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夜袭隘口

　　漠北草原的星斗尚未隐去，清军大营的号角便被急促的马蹄声撞碎。“报 ——！” 斥候翻身落马，甲胄上的霜气混着汗水滴落，“启禀睿亲王，漠南全境已被明军收复！他们正沿嫩河、阴山筑楼修城，城墙已初具规模！”

　　多尔衮眉头骤然拧紧，俯身一把抓过案上舆图，手指在漠南地界重重划过。“此城若成，我军南下之路便被彻底截断！” 他猛地抬头，眼中寒光凛冽，“传我将令，即刻传令蒙古诸部，整合兵马随我征伐漠南，抢回祖辈栖息之地！”

　　传令兵疾驰而去，消息如野火般蔓延至漠北、漠西各蒙古部落营地。诸部刚扎稳营盘，游牧迁徙的疲惫尚未消散，听闻军令皆面露难色 —— 明军在漠南筑城安民、汉蒙相融，已显稳守之势，此时出战实属勉强。但多尔衮手握漠北联军主导权，诸部不敢违逆，只得仓促点兵：漠南的土默特四部各遣五千人马，察哈尔部、喀尔喀部亦各抽五千余精锐，漠北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三部则合派一万铁骑，转瞬集结四万蒙古大军，与多尔衮本部一万精骑汇合，浩浩荡荡的队伍喊着 “抢回草原” 的口号，踏碎晨霜直奔漠南。

　　与此同时，漠北隘口明军大营内，斥候同样带来急报：“洪大人！清军整合五万兵马，正向隘口杀来，欲毁长城、夺漠南！”

　　洪承畴身着兵部尚书官袍，立于城头冷哼一声：“痴心妄想！” 他转身传令，“前军即刻顶进隘口，两翼布防随时呼应；后军速拨粮草辎重补给前军，凭此天险，定能拒敌于关外！”

　　副将忧心忡忡追问：“那后军防备空虚，是否需留兵驻守？”

　　“前军扼守要道，后军不过押送粮草，何来风险！” 洪承畴摆手斥退，语气笃定，“无需多虑，全力应对正面来敌即可！”

　　不多时，多尔衮大军抵达隘口外草原，抬眼便见明军旗帜沿隘道密布，两万京畿步兵依中原守城规制排布，弩机、滚石列于城头，壕沟虽未挖通，却也形成天然屏障。“何人统兵？” 多尔衮勒马问道。

　　“回睿亲王，是明廷兵部尚书洪承畴！”

　　“此人善统筹，却不知草原作战之妙。” 多尔衮凝视片刻，眉头微蹙，“这两万兵马扼守山口，正面强攻必遭牵制，若明军后方有援军赶来，我军危矣！”

　　话音刚落，一名尖嘴猴腮的书生谋士驱马上前，手指明军大营：“睿亲王请看，明军前军与两翼锐锋林立，可后军粮草营与水源地之间，竟无重兵防守，连巡逻兵都寥寥无几！”

　　多尔衮顺着他所指方向细看，借着日光果然见后营空虚，只插着几面空旗。“教条误事！” 他冷笑出声，“洪承畴只会纸上谈兵，把中原守城的死规矩搬到草原，殊不知山隘地形最忌首尾脱节！”

　　“传我将令！” 多尔衮马鞭一挥，声音陡然拔高，“喀尔喀、察哈尔诸部在隘口前布阵列势，擂鼓佯攻，务必造出全力冲锋之势，弓箭齐射、云梯佯架，死死牵制明军前军与两翼，半步不许他们后退！” 他转头看向本部将领，眼神凌厉如刀，“本部一万精骑分为三队：左队两千人直扑水源地，毁其堤坝、填其水井；右队三千人专攻粮草营，纵火焚粮、不留颗粒；本王亲率五千主力，居中策应，扫清所有抵抗之敌，务必在三更天内瓦解后营防御！”

　　“末将遵令！” 众将轰然应诺，蒙古诸部随即在隘口前摆开架势，战鼓雷鸣震彻山谷，箭矢如蝗般射向城头，明军前军果然被死死钉在阵地上，丝毫不敢分兵。

　　多尔衮则亲率大军借着山坳阴影掩护，悄无声息绕向后营。山道崎岖，马蹄裹上厚布，只发出轻微踩踏声，士兵们腰间火把浸足油膏，弯刀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三更时分，后营明军大多昏昏欲睡，少数哨兵刚察觉异动，便被清军弓箭手一箭封喉。

　　“杀！” 多尔衮一声令下，五千主力如猛虎下山般冲入营地，火把被纷纷抛向粮草堆，瞬间火光冲天。后营明军虽无防备，却也不乏忠勇之士，百夫长李刚手持长矛率先冲出营帐，高喊：“弟兄们，守住粮草！跟他们拼了！” 数百名明军士兵闻声集结，依托帐篷、粮垛结成临时防线，长矛如林刺向清军骑兵。

　　但清军铁骑势如破竹，马蹄踏碎营帐，弯刀劈砍之下，明军步兵节节败退。左队清军已冲到水源地，挥起锄头、铁锹疯狂填井，堤坝被炸药炸开缺口，河水汹涌漫向营地；右队清军纵火焚烧粮草，浓烟滚滚呛得人睁不开眼，粮垛接连坍塌，火星随风飘散，引燃了整片后营。

　　李刚身中三刀仍死战不退，长矛刺穿一名清军骑兵的胸膛，却被另一名骑兵从背后劈中肩膀，轰然倒地。明军士兵虽拼死抵抗，却终究寡不敌众，在清军铁骑的冲击下死伤惨重，哭喊声响彻夜空。多尔衮立马高坡，看着火光中的厮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洪承畴，你的后路，本王替你断了！”

　　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际，后营的浓烟与喊杀声即便隔着数里山路，也隐约传到隘口城头，洪承畴却仍紧盯前方佯攻的蒙古诸部，全然不知自己已陷入首尾不能相顾的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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