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说完轻轻推了推丈夫。

　　李云龙立刻领会，大声说道：“同志们好！我是李云龙。之前和赵江同志有些误会，一时冲动动了手，今天特意来道歉！”

　　虽然是道歉，语气却依旧洪亮，尽显军人风范。

　　赵江爽朗一笑：“李老太客气了。我正打算找您叙叙旧呢。之前是我考虑不周，擅自拆了您家的院墙，实在不好意思。”

　　在场的人都惊讶不已。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场面不像是普通街景。

　　赵江率先打破沉默：“我们一起去逛逛，顺便吃点东西？”

　　李云龙稍作思考：“好。”

　　赵江其实也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激动。

　　再加上肚子饿了，确实该填饱肚子。

　　尽管内心焦急，但现在不宜表露。

　　他知道赵江非常重视家庭，如果此时谈论别的事，打乱人家全家逛庙会的心情，以赵江护短的性格，肯定会记恨——

　　得不偿失。

　　李云龙只能压抑住心中的疑问，陪着赵家人在庙会里闲逛。

　　田雨和刘翠娥、郑娟、赵颖聊起家常，也打听了一些赵江开荒团的往事。

　　不知不觉间，大家玩得尽兴，肚子也吃饱了。

　　队伍自然分成了两组：赵江和李云龙一起，其他人结伴而行。

　　两人慢慢走上一座茶楼，单独要了一间雅室。

　　从这里可以俯瞰全城，京城灯火通明，远处那座金碧辉煌的建筑格外耀眼。

　　“如果天下都像这样太平就好了。”

　　李云龙难得地轻声叹息。

　　片刻后，李云龙转过头，看向正在倒茶的赵江，问道：

　　“现在可以说说原因了吧？为什么说我像条狗，又为什么说我的亮剑精神只是虚名？”

　　为了稳妥起见，他又补充道：“你尽管说，今晚我绝不会冲动！”

　　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赵江笑了笑。

　　这才是李云龙啊——

　　为了达成目标，竟能如此隐忍。

　　茶汤倒好后，赵江慢慢喝了一半，才开口道：

　　“在你看来，战争应该是怎样的？”

　　一提到这个话题，李云龙立刻眼神明亮起来。

　　自然法则本就残酷，从赤手空拳到现代化武器，无一不伴随着生死较量。

　　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必须保持敢于亮剑的勇气。

　　每个战士都像剑客，面对强敌也要勇敢拔剑——这是军队的核心。狭路相逢勇者胜，即使失败，也要败得有尊严，而不是畏缩不前。

　　战争当然要追求胜利，但胜负是常事。即使失败，也要让敌人看到我们的骨气。

　　民族也是一样，如果只知道内斗，缺乏亮剑的勇气，终究难以成事。

　　李云龙正要继续说。

　　赵江抬手打断了他。

　　直截了当地问：“不谈真刀 ** ，你是否认为日常生活也是一场战争？”

　　李云龙愣了一下。

　　这句话，老首长也说过！

　　他点头道：“生活也是战场，但精神内核始终如一。”

　　赵江没有让他继续解释，而是接过话头：“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接下来由我说，你不许打断。只有我提问时才回答，可以吗？”

　　李云龙点头答应：“可以！”

　　他早已做好准备，这点要求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赵江微微点头：“首先，你把自己比作狼，我认为你更像是狗。”

　　“狼和狗本质不同。暂且不谈个人战斗力，根据我所见，狼群既有血性又有纪律。”

　　“而狗，在急躁时也会表现出凶性，尤其是疯狗，其残忍程度不亚于野狼，甚至更甚。”

　　“狼群奔袭千里只为猎食，行动有序，不会失控。一旦发狂，团队就会崩溃——独狼太脆弱，必须依靠群体。”

　　“但狗，不管是普通的土狗还是疯狗，都无法形成组织。它们各自为战，人越多反而越混乱，像一盘散沙。”

　　“即使疯狗比野狼更凶狠，但普通人宁愿遇到一群疯狗，也不愿碰到一群野狼。”

　　“你觉得呢？”

　　李云龙点了点头。

　　赵江接着问：“换句话说，你既没有军队，也没有同伴，却想和猛虎搏斗，替百姓出头。你到底是疯狗，还是狼？”

　　李云龙不服气地嘟囔：“我也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赵江冷笑：“连你自己说这话都没底气，还敢提？”

　　“明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还拉别人陪葬，这叫狼？”

　　“你还有没有纪律？”

　　“你这种人，如果不是故意拉人垫背的卑鄙之徒，那就只能是失去理智的疯狗。”

　　赵江毫不客气。

　　语气低沉，眼神中满是不屑。

　　李云龙怒火中烧。

　　他抓起茶杯就要砸向赵江。

　　“你 ** ……”

