路，是那些没说出口的在意，是雨天共撑一把伞的倾斜，是喜帖角落那朵只有指尖能摸到的野花，是他在便利店说“你比萝卜好吃”时眼底的笑意。

　　是爱，在沉默中长出的形状。

　　她没回头，却感觉到身后的目光沉了下来。

　　顾逸尘一直没说话。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镜中的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见她穿上属于他们的光。

　　“像你。”他终于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比我想象的，还像你。”

　　她转过头，想笑，眼眶却先热了。

　　设计师悄悄退到工作台后，低头整理工具，嘴角带着笑意。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手写名片，背面画了一朵小小的野花，轻轻夹进设计稿里，放在桌角。

　　“它会记得今天的光。”她没抬头，声音却清晰传来。

　　洛倾颜走向顾逸尘，伸手抚上他的领带，指尖微微发抖。

　　“谢谢你，”她说，“带我来这里。”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终于暖了。

　　“不是我带你来的。”他低声说，“是你自己走到了这里。”

　　她笑了，正想说什么，设计师忽然开口：“吊坠内侧，我刻了字。”

　　“什么字？”

　　“你们重逢的日期。”她抬头，眼里有光，“只有高温蒸汽才能显现。平时看不见，但每一次靠近体温，它都会醒来。”

　　洛倾颜低头，指尖轻轻摩挲那枚金属心核。她没再问，只是把项链贴在掌心，像接住了一颗落下的星。

　　顾逸尘看着她，忽然伸手，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枚崭新的金属片，和之前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边缘更光滑，刻痕更浅。

　　“我让工匠复刻了一枚。”他说，“另一枚，我想留给你未来的女儿。”

　　她怔住，心跳漏了一拍。

　　“你说过，有些东西，要能贴着心跳的位置。”他看着她，眼神认真，“我不想只传一次。”

　　她没说话，只是把那枚新金属片轻轻放回布袋，然后，稳稳地塞进自己上衣口袋。

　　阳光偏移，照在桌角的设计稿上，那张夹着名片的纸页微微翘起，野花图案在光下若隐若现。

　　她伸手，指尖刚触到纸角——

　　顾逸尘突然握住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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