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荒遗梦

　　然。

　　当年云天影神魂在天地间湮灭的刹那，八卦轮回镜骤然爆发出亿万道紫金霞光，镜身纹路如活物般流转，竟在无人操控之下自主激活，将那散逸的残魂碎片尽数收拢归化，凝作完整魂核。

　　下一瞬，一道隐匿于虚空裂隙的轮回之力悄然裹住魂核，如坠无底深渊般，携着他的残识直直堕入了茫茫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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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世。

　　他降生在九黎山脉深处的小小部落，腥风血雨的部族争斗中，双亲为求自保将他弃于寒林。濒死之际，砍柴的鳏夫老秦发现了襁褓中的他，取名“阿影”，以粗茶淡饭拉扯成人。

　　老秦虽只是凡人，却教他识字断句、明辨是非。十六岁那年，阿影为寻走失的老黄牛，误闯一处上古地穴，石棺中静静躺着一本泛着幽光的《青云诀》——自此，他踏进修真大道。

　　而后百年，他历劫数重：被宗门诬陷逐出师门，遭挚友背叛险丧性命，于妖兽潮中九死一生……最终在雁门关外的青云峰上，凿山建观，取名“青云”。青灯长明，香火绵延，直至坐化那一日，观外祥云缭绕，后世尊他为“青云观开派老祖”。

　　第二世。

　　他投生巴蜀望族苏家，身为最不受宠的老幺，连姓名都无人在意。十七岁外出游历，不过是撞见了世家争斗的边角，便被灭口于荒郊野岭，一生未触修行门径，碌碌而终。

　　第三世、第四世……直至第九百九十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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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太虚神界远古神魔大战落幕，已过百万载；而上一次大荒界生灵涂炭的大灾难，也已尘封千年。

　　无人知晓，当年大荒界那场灾难的源头“无心魔”，虽在打开天门的瞬间，被仙界叛徒摄取神魂、剥夺血脉，却因身负魔族与鬼族的不死特性。

　　只要有一丝残魂尚存于世，便能源源不断汲取阴气，重凝肉身。

　　千年光阴，不过是他养魂重生的转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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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青丘狐族的外围领地。

　　一袭鎏金长裙的青丘帝君金铃儿，正带着族中小辈白小曦出来历练。

　　行至山间小亭时，却见石桌上躺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旁边的中年妇人早已没了气息，指尖还攥着块刻着“影”字的木牌。

　　“嘻，姐姐你看！好可爱的小娃娃！”

　　白小曦凑上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婴儿的脸颊，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金铃儿轻叹一声，指尖拂过妇人冰冷的脸颊，眼中满是惋惜：

　　“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这孩子刚出生就没了娘亲，真是命苦。”

　　“那怎么办呀？总不能把他丢在这里吧？”

　　白小曦满眼不舍地看着怀里的婴儿。

　　金铃儿望着亭外飘落的枫叶，终是心软：

　　“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先好生安葬了。至于这孩子……带回青丘吧，就叫他白小影，你便认他做弟弟，如何？”

　　白小曦立刻笑开了花，抱着婴儿连连点头：

　　“好呀好呀！我有弟弟啦！”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八载转瞬即逝。

　　当年的婴儿已长成挺拔少年，眉眼间藏着股说不清的温润。

　　这日，三人在青丘山巅远眺，白小影突然指着天际惊呼：

　　“金姨！你看那是什么！”

　　金铃儿抬眼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西方天际被一片诡异的绯红染透，妖异的气息如潮水般蔓延开来。

　　她面色凝重如霜：

　　“绯红现世……此乃不祥之兆！那个方向……是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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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啊——！！！”

　　一声震彻三界的嘶吼自魔界腹地炸开，刹那间，整个魔界的生灵无论强弱，皆不受控制地匍匐在地，浑身颤抖着朝着魔气最盛的方向叩拜，仿佛在迎接他们的王归来。

　　“杀！冲！”

　　短短两个字，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威。魔界百万大军如疯魔般，朝着当年太虚宗宗主设下的结界通道涌去。

　　与此同时，天际一道绯红色身影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息，以雷霆之势直直撞向结界。

　　“咔嚓”一声脆响，结界上的裂痕瞬间蔓延数里，蛛网般密布。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结界轰然破碎。

　　更诡异的是，当年云天影以神魂为引立下的天道之约，竟像是被什么力量屏蔽了一般，毫无作用。

　　在那道绯红身影的指引下，魔族大军如蝗虫过境，朝着大荒界的人族城镇扑去，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嚎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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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丘城外，早已是一片混战。

