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集:雪娥密会外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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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卷《麟儿降世·风波再度起》

  怒火中烧,铤而走险——厨房角落的绝望与恶念

  腊月廿八,寒风凛冽,西门府的厨房里却弥漫着一股比冬日寒风更冷的戾气。孙雪娥站在灶台边,手里攥着一把铁铲,铲头重重磕在锅底,发出“哐当”一声脆响,惊得旁边择菜的小丫鬟手一抖,菜叶撒了一地。

  “慌什么!毛手毛脚的,想挨揍是不是?”孙雪娥转头瞪了小丫鬟一眼,声音尖利得几乎能刺破耳膜。小丫鬟吓得连忙蹲下身捡菜叶,头也不敢抬——谁都知道,四娘这几日像吃了炮仗,一点就炸,没人敢触她的霉头。

  孙雪娥将铁铲扔在灶台上,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上面。李瓶儿那日说的话,像一根烧红的毒刺,扎在她心口最敏感的地方,这几日反复折磨着她。“有人在官人跟前说,四娘管着的厨房,采买上有些不清不楚,怕是中饱私囊”——这句话,每想一次,她就觉得气血翻涌,仿佛有一团火在胸中燃烧。

  她回想起自己如何辛辛苦苦地管理着这个大家庭的厨房,从早到晚,从采购到烹饪,每一个细节她都亲力亲为,生怕出一点差错。然而,李瓶儿的话却像一把利刃,无情地刺穿了她的努力和付出。她感到无比的委屈和愤怒,仿佛所有的辛苦和汗水都被这一句话抹杀了。

  孙雪娥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失控,否则只会让那些背后说闲话的人更加得意。她必须冷静下来,找出问题的根源,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决定,等忙完今天的年夜饭,她就要去查一查账目,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

  厨房里,其他仆人们都小心翼翼地忙碌着,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他们都知道四娘的脾气,更知道她对厨房的重视。年夜饭是西门府一年中最重要的宴会,每一道菜都必须做到尽善尽美。孙雪娥虽然心情不佳,但她对工作的认真态度并没有因此而有所松懈。

  她开始指挥着仆人们准备食材,每一个步骤都严格把关。尽管心中怒火中烧,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确保每一道菜都能达到她的标准。她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怀疑她的人无话可说。

  夜幕降临,西门府的年夜饭终于准备就绪。孙雪娥站在厨房门口,望着满桌的佳肴,心中却依旧无法平静。她知道,这场年夜饭不仅仅是对家人的款待,更是对她自己的一次考验。她必须证明,她对这个家的忠诚和付出,绝不是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抹黑的。

  她出身本就不高,原是西门庆原配陈氏的陪房丫鬟,后来被收了房,才有了“四娘”的名分。在这府里,她既没有吴月娘的正室地位,也没有潘金莲的娇媚得宠,更没有李瓶儿的身家背景,唯一能倚仗的,就是管着厨房这档子事——虽不算什么大权,却能沾些小油水,比如采买时多报几分银子,逢年过节收些店家的孝敬,日子过得也算自在。可现在,竟有人想把这唯一的倚仗也夺走!

  “肯定是潘金莲那个贱人!”孙雪娥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她想起前几日秋菊去厨房要炖品时的嘴脸,想起潘金莲平日里看她时那轻蔑的眼神,一股恨意从心底窜上来,烧得她脑子发昏。“她仗着官人宠她,就敢这么欺负我!想让我在府里待不下去,没那么容易!”

  可恨归恨,她却没什么办法。去跟西门庆哭诉?她太清楚西门庆的性子了——如今他满心都是“克父”的官哥儿,眼里只有能说会道的潘金莲,自己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当成“挑拨是非”,落得个自讨没趣的下场。去找吴月娘做主?吴月娘自从上次夺子被拒后,对后宅的事就越发“佛系”,只想着保住自己的正室位置,哪里会为她一个妾室出头?

