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血影重燃,镜中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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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梭的舱门在天枢星港口缓缓滑开时,陆昭先探出半只脚。绣春刀的刀柄在他掌心压出红痕——这是他自荒星遗迹归来后,第一次有了不妙的预感。
晚竹。他转身弯腰,掌心托住苏晚竹的腰。
她的盲眼蒙着素白帕子,发间竹簪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跟着我走,一步都别落。
苏晚竹点头,指尖轻轻勾住他腰间的银鱼佩。
她闻得到港口咸湿的海风里混着陌生的铁锈味——不是陆昭身上那种淬炼过的血锈,倒像是...腐烂的金属泡在血里发酵的腥气。
千户大人!
等候的锦衣卫头目快步上前,玄色官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腰间金牌在阳光下晃眼,可苏晚竹却敏锐捕捉到他喉结的异常滚动——那是紧张到极点才会有的小动作。
赵统领。陆昭的声音像浸了冰,今日港口守卫可换防了?
回大人,按例是辰时换班——
话音未落。
风声陡变。
苏晚竹的后颈寒毛根根竖起。
她在荒星被辐射兽锁定时,也有过这种被盯上的直觉。
可等她想拽陆昭的衣角示警,鼻腔里已窜进一缕极淡的苦杏仁味。
闭气!陆昭旋身将她护在怀里,绣春刀划出半弧金芒。
可那些穿黑袍的身影来得太快,足有二十人,个个腰间悬着青铜铃铛,走动时发出的脆响竟能干扰听力。
最前面的刺客抬手撒出一片银粉,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紫光。
是幻雾散!赵统领抽出佩刀,保护苏姑娘!
陆昭的手臂肌肉绷成铁线。
他抱着苏晚竹连退三步,刀尖挑飞两枚淬毒的柳叶镖,可后腰突然一痛——不知何时有刺客绕到了身后。
他闷哼一声,鲜血浸透衣料,却仍将苏晚竹的头按在自己肩窝:咬我!
用牙!
苏晚竹瞬间明白。
她张开嘴咬住他锁骨处的衣料,腥甜的血味立刻涌进嘴里——这是陆昭故意用刀尖划破自己,用血腥味冲散迷药。
可更多的铃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听见陆昭的呼吸越来越重,抱着她的手开始发颤。
她摸索着去碰他的脸,摸到一手黏腻的湿。是汗?还是血?
别怕。陆昭的声音发哑,我在。
但下一秒,她的后颈被人重重一击。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前,她听见陆昭撕心裂肺的喊:晚竹!
再醒来时,苏晚竹的手腕传来刺骨的冷。
她想动,却发现被粗重的铁链锁在石台上。
盲眼帕子不知何时被扯掉,左眼处传来熟悉的灼痛——那是她在荒星被辐射灼伤后,永远失去光明的位置。
可此刻,她竟能模模糊糊看见些影子。
血月。
头顶是一轮巨大的红月,月光像浸了血的纱,罩在石墙上雕刻的玄鸟图腾上。
祭坛四角燃着幽蓝的火,将阴影拉得老长。
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被银链勒出红痕,链上刻满细小的咒文,和荒星遗迹里那座血凰雕像的纹路一模一样。
醒了?
声音像碎冰擦过石板。
苏晚竹抬头,看见一道身影从祭坛阶梯下缓缓走来。
那人戴银质面具,只露出右眼——泛着妖异的红光,和她左眼盲掉前,偶尔会浮现的血色残影,简直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的声音发哑,喉咙像被撒了把盐。
你该叫我姨母。面具人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你母亲苏清歌,是我孪生妹妹。
苏晚竹的指尖狠狠扣进石缝。
母亲的名字从陌生人嘴里说出,比铁链更让她窒息。
她想起荒星地窖里,自己用炭在墙上画的母亲模样——月白衫子,竹簪,笑起来有梨涡。
可眼前这人,连声音都像淬了毒。
血月夫人。另一个声音从祭坛左侧传来。
穿素色祭服的少女走上前,腕间银铃轻响,正是在遗迹里见过的玄霜。
她手里捧着块羊脂玉牌,上面浮着淡金色的血雾,根据纯血盟血统鉴,她是混血灾星。
苏晚竹的心沉到谷底。
灾星二字,是她在天枢星时最恐惧的标签。
可玄霜突然抬眼,目光扫过她被铁链勒红的手腕时,快速眨了下右眼。
那动作极轻,像夜风吹过烛火,却让苏晚竹的后背泛起暖意——这姑娘,在帮她。
但...玄霜提高声音,玉牌在月光下泛起金光,她的血脉里,沉睡着真正的皇族之力。
血月夫人的手指骤然收紧。
面具下传来细碎的骨裂声,显然是她捏碎了什么东西。很好。她的右眼红光更盛,玄霜,去准备祭器。
玄霜躬身退下,经过苏晚竹身边时,悄悄用脚尖碰了碰她的鞋跟。
苏晚竹低头,看见石缝里多了半截细如发丝的银线——是荒星黑市上用来割铁链的淬毒丝。
知道我为什么等你回来么?血月夫人走上石台,银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百年前,你母亲偷走了皇族血契。
现在,该由你来偿还。
苏晚竹盯着她泛红光的眼睛。
那眼睛里有疯狂,有怨恨,却也有几分...她在镜中见过的自己的影子。
今晚是血月之夜。血月夫人的手按在她心脏位置,唯有纯净皇血...