　　话还没说完，动作就停住了。

　　因为赵江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言而无信，之前说好我问你答，忘了？”

　　“如果这是战场，你本来就处于下风，还违约偷袭，现在早就死了。”

　　李云龙脸色通红。

　　一半是羞愧。

　　另一半更重要的，是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面对赵江冷酷轻视的眼神，他第一次感受到刺骨的杀意。

　　他原本以为这个年轻人是个文弱书生，像老师长那样耐心讲道理。

　　没想到对方动手时毫不犹豫，杀气比他还凌厉迅猛！

　　这彻底改变了他对赵江的看法。

　　他想起书中的一句话：

　　“静如佛陀，动如恶魔。”

　　一切重新平静下来。

　　赵江神色如常，重新给李云龙倒了一杯热茶。

　　李云龙胸膛剧烈起伏，呼吸粗重。

　　刚才那一瞬间，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

　　不仅身体无法动弹，精神也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赵江掐住他喉咙时，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他暗自思索，如果与赵江这样的人为敌，会有多可怕。

　　行动毫无征兆。

　　出手不留余地。

　　果断狠辣，求饶也是白费。

　　但李云龙心中并没有怨恨，更不责怪赵江的强硬。

　　反而充满了震撼和欣喜！

　　如果全国都是这样的人，还有谁敢反复无常、随意威胁？

　　答应就谈。

　　拒绝就走。

　　先礼后兵！

　　如果出尔反尔，就用雷霆手段 ** 。

　　这样的作风，让他感到痛快至极。

　　赵江的声音再次响起：

　　“同样，如果我真的像某些人一样，是猛虎，你刚才的行为就是自取 ** 。说实话，我已经很仁慈了，换作别人，根本不会提前警告，直接取你性命。”

　　“那么，请你告诉我，这种行为算是狼性，还是疯狗？”

　　话语依旧锋利如刀。

　　但正是因为如此，李云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脾气的致命弱点。

　　他也明白了赵江的良苦用心。

　　这是要让他亲身体验死亡的恐惧，彻底记住这次教训。

　　李云龙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我就是一条疯狗。”

　　“如果不是你提醒，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些年越来越容易发火。”

　　“以前脾气不好，顶多是骂两句，从不动手。现在想想，是这几年的事让我失去了分寸。”

　　“对不起！”

　　（

　　李云龙向赵江鞠了一躬。

　　隔壁的房间里。

　　有人还在暗中观察。

　　赵江早就察觉到了。

　　那道木墙缝隙后的眼睛，他看得一清二楚。

　　是赵刚。

　　李云龙的好友。

　　自从李云龙来到这里，赵刚就一直跟在后面。

　　这间茶楼的顶层雅间，本就是赵江特意选的。

　　他告诉李云龙来这里谈事，就是为了给赵刚一个偷看的机会。

　　李云龙知不知道被跟踪，已经不重要了。

　　结果不会变。

　　“李广发说得没错，老先生确实是个痛快人。您的道歉让我感动，也让我佩服。今天不是来教训你，我也没有这个资格。”

　　“请坐下，听我说几句，权当参考。”

　　李云龙已经低头，赵江自然要给他面子。

　　李云龙爽朗一笑，大大方方地坐下了：“有酒吗？”

　　赵江从怀中拿出一瓶酒，倒满一杯。

　　李云龙一看，顿时愣住。

　　茅台！

　　“好小子，早就准备好了啊。今天我要是不认错，这酒恐怕连闻都闻不到吧？”

　　咕咚——

　　一口烈酒下肚，李云龙满脸陶醉。

　　“痛快！”

　　“说说第二个问题，为什么说我亮剑精神有问题。”

　　“这次再胡闹，任你打骂。我以我的人格——再加上你田奶奶的人格担保，总行了吧？”

　　赵江没有回应。

　　如果李云龙还莽撞，他早就被制住了。

　　赵江继续说道：“英雄都是时势造就的，明白吗？”

　　李云龙毫不掩饰地回答：“说简单点，我不懂。”

　　赵江笑了笑：“每个时代都会出现一批英雄。有些人能成为英雄，完全是时代的产物。就像你，是战争把你变成英雄的，但你只是那个时代的英雄。”

　　“在和平或者动荡的时代，你就不是英雄了。”

　　李云龙听了，愣了一下。

　　连酒都变得没味道了。

　　赵江静静地看着他。

　　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别这么看着我，我没生气，你接着说。”

　　赵江继续道：“地球少了谁都会转。”

　　“就算战争时期没有李云龙，也会有李云虎站出来。是时代成就了你。”

　　“你的那套亮剑理论，也要随着时代发展而改变。”

　　“这就是与时俱进！”

　　“只要核心不变，怎么变，它还是你的亮剑精神！”

　　见李云龙仍然没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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