  孙雪娥在厨房角落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眼里渐渐露出一丝绝望的疯狂。府里没人能帮她,那……府外呢?一个名字突然跳进她的脑海——来旺儿。

  来旺儿原是西门府的小厮,手脚麻利,却有些贪小便宜,年前因为偷偷拿了绸缎庄的一匹布料,被西门庆发现,撵出了府。听说他现在在城外做些牵线搭桥、跑腿传信的营生,三教九流的人都认得一些,门路倒是广。

  孙雪娥当家时,跟来旺儿有过几分香火情——那时来旺儿负责采买,偶尔会帮她从外面带些便宜的时新果子、布料,她也会多给他几分赏钱。现在想来,或许……可以找他帮忙?

  一个危险的念头,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既然明着斗不过潘金莲,那就来暗的!让来旺儿弄些能让潘金莲吃哑巴亏的东西——比如让她身上起红疹,或是腹泻不止,说不出的难受,却又查不出原因。哪怕只是让她难受几日,出出这口恶气也好!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孙雪娥深吸一口气,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她不能坐以待毙,就算铤而走险,也要跟潘金莲斗到底!

  暗通曲款,密谋于市——茶寮里的交易与算计

  机会来得比孙雪娥预想的更快。次日一早,吴月娘让小玉来厨房传话,说除夕祭祀要用的时鲜果品还没备好,让孙雪娥尽快采买,务必挑新鲜的。孙雪娥一听,立刻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借着采买的名义出府,去见来旺儿。

  她连忙应下,又主动说道:“大娘子放心,祭祀是大事,果品必须新鲜。我亲自去城外的果行挑,那里的果子都是刚从南方运过来的,比城里的好。”吴月娘巴不得有人替她操心,自然满口答应,还让她多带个丫鬟,路上有个照应。

  孙雪娥选了惠秀——这个丫鬟才十三岁,性子老实,嘴也严,平日里跟她还算亲近,好拿捏。她特意叮嘱惠秀:“咱们去城外采买,路远,你多穿件衣裳,别冻着。到了外面,少说话,跟紧我,别乱跑。”惠秀连忙点头应下。

  吃过早饭后,孙雪娥带着惠秀,坐上了一顶府里最普通的青布小轿,悄然出了西门府。这顶轿子并不起眼,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孙雪娥坐在轿内,心中忐忑不安,仿佛有一只兔子在她胸中跳动,让她感到七上八下。她既担心被人撞见,又害怕来旺儿不肯伸出援手,更担心事情一旦败露,自己将无法承受后果。

  轿子缓缓前行,最终停在了城里的“鲜丰果行”前。这是孙雪娥经常光顾的果行,老板姓李,与她还算熟悉。她下了轿,装作若无其事地在果行里转了一圈,随手拿起几个苹果和橘子,仔细地翻看,嘴里还念念有词:“李老板,祭祀用的果子,可得选最好的,不能有半点磕碰。”

  李老板见状,连忙笑着迎了上来:“四娘放心,我这刚到了一批江南的蜜橘,还有山东的苹果,都是顶好的,保证新鲜。您要多少,我这就给您打包,稍后让伙计送到府里去。”

  孙雪娥点了点头,与李老板商定了五十斤蜜橘、三十斤苹果的数量,并且还挑选了一些桂圆、红枣。她仔细地算好价钱,付了定金后,才对惠秀说:“果子都定好了,咱们去前面的银楼看看,我想给安儿买个小银锁,添点喜气。”

  她带着惠秀走出果行,让轿夫在街口等候,自己则领着惠秀往一条僻静的小巷走去。小巷里行人稀少,两侧是低矮的土坯房,偶尔有一两个行人匆匆经过。惠秀有些疑惑地问:“四娘,银楼不是在大街上吗?怎么往这边走?”