祭坛外突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石墙簌簌落灰,远处隐约有绣春刀特有的嗡鸣。
苏晚竹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她知道,那个总把糖藏在耳垂后的男人,从来不会让她等太久。
血月夫人的银面具在幽蓝火光里泛着冷冽的光,她抬手时,腕间金铃与祭坛四角的玄鸟图腾撞出细碎共鸣。
二十名素白祭服的祭司立刻围拢,喉间滚出晦涩的咒文——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苏晚竹的太阳穴突突作痛,后颈被铁链勒出的红痕开始发烫。
晚竹。陆昭的声音突然贴着她耳畔响起。
他不知何时挪到了石台下,左手还按在她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
苏晚竹这才发现,方才混乱中两人竟被锁在同一块石台上——陆昭的右手仍攥着半截断裂的绣春刀,刀身上凝着未干的血珠,应该是突围时硬劈了三道石门。
她手指轻轻在他掌心画了个问号。
陆昭的拇指立刻压住她指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赵统领带锦衣卫在外围拖住了纯血盟的守卫,我抢在他们布下困仙阵前冲了进来。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尖,带着淡淡铁锈味,但这祭坛的封印阵......
她是我姨母。苏晚竹快速比划手势,指尖扫过自己左眼——那里此刻正泛着与血月夫人如出一辙的红影,母亲的孪生姐姐。
陆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压在她手腕上的手微微发颤,右眼仍是惯常的冷锐,左眼却浮起细碎的晶光——那是前朝帝魂残留的力量在翻涌。
苏晚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铁链传来,像块烧红的铁,烫得她腕骨生疼。
献祭需要纯净皇血。陆昭突然低笑一声,指腹蹭过她被银链勒出的血痕,可她不知道,荒星五年,你的血早就混着辐射兽的毒、流民的血,连最纯的鉴血玉都测不出原样了。
祭坛外的咒文声陡然拔高。
苏晚竹抬头,看见玄霜捧着青铜祭器从阴影里走出来。
那少女的素白裙角沾着泥点,腕间银铃比平日少了两枚——应该是方才撞门时扯断的。
她经过苏晚竹身边时,鞋尖重重碾了下她脚面,这是荒星流民传递消息的暗号。
用它破除封印阵。
极轻的耳语擦过耳畔。
苏晚竹感觉到掌心一凉,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已被塞进指缝。
那针尾缠着半根红线,是玄霜常用的标记——她突然想起在荒星遗迹里,这姑娘曾蹲在哑婆婆的尸身旁哭了整夜,而哑婆婆的木牌上,也刻着同样的红绳结。
血月夫人也是混血。玄霜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沙,她怕被人知道真相,所以才急着用你的血......
玄霜!血月夫人的声音如冰锥扎进咒文里。
玄霜猛地挺直脊背,祭器在手中晃出清脆的响。
苏晚竹迅速蜷起手指,毒针深深扎进掌心肉里——疼,但足够让她保持清醒。
看来我的祭司等不及了。血月夫人缓步走上石台,银面具下的右眼红得要滴出血来。
她的影子罩住苏晚竹时,后者突然闻到一缕熟悉的沉水香——和母亲梳妆匣里的香粉,是同一种味道。
陆昭的手指在她腕间重重一掐。
苏晚竹瞬间明白,他在提醒她注意血月夫人的动作。
果然,那女人抬起的右手小指微微蜷着——这是天枢星贵女习礼时的习惯,母亲教她插花时也曾这样纠正过她的手势。
妹妹,该回家了。
血月夫人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像春夜的雨。
苏晚竹猛地抬头,看见面具下的右眼竟溢出泪来——那泪是红色的,顺着银面具的纹路往下淌,在石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远处传来绣春刀劈开石墙的轰鸣,陆昭的绣春刀突然发出嗡鸣,刀身震得他虎口发麻。
苏晚竹用指尖碰了碰他手背,比划的手势又快又急,她怕被拆穿混血身份,玄霜给的毒针能破阵。
陆昭的左眼晶光暴涨。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将毒针抢过去藏进袖中,低声道:我来引开她注意力,你趁机割断锁链。话音未落,他突然甩袖掷出半块碎玉——那是方才在石缝里捡到的,正砸在血月夫人脚边。
放肆!血月夫人的银面具地裂开道细纹。
她挥袖扫向陆昭,风刃卷着咒文扑面而来。
陆昭旋身将苏晚竹护在身后,绣春刀横挡在两人之间,刀身与风刃相撞,溅起的火星落进血洼里,腾起一缕焦臭的青烟。
苏晚竹的指尖悄悄摸向锁链。
玄霜给的毒针带着微微的麻痒,她顺着链上咒文的纹路划过去,听见的轻响——银链竟像被热水烫化的蜡,缓缓融出个缺口。
祭坛外的打斗声更近了,她甚至能听见赵统领喊保护千户的嘶哑嗓音。
你和我一样......
血月夫人的低语突然在头顶炸响。
苏晚竹抬头,正撞进她发红的右眼。
那眼里有疯狂,有怨恨,却也有一丝近乎虔诚的期待——像极了她在荒星地窖里,对着母亲画像时的模样。
银面具的裂纹又多了几道。
血月夫人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在苏晚竹脸颊上方半寸处,月光穿过她指尖的血痕,在苏晚竹脸上投下一片红影。
远处传来最后一声石门坍塌的轰鸣,陆昭的绣春刀终于刺破了祭坛的封印,刀光如银河倾泻,照亮了血月夫人面具下,与苏晚竹如出一辙的梨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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