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朝野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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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掌印司礼监的余波尚未平息,一股更猛烈的风潮已悄然汇聚。那纸伴随着北境烽火下达的任命,如同一把双刃剑,在赋予林夙名正言顺权柄的同时,也将他彻底推向了风口浪尖。朝堂之上,表面因外敌当前而维持着勉强的平静,但暗地里的攻讦已如地火奔涌。弹劾的奏疏并未因皇帝的任命而减少,反而变换了内容,从质疑其资格,转向抨击其行事。
“陛下,东厂缉拿朝臣,动辄下诏狱,严刑拷打,屈打成招者甚众!长此以往,国法何在,朝纲何存?”都察院一位御史在朝会上慷慨陈词,虽未直指林夙之名,但矛头所向,清晰无比。
“臣附议!东厂番子如今气焰嚣张,视百官如无物,甚至对宗室勋贵亦多有窥探!此乃阉宦之祸前兆,陛下不可不察!”另一位官员紧接着出列,声音激愤。
景琰高坐龙椅,面色沉静地听着这些控诉。他目光扫过下方,能看到不少官员脸上隐忍的怒意和恐惧,也能看到柳文渊、杜衡等支持新政者眉头紧锁的担忧。而林夙,依旧站在宦官班列之首,垂着眼睑,面无表情,仿佛那些尖锐的指责都与己无关。
“北狄犯境,国难当头。”景琰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东厂所为,乃为肃清内患,保障北伐无后顾之忧。诸卿若自身清白,何惧侦缉?”
他将东厂的行动与北伐大业直接挂钩,暂时压下了朝堂上的明面反对。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皇帝在用自己的权威为林夙背书,但这权威能持续多久,取决于北伐的进展,更取决于林夙这把刀,下一步会砍向哪里。
而此刻,这把刀,正悬在慈云庵的上空。
夜色如墨,西郊慈云庵隐匿在沉沉的黑暗里,只有庵堂深处还亮着一点如豆的灯火,在夜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林夙一身深色便装,并未着官服,只带了四名身手最好的东厂档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至庵外。他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连日操劳和旧伤未愈让他气息有些不稳,但眼神却锐利如鹰,紧紧盯着那座寂静的庵堂。
根据监控,庵内并无异样,白日里也只有零星香客。但那份被“故意”截获的情报,像一根刺扎在他心头。
“督主,四周已查探过,未见明显伏兵。庵内仅有主持师太和两名小尼姑。”一名档头低声回报。
林夙微微颔首,心中警惕却不减反增。越是平静,越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你们在外接应,听我信号。”他低声吩咐,随即身形一展,如一片落叶般飘入庵墙之内。
庵内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他按照情报指示,径直走向后院藏经阁旁的一间不起眼的禅房。推开虚掩的房门,一股陈旧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禅房内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一榻一蒲团。林夙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墙角一个看似普通的陈旧木柜上。他走上前,仔细检查,在柜子底部摸到一个暗格,轻轻一按,一块木板弹开,里面赫然放着一本以油布包裹的册子。
他心跳微微加速,取出册子,迅速翻开几页。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可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时间、人名、数额以及一些隐晦的代号。正是两淮盐案中失踪的那本关键账册!其中几条记录,明确提到了几笔巨款流向了京城某个以“慈善”闻名的宗室府邸——安王府!
安王!那是先帝的幼弟,当今皇帝的皇叔,一个平日里只知风花雪月、不通政事的闲散王爷!竟然也牵扯其中?
就在他心神震动,准备将账册收好的瞬间,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的破空之声从窗外袭来,目标直指他周身要害!