  孙雪娥随口编了个理由:“这边有个新开的银楼,款式多,还便宜,我之前听人说过。”她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她跟来旺儿约好在前面的“清雅茶寮”见面,这茶寮位于小巷深处,人迹罕至,非常适合他们进行私密的交谈。

  孙雪娥和惠秀继续前行,小巷两旁的土坯房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破旧的木屋。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地面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泥土气息。孙雪娥不时地回头张望,确保没有人在跟踪她们。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她知道接下来的会面至关重要。

  终于,她们来到了“清雅茶寮”的门前。这茶寮外观朴素,门帘上挂着一块褪色的布帘,上面绣着几个简单的字。孙雪娥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帘,带着惠秀走了进去。茶寮内光线柔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几张木桌和长凳整齐地排列着。角落里,一位老者正悠闲地品着茶,目光温和地扫过她们。

  孙雪娥示意惠秀坐下,自己则走向柜台,轻声询问:“请问,来旺儿到了吗?”店小二点了点头,指了指后院的方向。孙雪娥的心跳得更厉害了,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这关系到她和家人的未来。

  很快,她们就到了清雅茶寮。茶寮不大,只有五六张桌子,里面坐着两三个客人,都是些做小生意的,正低头喝茶聊天。孙雪娥让惠秀在茶寮门口等着:“你在这儿看着东西,我进去问问路,马上就出来。”惠秀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孙雪娥深吸一口气,走进茶寮。角落里,一个穿着半旧青绸衫的汉子正低头喝茶,见她进来,立刻抬起头——正是来旺儿。他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连忙起身:“四娘,您可来了,快坐。”

  孙雪娥走到他对面坐下,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们,才压低声音,语气急促:“来旺儿,我找你有事,你可得帮我。”

  来旺儿给她倒了杯茶,眼神闪烁:“四娘有话尽管说,只要小的能办到,一定帮忙。”他心里早就猜到孙雪娥找他没好事,说不定是想让他办些见不得人的事,正好可以趁机捞一笔。

  孙雪娥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把潘金莲如何欺压她、如何让秋菊给她脸色看,以及“有人在官人面前告她中饱私囊”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到激动处,声音都有些发颤:“那贱人就是想把我赶出府!我咽不下这口气!来旺儿,你在外面门路广,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寻些东西?就是能让人难受,却又查不出原因的东西——比如让她身上起红疹,或是拉肚子,吃不好睡不好。”

  来旺儿听了,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这事!他故作沉吟,皱起眉头,面露难色:“四娘,这……这可不是小事啊!那等东西,都是些见不得光的,弄不好会出人命的!而且潘五娘是官人心尖上的人,要是被官人知道了,小的可担待不起啊!”

  他这么说,不是不想帮,而是想抬高价钱。孙雪娥见他推脱,心里更急,从袖袋里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银锞子——这是她攒了三个月的私房钱,有五两重,特意用红纸包着。她把银锞子塞到来旺儿手里,语气带着恳求:“来旺儿,我知道这事难办,风险大。可我实在没办法了!这五两银子你先拿着,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五两!只要能让那贱人吃点苦头,出出我这口恶气,多少钱我都愿意出!”

  银子入手,来旺儿心里立刻乐开了花——五两银子,够他花小半年了!他脸上的难色立刻消失,换成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四娘既然这么信任小的,小的就是豁出命去,也得帮您办成这事!我认得一个从南方来的游方郎中,手里有不少偏方,其中就有您要的那种——让人身上起红疹,或是腹泻不止,看起来像是水土不服,或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寻常大夫根本查不出端倪。”

  他顿了顿,又故意面露难色:“只是……那药引有些稀罕,是南方的一种草药,不好找,价钱也贵。您要是想办,得再添三两银子,小的才能去跟那郎中买。”

  孙雪娥一听,心里有些肉疼——三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可一想到潘金莲那得意的嘴脸,她咬牙道:“好!三两就三两!你什么时候能拿到东西?”

  “三天!”来旺儿拍着胸脯保证,“三天后的这个时辰,咱们还在这儿见面,我给您带东西来。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绝不会出岔子!”

  孙雪娥点点头,又再三叮嘱:“你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尤其是不能让府里的人知道!要是走漏了风声,咱们俩都没好果子吃!”

  “您放心,小的嘴严得很!”来旺儿把银锞子揣进怀里,拍了拍,“四娘,您快回去吧,别让人起疑心。三天后,咱们再见。”

  孙雪娥站起身,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快步走出茶寮。惠秀见她出来,连忙迎上去:“四娘,问清楚路了吗?”