　　白小曦手持长剑，斩杀着源源不断涌来的魔物，额间满是冷汗：

　　“姐姐！这些魔族怎么杀都杀不完啊！”

　　金铃儿祭出狐族本命法宝，狐火在身前化作屏障，却也挡不住魔物的疯狂冲击：

　　“我们青丘一族修炼的是魅惑与幻术，功法本就对魔族没什么克制……”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被绯红彻底笼罩，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瞬间覆盖整个青丘。

　　金铃儿脸色骤变，一把抓住白小曦的手腕：

　　“小曦！带上小影先退守青丘界，快！”

　　白小曦咬了咬牙，刚将白小影送入青丘界的传送阵，心中实在放心不下金铃儿，又悄悄折了回来。

　　可还没等她飞到金铃儿身边，一道绯红身影突然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白小曦心头一紧，立刻握紧长剑，凝神戒备：

　　“你是谁？！”

　　金铃儿击退身前的魔物，转头便看到这一幕，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急切地喊道：

　　“小曦！快跑！”

　　话音落，金铃儿直接化身九尾天狐本体，九条雪白的狐尾带着凛冽的杀气，朝着绯红身影猛地扑去。可那身影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金铃儿击飞，重重撞在远处的山峰上，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姐姐！”

　　白小曦目眦欲裂，就要冲上去。

　　绯红身影缓缓转身，抬起手，指尖凝聚起黑色的魔气。

　　显然是要将眼前这只“蝼蚁”彻底灭杀。

　　可就在魔气即将触及白小曦的瞬间，他的手臂却突然僵在半空，四肢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本尊……为何杀不得你……”

　　绯红身影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他便是无心魔残魂重凝的魔尊重昊。

　　自诞生之日起，便无心无情，唯求修炼至魔帝之境，从未有过这般失控的时刻。

　　几番尝试抬手，手臂却依旧僵硬。

　　眼见重伤的金铃儿又要扑来，重昊不再犹豫，一把抓住白小曦的手腕，化作一道绯红流光，消失在天际。

　　“小曦！”

　　金铃儿的呼喊被风吹散，只剩下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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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我！你这个坏人！放开我！”

　　白小曦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重昊的手。

　　九黎山脉深处，

　　一处隐蔽的上古地穴内。

　　白小曦被束缚在石椅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声音带着哭腔：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荼毒人间？你知道你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吗……你还重伤了我姐姐……呜呜……”

　　她恨自己太过弱小，保护不了姐姐，保护不了青丘，更保护不了这天下的生灵。

　　重昊走上前，伸出手，似乎想解开她的束缚。

　　可刚碰到绳索，白小曦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腕，用尽了全身力气。

　　重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看着她，面无表情。

　　“呜呜呜……哎嗨……你是什么做的啊……”

　　白小曦咬了半天，不仅没咬出血，牙齿反而硌得生疼，哭声越来越大，带着少女撒娇般的委屈，

　　“好疼啊……呜呜……”

　　重昊的指尖顿了顿，终究还是解开了她的束缚。

　　一晃数月过去，

　　原本肆虐大荒的魔族竟安分了许多。

　　人间虽偶有小规模战乱，却再无之前的灭城之祸。

　　世人不知，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位魔尊重昊，竟被青丘的小狐狸“管”住了。

　　这日，白小曦坐在地穴外的石台上，晃着脚丫子，对着身后的重昊说道：

　　“大块头~说好的哦，以后不准伤害无辜，也不准欺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生灵。”

　　重昊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午后的阳光。

　　他学着人间男子的模样，努力扬起嘴角，想露出一个温和的表情，却因为常年无心无情，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好~本尊……答应你。”

　　白小曦转过头，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眼睛弯成了月牙：

　　“嘻嘻，那好！只要你遵守承诺，我就一直呆在你身边，陪着你！”

　　重昊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中那片万年冰封的角落，似乎有了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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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寻白小曦数月，漫山遍野的灵力印记搜了个遍，却连半点她的气息都抓不住。

　　白小影攥着掌心早已凉透的狐毛，指尖泛白。

　　她不怕找不到人，怕的是找到时，只余下魔族肆虐后的残骸。

　　而此刻，金铃儿站在青丘祭坛前，九尾在身后无风自动，每一根狐毛都浸着决绝的寒光。

　　“小影……”

　　金铃儿转身，指尖轻轻拂过白小影发顶，语气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沉重，

　　“我知道你体内沉睡着不一般的力量，我多希望你这辈子不用醒，就做个在青丘啃果子、追蝴蝶的小男孩，安然快活。可……”

