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雷霆乍现

　　宫门广场，死一般的寂静被瞬间打破，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哗然与骚动！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因极度震惊而扭曲的面孔。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那个从荣亲王护卫队列中踏出、撕去伪装的年轻人身上。

　　青衫磊落，身姿挺拔如松。火光下，那张脸年轻而俊朗，眉宇间依稀可见先帝慕容弘的轮廓，但更深邃，更冷厉，仿佛经受过地狱之火的淬炼，沉淀下一种超越年龄的威严与沧桑。尤其是那双眼睛，锐利如鹰隼，扫视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凛然气势，直刺人心！

　　“太……太子殿下？！”

　　“慕容渊！真的是慕容渊殿下！”

　　“他不是在南疆罹难了吗？怎么会……”

　　“天佑大燕！天佑大燕啊！”

　　惊呼声、质疑声、狂喜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沸腾的油锅。许多老臣激动得老泪纵横，他们曾见证过东宫太子的风华，此刻见到“死而复生”的慕容渊，如何不激动？而贵妃一党的官员，则面色惨白，眼神闪烁，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慌。

　　城楼之上，冯宪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险些栽倒。他死死抓住城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下方的慕容渊，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梦魇。“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惊惧与不解。南疆传来的消息，影先生的回报，都确认慕容渊已死！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气势逼人！

　　一旁的高嵩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发软，指着慕容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荣亲王慕容铎站在慕容渊身侧，手持九锡杖，面色沉凝，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他虽已知晓慕容渊生还，但此刻见他以如此震撼的方式现身，直面千军万马而毫无惧色，这份胆魄与气度，让他这历经三朝风雨的老亲王，也暗自心惊与欣慰。渊儿，真的长大了！

　　慕容渊无视周遭的混乱与无数道探究、震惊、恐惧的目光，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冰冷的利剑，穿透虚空，牢牢锁定城楼上的冯宪，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再次响起：

　　“冯宪！见到孤，还不开宫门，跪迎储君？！尔等封锁宫禁，阻挠群臣探视父皇，是想谋逆吗？！”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谋逆”二字，重若千钧！

　　冯宪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羞愤交加，惊怒攻心！他强自镇定，厉声喝道：“胡说八道！哪里来的狂徒，竟敢冒充已故太子！禁军听令，将此逆贼拿下！”他必须咬死慕容渊是假冒的，否则，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然而，他身后的禁军士兵却出现了骚动。不少人是认得慕容渊的，尤其是那些东宫旧部或受过先帝恩惠的将士，此刻见到慕容渊活生生地站在眼前，那份属于皇太子的天然威仪是做不了假的！他们面面相觑，手中的兵刃微微垂下，竟无人敢上前。

　　“冯宪！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荣亲王怒喝一声，九锡杖直指冯宪，“此乃先帝嫡子，大燕名正言顺的皇太子慕容渊！尔等难道要跟着这乱臣贼子，行那弑君篡位之举，留下千古骂名吗？！”

　　荣亲王的威望和九锡杖的象征意义，给了犹豫的禁军极大的压力。

　　“冯统领！快开宫门！迎太子殿下入宫觐见陛下！” “陛下病重，太子殿下回宫侍疾，天经地义！” 李光弼等清流老臣纷纷高声附和，群情再次激愤起来。

　　局势，瞬间逆转！慕容渊的现身，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彻底打破了贵妃一党试图营造的掌控局面！

　　冯宪额头青筋暴起，他知道，一旦打开宫门，让慕容渊进去，一切都完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猛地拔出佩剑，嘶声吼道：“众将士听令！此乃妖人假冒太子，意图祸乱宫闱！格杀勿论！放箭！”

　　他竟要狗急跳墙，下令射杀！

　　“你敢！”荣亲王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我看谁敢动！”

　　一个苍老却如同洪钟般的声音，自宫门内侧响起！声音蕴含深厚内力，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紧接着，沉重的宫门发出“嘎吱”巨响，竟从内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只见门内，一位身着紫色蟒袍、白发苍苍、面容清癯不怒自威的老者，在一群手持拂尘、神色肃穆的大太监簇拥下，缓步而出！正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三朝元老，曹正淳！

　　曹正淳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慕容渊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随即对城楼上的冯宪冷喝道：“冯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太子殿下刀兵相向！是想造反吗？！”

　　曹正淳的出现，和他对慕容渊的称呼，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冯宪的心理防线！司礼监掌印太监，代表的是内廷的态度！连他都承认了慕容渊的身份！

　　“曹……曹公公……”冯宪面如死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曹正淳不再看他，转身对慕容渊躬身一礼，虽然礼节周全，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与审视：“老奴曹正淳，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安然回京，实乃社稷之福。陛下龙体欠安，正在寝宫静养，殿下请随老奴入宫。”

　　慕容渊心中冷笑，曹正淳这老狐狸，态度暧昧，绝非真心迎他。但此刻，打开宫门才是首要。他微微颔首，语气平静无波：“有劳曹公公。”

　　宫门彻底洞开！慕容渊目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冯宪和面无人色的高嵩，眼中寒光一闪，却并未立刻发作。他转身，对荣亲王及众臣拱手：“皇叔祖，诸位大人，随孤一同入宫，探视父皇！”

　　“臣等遵命！”群臣轰然应诺，声音中充满了激动与希望。

　　慕容渊当先迈步，踏过宫门槛，再次走入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埋葬了他太多记忆与痛苦的皇城。荣亲王紧随其后，李光弼等大臣纷纷跟上。

　　就在慕容渊踏入宫门的瞬间，他敏锐地感觉到，暗处至少有数道极其隐晦却强大的气息，如同毒蛇般锁定了他。皇宫之内，杀机四伏！

　　但他脚步未停，脊梁挺得笔直。既然回来了，这龙潭虎穴，他便要闯上一闯！父皇，儿臣来了！这一次，绝不会再让奸佞得逞！

　　夜色中的皇宫，如同张开了巨口的深渊，等待着新一轮的血雨腥风。而慕容渊的归来，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巨石，必将激起滔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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