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忘尘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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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尘谷的日子,仿佛被按下了缓慢的暂停键。晨起鸟鸣,暮落星垂,溪水潺潺,药香袅袅,与外界的血雨腥风、刀光剑影隔绝成两个世界。然而,这份宁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迫在眉睫的危机。

  慕容渊在苏大夫精湛的医术和特制的“九阳还魂散”作用下,伤势恢复得比预期更快。连续三日的金针渡穴,辅以汤药内服,他肩头那乌黑发紫的伤口已逐渐转为淡粉,毒素被一点点拔除,麻痹感消退,剧痛转为隐痛。但他谨记苏大夫的告诫,不敢妄动真气,每日里大多时间静坐调息,引导药力温养受损的经脉,感受着新生内力在体内如春水般缓缓流淌,愈发圆融凝练。

  阿丑(萧镜璃)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喂药递水,擦拭换药,无微不至。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山谷清幽的环境和规律的作息,让她神魂受创的疲惫感渐渐消散,眼眸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只是,她时常会望着谷口的方向出神,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色。她知道,这宁静是暂时的,外面的追兵绝不会放弃搜寻。

  灰衣人(莫问弟子)的伤势也在稳定恢复,虽内力恢复缓慢,但已能自如行动。他大多数时间在谷中僻静处打坐疗伤,偶尔会与苏大夫对弈一局,两位老人沉默寡言,棋枰之上却暗藏机锋。灰衣人锐利的目光时常若有所思地扫过苏大夫忙碌的身影,这位隐居山谷的医者,气质超然,医术通神,绝非凡俗,其来历恐怕不简单。

  石锋是恢复最慢的一个。箭毒虽解,但失血过多,脏腑受损,需要长时间静养。阿莱(苗女采药人)成了最忙碌的人,不仅要照顾石锋,还主动帮苏大夫打理药田,采摘草药。她手脚麻利,对草药天性敏锐,很快便得到了苏大夫的赞许。石锋虽虚弱,但意识清醒后,得知慕容渊无恙,灰衣人和阿丑也平安,这铁汉眼中便只剩下感激与坚定,默默积攒着每一分力气,期盼早日康复,再为殿下效力。

  苏大夫话不多,每日里不是诊脉施针,便是煎药炼丹,或是侍弄他的药田。他对慕容渊等人的来历和遭遇从不探问,待客周到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只是,他看向阿丑的目光,偶尔会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尤其是在看到阿丑发间那枚裂纹骨簪时,眼神会微微停顿,似有追忆,似有叹息。

  这日午后,慕容渊刚结束一次金针治疗,正由阿丑扶着在院中慢慢行走,活动筋骨。阳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暖意融融。苏大夫收拾好药箱,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站在一株花开正艳的玉簪前,静静观赏。

  “苏大夫医术通神,晚辈感激不尽。”慕容渊停下脚步,郑重施礼。这三日接触,他愈发觉得这位老者深不可测。

  苏大夫转过身,淡然一笑:“公子客气了。医者本分而已。”他目光落在慕容渊已见好转的肩头,“公子体质异于常人,恢复力极强,加之内力精纯阳刚,方能如此快压制住那阴毒。再静养几日,当可无碍。只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渊,“内力初生,锋芒毕露,还需时日打磨,方能圆融如意,收放由心。过刚易折,公子当谨记。”

  慕容渊心中凛然,知道苏大夫看出了他内力蜕变之事,且所言切中要害,连忙躬身:“多谢大夫指点,晚辈受教。”

  苏大夫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安静聆听的阿丑,语气温和了许多:“丫头,你神魂受损,虽已无大碍,但心神耗损过度,需戒骄戒躁,静心养性。谷中清静,正宜休养。”

  阿丑连忙点头:“是,多谢苏大夫关心。”

  苏大夫沉吟片刻,仿佛不经意般问道:“丫头,你发间这枚骨簪,样式古朴,似有来历,不知从何而来?”

  阿丑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骨簪,看了慕容渊一眼,见后者微微颔首,才低声道:“是……是一位故人所赠。”

  “故人……”苏大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却不再追问,只是淡淡道:“此簪灵性有损,但根基未毁。万物有灵,悉心温养,或有重现光华之日。”说完,他便转身走向药房,留下若有所思的慕容渊和阿丑。

  慕容渊看着苏大夫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位苏大夫,似乎对骨簪颇为在意?他想起灰衣人之前提及,苏大夫可能与京中旧事有关,难道……他与阿丑的身世有什么关联?

  傍晚,慕容渊在阿丑的搀扶下回到侧屋休息。连日静养,让他有更多时间思考回京后的布局。他摊开一张简陋的草图,上面勾勒着京城的大致格局和几处关键地点。

  “回到京城,我们首先需要一处绝对安全的落脚点。”慕容渊指尖点向草图上一处位于城西、靠近皇城却相对僻静的坊市,“荣亲王府邸在此,但他深居简出,贸然拜访恐惹人怀疑。必须先联系上周淮安,他是禁军副统领,掌握宫禁防卫,若能取得他的信任,我们便有了立足的根基。”

  阿丑看着图上复杂的线条和标注,感到一阵茫然,但还是努力理解:“周淮安……可靠吗?”

  “周家世代忠良,周淮安更是父皇一手提拔,理论上可信。”慕容渊眼神深邃,“但时隔多年,人心易变,需得试探。此外,都察院李光弼是清流领袖,若能争取到他,便可在朝堂上获得话语权。但此人刚直不阿,需有确凿证据,方能打动他。”

  “证据……血诏?”阿丑轻声问。

  “是,但非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动用血诏。”慕容渊沉声道,“血诏是最后的底牌,一旦现世,必是你死我活之局。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收集更多贵妃党羽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的证据。还有……”他看向阿丑,语气凝重,“你的身世。苏嬷嬷拼死护你出宫,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揭开当年真相的关键钥匙。回到京城,我们必须查清你的真正身份,这或许能成为扳倒贵妃的重要一环。”

  阿丑心中悸动,既期待又恐惧。揭开身世,意味着直面那段被尘封的惨痛往事,但也意味着她终于能知道自己是谁,从何而来。

  “我会帮你。”她握住慕容渊的手,眼神坚定。

  这时,灰衣人悄无声息地走进屋,低声道:“殿下,苏大夫方才与我手谈一局,言谈间,似对京中近年变故并非一无所知。尤其……对十多年前宫中那场大火,讳莫如深。”

  慕容渊眼中精光一闪:“哦?他怎么说?”

  “他未明言,但提及‘烈火焚宫,玉石俱焚,未必尽是意外’。”灰衣人压低声音,“老夫怀疑,这位苏大夫,恐怕与当年宫中旧人,有极深的渊源。他隐居于此,或许……并非全然忘尘。”

  慕容渊与阿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如果苏大夫真的知晓宫闱秘辛,那他的存在,或许就是他们回京后的一大助力,或者说……一个需要谨慎对待的变数。

  夜色渐深,忘尘谷万籁俱寂。慕容渊站在窗边,望着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心中波澜起伏。三日的宁静即将结束,伤势好转,意味着他们必须再次踏上征途。前方的京城,是龙潭虎穴,也是他必须夺回的故土。而身边这个女子,她的身世谜团,与自己的命运早已紧密相连。

  他感觉到阿丑轻轻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月光洒在她清丽的侧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

  “慕容渊,”她轻声唤道,“等到了京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

  慕容渊握住她微凉的手,用力点头:“好。”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在忘尘谷中,也照映着两颗愈发紧密依靠的心。短暂的宁静即将结束,更大的风暴,已在京城上空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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