　　她抬手挥出一道水镜，镜中是魔族啃噬城镇、孩童啼哭着被魔气吞噬的惨状，

　　“他们荼毒人间，无数魂魄连轮回都入不了。我要去肃清这些余孽。青丘就交给你了，等我回来。”

　　话音未落，金铃儿的身影已化作一道金芒掠向天际，决绝得连衣角都没让白小影抓住。

　　少年踉跄着扑空，掌心只攥住一团冰凉的风，泪水砸在青石上：

　　“金姨！我会的！我一定守好青丘，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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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年后，人间再无魔族作祟的消息，可青丘的结界却在某一日，被一道染血的金芒撞开。

　　白小影冲出去时，正撞见金铃儿半跪在地，身后八条狐尾无力垂落，第九条尾巴的断口处，鲜血染红了整片草地。

　　九尾天狐的一尾，便是千年修为，断尾之痛，堪比剜心。

　　“金姨！”

　　白小影扑过去，眼泪止不住地掉，指尖不敢碰那狰狞的伤口。

　　金铃儿却扯出个笑，用染血的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

　　“哭什么？不就是一条尾巴么？断了就断了。”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人间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温柔，

　　“一条尾换天下安定，值得。”

　　没人知道，她心里藏着另一句话。

　　这是云天影当年用命护下的天下，

　　他不在了，她便替他守，

　　哪怕断尽九尾，丢了性命，也不悔！

　　自那以后，白小影像是变了个人。

　　他辞别青丘，一头扎进红尘最深处。

　　妖兽巢穴里抢灵药，雷劫底下淬筋骨，日夜不停修炼，掌心的剑练到虎口开裂，也只在梦里喊一声“金姨”。

　　他要变强，要比金铃儿还强，强到能护住青丘，护住那个替天下负重前行的人。可这份执念，渐渐成了缠心的魔。

　　“啊——！”

　　三百年后的某一日，白小影一拳砸在修炼室的石壁上，碎石纷飞，他盯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是猩红，

　　“红尘滚滚三百年！我修为为何还停在这儿！连替你分担都做不到！”

　　金铃儿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嘶吼，心像被揪着疼。

　　她怎会不知少年的心意？

　　那目光里的炽热，藏不住的爱慕，她都懂。

　　可她是青丘女帝，族规刻在血脉里：

　　要么上嫁同阶上仙上神，要么交出帝位，委身人间皇室。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早已住着一个人，一个死去的人。

　　再也装不下旁人……

　　白小影于她，不过是眉眼间，有几分像当年的云天影罢了。

　　“小影，我……”

　　金铃儿推门进去，话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抓住了手腕。

　　白小影的眼神亮得吓人，声音带着颤抖：

　　“金姨，我会变强的！我会兑现承诺，守你生生世世！”

　　那炽热的目光，让金铃儿愣在原地。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

　　可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叹息。

　　她上前一步，将少年揽进怀里，声音轻得像羽毛：

　　“小影，别这样了，我担心你……”

　　“金姨，我……”

　　白小影想再说什么，却被金铃儿轻轻按住了头。良久，她才听见头顶传来带着哭腔的道歉：

　　“对不起，小影。我此生，不会再对任何人许终生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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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南域深渊的魔宫深处，白小曦正对着个高大的身影跺脚，眼眶通红：

　　“大块头！你怎么就不答应！你都能听我的话，不去祸祸大荒，好好修炼了，怎么我想给姐姐捎个信都不行！为什么啊！”

　　重昊垂着头，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局促，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声音闷闷的：

　　“我……我需要你。你走了，我会失去理智，会伤到人。”

　　“呜呜……”

　　白小曦瘪了瘪嘴，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央求，

　　“那我不走了还不行吗？你帮我去青丘带个信，就说我好好的，让姐姐别担心，这样总可以吧？”

　　重昊沉默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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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重昊握着那枚染着白小曦气息的狐尾玉佩，出现在青丘结界外时，金铃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玉佩上裹着浓郁的魔气，像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她连问都没问，八尾一甩就冲了上去，掌心凝聚着杀招：

　　“魔头！你把小曦怎么样了！”

　　可她忘了，自己早已断了一尾，修为大损。

　　重昊只是周身魔气一震，她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呕出一口鲜血。

　　“金姨！”

　　白小影闻声赶来，看见这一幕，眼睛瞬间红了，他提起长剑就冲着重昊劈过去，

　　“我杀了你！”