  “没找着,算了,下次再买吧。”孙雪娥随口敷衍道,带着惠秀快步回到街口,坐上轿子,回了西门府。坐在轿里,她摸了摸袖袋,仿佛还能感受到银锞子的重量,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三天后,她就能拿到让潘金莲吃苦头的东西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暗处的监视与布局

  孙雪娥自以为行事隐秘,却不知道,她从出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另一双眼睛的监视之中。

  潘金莲自那日试探李瓶儿未果后,心里的疑窦不仅没消,反而更重了。她太了解后宅的女人们了——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李瓶儿看似柔弱,却能在关键时刻挑拨吴月娘和孙雪娥,显然藏着心思;孙雪娥虽然蠢笨,可被逼急了,也可能做出些意想不到的事。她特意吩咐春梅,暗中留意各房的动静,尤其是孙雪娥和李瓶儿,一旦她们有什么异常,立刻禀报。

  孙雪娥主动揽下采买果品的差事,还特意要亲自出府,这本身就透着不对劲——以前这种事,她都是让采买的小厮去办,很少自己跑一趟。春梅立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便悄悄跟在孙雪娥的轿子后面,看着她去了鲜丰果行,又带着惠秀往小巷走去。

  春梅没敢跟太近,怕被发现,只在巷口等着。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她看见孙雪娥从清雅茶寮里走出来,脸色有些发白,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急事。春梅心里更确定了——孙雪娥肯定在茶寮里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等孙雪娥的轿子走远后,春梅悄悄走进茶寮,找到老板,塞给他一两银子,问道:“刚才跟那个穿蓝布衣裳的妇人见面的汉子,是谁?他们说了什么?”

  茶寮老板见钱眼开,连忙说道:“那汉子叫来旺儿,以前是西门府的小厮,被撵出去了。至于他们说什么,我没听清,只看见那妇人给了那汉子一个红包,两人聊得挺急的,像是有什么要紧事。”

  春梅心里有了底,立刻回府,把这事告诉了潘金莲。潘金莲听了,又惊又怒,随即冷笑一声:“好个孙雪娥!竟敢背着官人私会外男!还想跟我斗?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她立刻让春梅去寻王婆,吩咐道:“你去告诉王婆,让她查清楚来旺儿的底细,还有他跟孙雪娥到底密谋了什么。另外,让她派人盯着孙雪娥,看看她接下来还有什么动作。”

  王婆在清河县混了几十年,市井间的人脉极广,查这种事简直是小菜一碟。她先是找到了来旺儿常去的赌坊,从赌坊老板嘴里打听到来旺儿最近跟一个南方来的游方郎中走得很近,还听说他在四处打听“能让人难受却查不出原因”的方子。接着,她又派了一个心腹伙计,假装成茶客,在清雅茶寮附近守着,果然听到了来旺儿和孙雪娥约定三天后再见面的对话。

  不到一天工夫,王婆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让伙计把消息传给了春梅。春梅把消息禀报给潘金莲时,潘金莲正坐在窗前修剪梅花,听着听着,嘴角勾起一抹狠毒的笑容:“好啊!孙雪娥,你想害我?那我就让你自食恶果!”

  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她心中迅速成形——她可以先让孙雪娥拿到她想要的“秘药”,然后再找机会偷梁换柱,把真正的毒药换给她。到时候,只要设法让这药出现在李瓶儿或者官哥儿的饮食中,一旦事发,她就立刻揭发孙雪娥私会外男、购买禁药的事。人赃并获,孙雪娥百口莫辩,肯定会被撵出府去;而李瓶儿母子若是因此受害,更是去了她的心头大患。就算药性不烈,只是让官哥儿生病,也能坐实他“不祥”的名声,让西门庆早日下决心处置他们!