林夙早有防备,身形猛地向侧后方一滑,同时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叮叮当当”格开数枚淬毒的暗器。但对方显然不止一人,而且皆是高手!他旧伤在身,动作慢了半拍,左臂一阵刺痛,已被一枚飞刀划破衣衫,带起一溜血花。
“有埋伏!发信号!”他低喝一声,守在门外的档头立刻吹响了示警的哨子。
刹那间,禅房四周黑影幢幢,至少十余名蒙面黑衣人现身,刀光剑影,将他与四名档头团团围住。这些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招招致命,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林夙,交出账册,留你全尸!”为首一名黑衣人声音沙哑,攻势如潮。
林夙咬牙支撑,短刃舞得密不透风,但左臂伤口血流不止,内力运转滞涩,渐渐落于下风。一名档头为了护他,被一刀穿胸,当场毙命。
他知道,不能再缠斗下去。对方是有备而来,目的就是将他置于死地!
“突围!”他下令,同时将账册塞入怀中,拼着硬受对方一掌,借力向后撞破窗户,落入院中。
另外三名档头拼死断后,院内顿时陷入一片混战。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呼哨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林夙脚步踉跄,强提一口真气,向庵外预定接应地点奔去。身后追兵紧咬不放,箭矢不断从耳边掠过。
就在他即将冲出庵门,看到外面接应人马的灯火时,斜刺里一道阴寒的掌风悄无声息地印向他的后心!这一掌角度刁钻,时机把握得极准,正是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
“噗——”
林夙虽尽力闪避,仍被掌风边缘扫中,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他回头,只看到一双冰冷彻骨、带着讥诮的眼睛,随即那身影便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督主!”接应的东厂番役终于赶到,弩箭齐发,暂时逼退了追兵。
林夙靠在一名档头身上,气息奄奄,勉力指向庵堂方向:“账册……重要……清理现场……撤……”话音未落,便彻底陷入了昏迷。
林夙夜闯慈云庵,遭遇埋伏,身负重伤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在天亮之前就传遍了京城各个角落。而随之一起流传开的,还有更加骇人听闻的版本。
“听说了吗?林公公昨夜带人强闯尼姑庵,欲行不轨,被庵中武僧发现,大打出手!”
“何止!据说他还想抢夺庵中传承的宝物,与贼人何异?”
“东厂督主深夜入庵堂,这……这成何体统!简直是我朝开国以来未有之丑闻!”
流言蜚语,添油加醋,将一场明显的阴谋伏击,扭曲成了林夙道德败坏、恃强凌弱的恶行。而他那宦官的身份,更是为这流言提供了无数龌龊的想象空间。
翌日朝会,风暴终于彻底爆发。
以都察院左都御史刘健为首,数十名言官御史跪满大殿,联名上奏,弹劾司礼监掌印太监、提督东厂林夙“夜闯清净之地,意图不轨,行为放荡,有辱朝廷体统;更兼办事不利,遭伏重伤,致使东厂损兵折将,暴露其无能!恳请陛下革去林夙一切职务,交三法司会审,以正国法,以清君侧!”
奏书言辞激烈,字字诛心。他们避开了账册本身,紧紧抓住“夜闯庵堂”和“宦官身份”大做文章,精准地戳中了礼法和道德的要害。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先前那些因北伐而暂时隐忍的反对派官员,此刻如同找到了最佳的突破口,纷纷出言附和。要求严惩林夙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安王萧景钰甚至亲自上殿,老泪纵横:“陛下!慈云庵乃臣母昔日清修之地,庵中师太德高望重。林夙此举,不仅辱及佛门清净,更是对先太妃大不敬!臣……臣恳请陛下,严惩此獠,以安宗室之心啊!”他绝口不提账册可能牵扯到自己,反而以受害者的姿态出现,博取了大量同情。
景琰端坐在龙椅上,面沉如水。他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已知晓昨夜大致经过,暗卫回报了林夙取得账册并遇伏重伤的消息,也提到了那本账册可能牵扯安王。他更清楚,那些流言是何等的荒谬恶毒。但他不能当众说出账册之事,那会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警觉。
此刻,他面对的是群情汹涌的朝议,是礼法道德的大棒。他若强行压下,必被扣上“昏聩护阉”的帽子,不仅寒了“清流”之心,更可能影响北伐大局所需凝聚的“人心”。
他的目光掠过下方跪倒一片的官员,掠过一脸悲愤的安王,最后落在空旷的宦官班列首位——那里,本该站着林夙。
力排众议,保下林夙?还是……顺应“民意”,暂时弃车保帅?