　　重昊连眼都没抬，只当他是只烦人的蝼蚁。

　　可预想中的“震飞”没出现。

　　白小影的剑招看似普通，却招招带着拼命的狠劲，竟渐渐逼得他退了两步。

　　可重昊离开白小曦太久了，神智本就不稳，被白小影这么纠缠，眼底的猩红越来越浓。

　　他猛地一声怒喝：

　　“蝼蚁！死！”

　　一道黑色的魔焰直冲白小影胸口，少年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胸口瞬间凹陷下去，整个人被轰出数里远，摔在地上没了动静。

　　“小影！”

　　金铃儿见状，目眦欲裂。

　　她不再顾及，当场现出九尾天狐的本体，燃烧本源精血，周身金芒大盛，不顾一切地冲着重昊扑去：

　　“纳命来！”

　　打斗中，金铃儿又呕出一口鲜血，溅在了重昊的手臂上。

　　可就在这时，重昊浑身一震。

　　金铃儿与白小曦血脉相连，这血的气息，竟让他混沌的神智清明了几分。

　　“我……本尊……”

　　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突然慌了，转身就往南域跑。他知道，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必须去找白小曦。

　　金铃儿变回人形，踉跄着飞到白小影身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小影，小影你醒醒！别睡！”

　　白小影艰难地睁开眼，嘴唇动了动：

　　“金姨……我……”

　　“别说话！”

　　金铃儿赶紧调动体内仅剩的灵力，渡进他体内，

　　“你会没事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别……金姨……”

　　白小影缓缓摇头，咳出的血染红了金铃儿的衣襟，

　　“不值得……”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竟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金铃儿怀里。

　　“啊——！”

　　一声凄厉的长啸响彻青丘，痛彻天地。

　　金铃儿抱着空荡荡的怀抱，泪水混合着鲜血滑落，青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雪白。

　　就像当年，得知云天影死讯时一样，这痛，根本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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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虚宗内，云心玥刚稳固好渡劫期的修为，听闻青丘的消息，当即率领宗门精英，直奔南域深渊。

　　魔宫前，

　　重昊的一记魔功，让半数太虚弟子当场殒命，云心玥看着满地尸体，双目赤红：

　　“重昊！你该死！”

　　她抬手祭出青云一脉的传承仙剑——四象剑仿品，

　　剑影如惊鸿，裹挟着漫天火雨劈向重昊，势要将这魔头挫骨扬灰。

　　可就在剑要刺穿重昊胸口时，一道白色身影突然冲了出来，挡在了他面前。

　　“额啊……噗！”

　　白小曦一口鲜血喷在重昊胸口，却还扯着嘴角，冲他甜甜地笑，

　　“大块头，收手吧……”

　　“曦！小曦！”

　　重昊接住倒下来的人，声音里满是恐慌。

　　白小曦缓缓抬起手，按在他的胸口，身体渐渐化作流光，钻进了他的心脏。

　　重昊捂着头，痛苦地嘶吼：

　　“本尊……心……好痛！”

　　云心玥看着他心脏处闪烁的白光，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小曦，这就是你的选择么？”

　　她收了剑，声音冷冽却带着一丝松动，

　　“重昊，你本无心无情，如今有了心，便该守好这份心。从今往后，魔族永禁南域，再敢踏出一步，格杀勿论！”

　　重昊缓缓抬头，脸上是惨然的笑：

　　“呵，没有她，要这心，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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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后，青丘来了位不速之客。

　　彼时云心玥正陪金铃儿坐在桃树下，常乐化成的小狼模样在围着她们转圈圈。

　　见来人是重昊，云心玥当即起身，周身灵力涌动：

　　“你来做什么？本尊的话，你忘了？”

　　重昊没理会她，目光落在金铃儿身上，声音沙哑：

　　“小曦因我而死，我欠你们姐妹的，该还。她不在了，我的世界也不会再有光彩。”

　　话音未落，他抬手拍在自己丹田处，黑色的魔气冲天而起，却没有伤人，反而化作一道道流光，涌入金铃儿体内。

　　他竟自废魔功，将一身修为尽数渡给了她！

　　“你……”

　　云心玥愣住了，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重昊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脸上却露出了释然的笑：

　　“此生无憾。”

　　金铃儿看着他，轻轻叹息：“玥儿，送他一程吧。”

　　太虚宗千年传承里，自有引渡亡魂入冥府的法子。

　　云心玥点了点头，指尖凝聚起一道柔和的白光，包裹住重昊消散的残魂，朝着冥界的方向引渡。

　　桃树下，金铃儿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桃花瓣，眼底终于有了一丝暖意。

　　这天下，终究是守住了，只是那些逝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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