  想到这里,潘金莲放下剪刀,对春梅说:“你去跟王婆说,让她想办法弄点真正厉害的药——比如能让人腹泻不止、伤及元气的,要无色无味,混在饮食里看不出来。另外,让她派个人,三天后在清雅茶寮附近盯着,看看孙雪娥和来旺儿交易的过程,记清楚孙雪娥把药藏在哪里。”

  “是,奴婢晓得了。”春梅连忙应下,转身去找王婆。潘金莲看着窗外的梅花,眼神里满是冰冷的杀意——孙雪娥和李瓶儿,这两个碍眼的人,她要一并收拾了!

  局中有局,危机暗伏——交易后的恐慌与挑拨

  三天后的上午,孙雪娥以“去果行查看祭祀果品是否备好”为由,再次出府。这次,她比上次更紧张,手心全是汗,连惠秀都看出了她的异常,小声问:“四娘,您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好差。”

  “没事,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了。”孙雪娥敷衍道,心里却一直在打鼓——她既期待拿到药,又怕事情败露,这种矛盾的心情让她坐立难安。

  轿子很快到了清雅茶寮附近,孙雪娥让轿夫和惠秀在巷口等着,自己独自走进茶寮。来旺儿已经到了,坐在上次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见她进来,连忙招手:“四娘,快坐。”

  孙雪娥走到他对面坐下,没等他开口,就急切地问:“东西带来了吗?”

  来旺儿点点头,把油纸包推到她面前,压低声音:“带来了。这里面是药粉,用法都写在纸上了——每次放一小勺,混在茶水或者汤里,无色无味。只要她喝了,不出半个时辰,就会开始拉肚子,至少拉一天,浑身无力,却查不出原因。您放心,这药只伤人,不杀人,不会出人命。”

  孙雪娥拿起油纸包,感觉沉甸甸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她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用法用量。她连忙把油纸包揣进袖袋深处,又从袖袋里摸出三两银子,递给来旺儿:“钱给你,你可千万别说出去。”

  来旺儿接过银子,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突然凑近孙雪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四娘,小的还有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什么消息?”孙雪娥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关于潘五娘的。”来旺儿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小的前几日在赌坊,听一个认识王婆的人说,潘五娘最近跟王婆走得特别勤,还让王婆帮忙打听一种方子——说是能让人慢慢虚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看起来像得了痨病,却查不出原因。您说,她是不是想害什么人?”

  孙雪娥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里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来旺儿的话在反复回响:“能让人慢慢虚弱……像得了痨病……”潘金莲想害谁?是李瓶儿?还是她?

  来旺儿见她吓成这样,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后怕,连忙说:“四娘,小的就是随口一说,您别当真。说不定是小的听错了。您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孙雪娥这才回过神,连忙站起身,也顾不上捡地上的茶杯,跌跌撞撞地跑出茶寮。她心里又怕又恨——怕潘金莲真的用慢毒药害她,恨潘金莲心肠歹毒。她摸了摸袖袋里的油纸包,感觉那药粉像烙铁一样烫人,让她浑身发冷。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跑出茶寮时,茶寮对面的一棵老槐树下,一个穿着货郎衣服的汉子正悄悄看着她——这是王婆派来的人,不仅看清了她和来旺儿交易的全过程,还记下了她揣药包的动作。等孙雪娥的轿子走远后,货郎立刻转身,往王婆的茶馆跑去,把看到的一切都禀报给了王婆。

  王婆听了,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立刻让人把消息传给潘金莲。潘金莲得知孙雪娥已经拿到药包,还被来旺儿的话吓得魂不附体,心里乐开了花——孙雪娥越恐慌,就越容易出错,她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

  杀机四伏,悬念陡生——深宅里的暗涌与对峙

  孙雪娥像惊弓之鸟一样回到府里,直奔自己的房间。她关上门,插上插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窗户,确认没人后,才从袖袋里拿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把药粉倒在一个小瓷瓶里,然后把瓷瓶藏在妆奁最底层,用一件旧衣裳盖好。

  做完这一切,她才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来旺儿的话像魔咒一样在她脑子里回荡,她越想越怕——潘金莲连慢毒药都敢找,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说不定,自己早就成了她的目标!她开始疑神疑鬼,连惠秀端来的茶水都不敢喝,生怕里面被下了药;看到潘金莲院里的丫鬟走过,也觉得她们在监视自己,吓得赶紧躲起来。