保,则帝威受损,朝局动荡,北伐后方难安。
弃,则自断臂膀,寒了真正办事人之心,两淮案线索可能中断,甚至……正中了幕后黑手的下怀。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将他这个皇帝,逼到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柳文渊和杜衡等人面露焦急,却一时不知该如何为林夙辩解。在“夜闯庵堂”这个事实和汹涌的舆论面前,任何关于账册、关于阴谋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景琰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沉重地压在景琰的肩头。他缓缓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林夙苍白染血的面容,闪过那双曾经清澈、如今却布满疲惫与执拗的眼睛,闪过北境地图上那刺眼的烽火……
良久,他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耳边。
养心殿内,药味浓郁。
林夙躺在榻上,脸色灰败,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气息微弱。程太医刚为他施完针,眉头紧锁。
“督主旧伤未愈,又添新创,内腑受震,加之忧思过度……此次,恐伤及根本,需长期静养,万不可再劳心劳力。”程太医低声对侍立一旁的小卓子嘱咐。
小卓子红着眼圈,连连点头。
这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进来,在小卓子耳边低语几句。小卓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颤抖着看向榻上的林夙。
林夙似乎有所感应,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何事?”
小卓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干爹……陛下,陛下下旨了……”
林夙瞳孔微缩,静静地看着他。
“陛下说……说干爹您……行为失检,有负圣恩……致使物议沸腾……暂、暂革去司礼监掌印之职……仍保留东厂提督……于府中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小卓子说完,已是泣不成声。
暂革掌印之职,保留东厂提督,闭门思过。
这个处置,看似严厉,实则微妙。剥夺了他在内廷明面上的最高权柄,安抚了朝野舆论,却保留了他最锋利的爪牙——东厂。是惩罚,也是保护?是放弃,还是……以退为进?
林夙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掩去了其中所有的情绪。
他没有愤怒,没有辩解,甚至没有一丝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是在御书房内,他与景琰之间那越来越深的裂痕?是那一次次欲言又止的猜疑?还是这权力之巅本就注定的孤寒?
他只觉得胸口那新伤旧痛,在这一刻齐齐发作,痛彻心扉,远比那黑衣人的掌力更甚。
小卓子见他如此,更是担心,哽咽道:“干爹,您别灰心,陛下定然是迫于压力,心里还是信重您的……”
林夙没有回应。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像一尊失去生气的玉雕。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极轻、极缓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账册……保管好……”
“是,儿子拼死也会保管好!”小卓子连忙道。
“还有……”林夙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力气,“查……查那个掌法阴寒的杀手……和……安王府近期的所有动向……”
“儿子明白!”
交代完这些,林夙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不再言语。
养心殿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这满室药味与阴霾。
景琰的旨意,如同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他暂时囚禁于此。权力的游戏从未停止,只是换了一种更残酷的方式。
他得到了账册,触碰到了更深的黑暗,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失去了显赫的官位,更将与他誓死效忠的君王之间那本就脆弱的信任,推向了近乎崩裂的边缘。
闭门思过?
他思的是什么过?是夜闯庵堂之过?是宦官干政之过?还是……那不该有的、逾越身份的执念与探寻之过?
林夙不知道。
他只知道,风暴并未结束,而是转入地下,变得更加凶险。而他,即便身陷囹圄,伤痛缠身,也绝不会停下脚步。
手中的刀,暂时归鞘,但锋芒未损。
他在等,等一个时机,或者等一个……最终的判决。
窗外,风吹过庭院,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无数窃窃私语,预示着更大的波澜,还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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