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深山隐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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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溪水浸透衣袍,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右肩伤口传来的灼痛与麻痹感,让慕容渊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他咬紧牙关,强忍着毒素蔓延带来的眩晕,一手紧握着阿丑(萧镜璃)冰凉颤抖的手,另一手挥动从灰衣人(莫问弟子)手中接过的短剑,劈开前方纠缠的荆棘藤蔓,在漆黑如墨的山林中艰难穿行。

  身后,追兵的呼喝声和隐约的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时远时近,逼迫着他们不敢有片刻停歇。灰衣人搀扶着虚弱不堪、几乎无法行走的石锋,气息粗重,额角冷汗涔涔,旧伤在剧烈的奔逃下隐隐有复发的趋势。阿莱(苗女采药人)紧随其后,秀气的脸上沾满泥污,眼神却异常坚定,手中紧握的苗刀不时格开斜刺里探出的枝杈。

  “这边!”灰衣人凭借多年江湖经验,敏锐地捕捉到一处被茂密蕨类植物掩盖的岩缝。缝隙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内里幽深,不知通向何处。

  “进去!”慕容渊当机立断,将阿丑率先推入缝隙,随后是阿莱和石锋,自己与灰衣人断后。进入缝隙前,慕容渊用短剑削下大片藤蔓,粗略掩盖了入口。

  岩缝内阴暗潮湿,空气流通不畅,弥漫着泥土和腐殖质的气息。几人屏息凝神,紧贴冰冷潮湿的岩壁,听着外面追兵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最终渐渐消失在山林深处。

  死里逃生的寂静降临,只剩下几人压抑的喘息声和石锋因痛苦而发出的微弱呻吟。

  慕容渊靠坐在岩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这才感到右肩伤口处传来的钻心剧痛和麻木感愈发清晰。他撕开肩头破碎的衣衫,只见伤口周围皮肉已然乌黑发紫,毒素正沿着经脉缓慢上行。他尝试运功逼毒,却发现那毒素诡异非常,至阳内力竟难以瞬间将其驱散,只能暂时延缓其蔓延速度。

  “殿下,伤势如何?”灰衣人凑近,借着岩缝顶端透下的微弱天光查看伤口,脸色凝重,“是‘蚀骨幽兰’的毒,混合了多种阴寒之物,极为难缠。必须尽快解毒,否则一旦侵入心脉,后果不堪设想。”

  阿丑闻言,心猛地揪紧,连忙从怀中取出祭司婆婆给的解毒药瓶,倒出药丸:“快服下!”

  慕容渊接过服下,药力化开,带来一丝清凉,暂时压制了毒素的灼痛,但乌黑之色并未明显减退。他摇了摇头:“药力不够,只能暂缓。需得寻到对症的解药或内力高深者相助逼毒。”他看向灰衣人,“前辈,您可知这附近可有安全落脚之处?或是……可信之人?”

  灰衣人沉吟片刻,昏花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由此向东北方向翻过两座山,有一处名为‘忘尘谷’的隐秘山谷。多年前,老夫游历至此,曾结识一位隐居谷中的医者,人称‘苏大夫’,医术高超,性情淡泊,不涉世事。或许……可去一试。只是多年未见,不知他是否还在谷中,又是否愿意出手。”

  “苏大夫?”慕容渊心中一动,隐约觉得这个姓氏有些耳熟,但此刻伤势沉重,无暇细想。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去忘尘谷!”

  稍作歇息,待追兵声彻底消失,几人小心翼翼钻出岩缝。夜色深沉,山林如兽口般吞噬着一切光线。慕容渊强撑伤体,辨认方向,由灰衣人在前引路,阿丑和阿莱搀扶着石锋,一行人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艰难跋涉。

  慕容渊每走一步,右肩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毒素带来的麻痹感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额头上冷汗涔涔。阿丑紧紧挨着他,用自己瘦弱的肩膀尽力支撑着他部分重量,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和压抑的喘息,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慌与心疼。她只能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坚持住……很快就到了……”她低声呢喃,不知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给自己打气。

  慕容渊侧头看了她一眼,黑暗中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和那双映着微弱星光的、充满担忧的眼眸。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声音因忍痛而沙哑:“嗯,放心。”

  灰衣人对山路颇为熟悉,虽年迈带伤,却总能找到相对好走的路径,避开危险的悬崖和沼泽。阿莱则展现出苗女在山林中的卓越天赋,她能通过风声、虫鸣判断周围情况,提前预警危险。

  如此艰难行进了大半夜,翻过两座陡峭的山岭,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一处被云雾笼罩的山谷入口。谷口狭窄,被藤蔓和奇石封锁,若非灰衣人指引,极难发现。

  拨开藤蔓,踏入谷中,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谷内温暖如春,繁花似锦,溪流潺潺,鸟语花香,与外面险恶的山林判若两个世界。一座简陋却整洁的竹屋依水而建,屋前开辟着几畦药田,种满了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就是这里了。”灰衣人松了口气,示意众人停下,自己上前几步,对着竹屋朗声道:“苏大夫可在?故人莫问,特来拜访!”