  而潘金莲那边,已经从王婆处得到了孙雪娥藏药的准确消息——王婆派去的货郎跟着孙雪娥回府,看到她进了房间,还从窗户缝里看到她把药粉倒进瓷瓶,藏在妆奁里。

  “真是个蠢货,藏东西都不知道找个隐秘的地方。”潘金莲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她对春梅说:“去,把咱们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春梅点点头,从柜子深处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也是白色的粉末,跟孙雪娥的药粉看起来一模一样。这是王婆按照潘金莲的吩咐,从那个南方游方郎中手里买来的真正的虎狼之药——比孙雪娥的药粉厉害十倍,不仅能让人腹泻不止,还会损伤肠胃,留下病根,至少要卧床半个月才能好。

  “接下来,就等机会了。”潘金莲拿起油纸包,放在手里掂了掂,眼神里满是狠毒的算计,“再过两天就是除夕,府里要摆家宴,到时候人多手杂,正好下手。只要把这药粉换给孙雪娥,再想办法让她加到李瓶儿或者官哥儿的汤里,咱们的计划就成功了。”

  春梅连忙应道:“娘想得真周到!到时候,孙雪娥百口莫辩,李瓶儿母子也会遭殃,真是一举两得!”

  潘金莲冷笑一声:“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孙雪娥想害我,那就让她自己尝尝被人陷害的滋味!李瓶儿想跟我斗,那就让她永远失去依仗!”

  然而,潘金莲并不知道,她的计划,早已被另一双眼睛悄悄盯上。李瓶儿通过绣春,一直在暗中留意孙雪娥的动向——绣春发现,孙雪娥回府后,不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还多次在院子里徘徊,神色慌张,像是在藏什么东西;而且,她最近对饮食格外小心,连自己房里小厨房做的饭都要让惠秀先尝一口才敢吃。

  李瓶儿虽然不知道孙雪娥具体藏了什么,做了什么,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孙雪娥一定在谋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而且很可能与潘金莲有关。一种山雨欲来的强烈预感,让她更加警惕——她让绣春寸步不离地守在官哥儿身边,尤其是在吃饭喝水的时候,一定要亲自检查,绝不让任何人碰官哥儿的饮食;同时,她也开始暗中观察潘金莲的动向,想找出她的破绽。

  除夕的脚步越来越近,西门府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可暗地里,却涌动着致命的杀机。孙雪娥妆奁里的药粉,潘金莲手里的毒药,李瓶儿心中的警惕,像三支已经上弦的利箭,瞄准了彼此,也瞄准了那个尚在襁褓中的无辜生命。

  孙雪娥会不会发现药粉被换?潘金莲的计划能不能成功?李瓶儿又能不能护住官哥儿?这场围绕着权力、嫉妒与仇恨的斗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最终的结局,谁也无法预料。深夜的西门府,寒风呼啸,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

  (本集完)

  第90集《玉楼殷勤送礼勤》内容提示:

  在孙雪娥密会、潘金莲设局、李瓶儿自保的混乱中,一向低调的孟玉楼却突然活跃起来,频繁向李瓶儿示好,赠送安儿精巧的衣物、玩具,或是给李瓶儿送些安神补身的药材,表现得格外关切。孟玉楼的举动是真心同情?是看出李瓶儿或有翻身之机提前投资?还是受了吴月娘暗示,代为安抚?或者,她另有更深层的目的,例如想借李瓶儿之手对付潘金莲?李瓶儿对孟玉楼的殷勤既感激又警惕,她无法判断这是雪中送炭还是糖衣炮弹,在接受好意的同时,暗中观察其真实意图。潘金莲对孟玉楼突然接近李瓶儿感到不悦和怀疑,担心她们结成同盟,可能会想办法试探或离间。孟玉楼的频繁送礼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实目的?她的介入,会使本就复杂的局面更加扑朔迷离,还是会成为打破平衡的关键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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