  声音在幽静的山谷中回荡。片刻后,竹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身着粗布葛衣、白发苍苍、面容清癯的老者缓步走出。他目光清澈平和,在看到灰衣人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我道是谁能寻到这忘尘谷,原来是莫问先生。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灰衣人身后的慕容渊等人身上,尤其在看到慕容渊肩头乌黑的伤口和几人狼狈的模样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并未多问,只是侧身让开:“诸位请进,屋舍简陋,还望海涵。”

  竹屋内陈设简单,一桌一椅一榻,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角落堆放着各种药材,整洁而充满生活气息。众人进屋,灰衣人简要说明了来意和慕容渊的伤势。

  苏大夫走到慕容渊面前,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口,又替他把了脉,神色愈发凝重:“蚀骨幽兰,辅以玄冰砂、断魂草……好阴毒的配方。公子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他看向慕容渊,目光深邃,“此毒已侵入经脉,寻常解毒之法恐难见效,需以金针渡穴,辅以老夫特制的‘九阳还魂散’,内外兼治,或可一试。只是……过程颇为痛苦,且需绝对静养,不能再动武运气。”

  “有劳大夫,尽管施为。”慕容渊毫不犹豫道。只要能解毒,恢复实力,再大的痛苦他也能承受。

  苏大夫点点头,不再多言,取来药箱,点燃酒精灯,开始为慕容渊处理伤口,动作娴熟精准。他先用银刀剜去伤口周围腐肉,痛得慕容渊额头青筋暴起,却硬是咬紧牙关,未发出一声呻吟。阿丑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清创后,苏大夫取出数根长短不一的金针,手法如电,精准刺入慕容渊肩颈各处大穴。金针入体,慕容渊只觉得一股灼热气流顺针导入,与体内毒素激烈冲突,如同冰火交煎,痛楚瞬间倍增,他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湿透重衣。

  “稳住心神!”苏大夫低喝一声,掌心中按在慕容渊后心,一股温和醇厚的真气缓缓渡入,助他引导药力,压制毒素。

  阿丑看着慕容渊痛苦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敢出声打扰,只能死死咬住嘴唇。灰衣人和阿莱也紧张地注视着。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慕容渊肩头的乌黑之色终于开始缓缓消退,他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呼吸趋于平稳,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的黑气已散了大半。

  苏大夫缓缓收针,额角也见了细汗。他长舒一口气:“毒素已暂时压制,但并未根除,需连续施针三日,辅以内服汤药,方可尽去。这三日内,公子万不可妄动真气,否则毒性反噬,神仙难救。”

  “多谢苏大夫救命之恩!”慕容渊虚弱地道谢,声音沙哑。

  苏大夫摆摆手,目光扫过灰衣人、石锋和阿莱,最后落在阿丑身上,尤其在看到她发间那枚若有若无的裂纹骨簪时,眼神微微一顿,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随即恢复平静:“救死扶伤,医者本分。诸位想必也疲惫不堪,谷中尚有侧屋两间,可暂作歇息。老夫去煎药。”

  安排妥当后,苏大夫便去熬药。阿丑扶着慕容渊到侧屋榻上躺下,细心为他擦拭额角的冷汗。灰衣人和阿莱也将石锋安置在另一侧屋。

  躺在干净的床榻上,身心的极度疲惫如潮水般涌来,慕容渊几乎瞬间沉沉睡去。阿丑守在他身边,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心中充满了后怕与庆幸。幸好,遇到了这位苏大夫。

  然而,她心中也升起一丝疑虑。这位苏大夫,气质超然,医术通神,为何会隐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山谷?他看自己的那一眼,又意味着什么?这忘尘谷,是暂时的避风港,还是另一个漩涡的开始?

  窗外,天色已大亮,忘尘谷鸟语花香,仿佛世外桃源。但阿丑知道,外面的追杀绝不会停止,京城的风暴也正在酝酿。他们必须尽快治好伤,离开这里。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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