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赤地千里,关中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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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三年的夏风,带着灼人的热气刮过长安的朱雀大街。太极宫的琉璃瓦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连宫门前的石狮子都像被烤得变了形,舌头耷拉着,仿佛在无声地喘息。紫宸殿内,虽有宫人不时扇着羽扇,却驱不散那股从关中传来的焦灼气息。李世民将手中的奏折重重拍在案几上,檀木案几发出沉闷的响声,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出了几滴。“三月无雨!五州绝收!”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龙袍的袖口被他攥得发皱,“昨日报来凤翔府井水枯竭,今日就说蝗灾起了,明日是不是要告诉朕,关中百姓都要揭竿而起了?”
站在殿下的内侍总管吓得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自入夏以来,陛下的脾气就一日比一日急躁,御案上堆积的奏折,十封里有九封是关于关中灾情的,剩下一封,多半是各地官员请求赈灾的急报。
“房玄龄呢?让他立刻来见朕!”李世民转身看向殿外,目光落在宫墙尽头那片灰蒙蒙的天空上。往年这个时候,长安的夏天虽热,却总有几场透雨,可今年自四月起,天空就像被一块巨大的灰布蒙住了,别说下雨,连朵像样的云都没有。
不多时,房玄龄一身朝服匆匆赶来,官帽上的带子还歪着,显然是接到旨意就从政事堂赶来的。“陛下,老臣在。”他躬身行礼,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疲惫——为了协调赈灾事宜,他已经连着三日没睡好觉了。
“你自己看!”李世民将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扔了过去,奏折的边角都被驿马的颠簸磨得起了毛,“凤翔府奏报,陈仓、郿县、虢县三县同时闹起蝗灾,蝗虫遮天蔽日,飞过的时候连太阳都看不见,地里的庄稼、路边的野草,甚至百姓家里晒的干粮,都被啃得一干二净!”
房玄龄捡起奏折,手指微微颤抖地展开。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急促,显然是书吏在慌乱中写就的,字里行间满是绝望:“……蝗虫过处,寸草不生,百姓哀嚎遍野,有老者抱孙哭于田埂,言‘天要亡我’……”
“天要亡我大唐?”李世民冷笑一声,走到殿中,居高临下地看着房玄龄,“玄龄,你跟随朕多年,见过的风浪不少。你说,这真是天要亡我大唐吗?”
房玄龄连忙跪下:“陛下息怒!天灾无常,自古有之,非陛下之过!臣已令户部调拨江南漕粮,加急运往关中,只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漕渠因干旱水浅,船行迟缓,怕是……怕是赶不及。”
“赶不及?”李世民的声音陡然拔高,“等你的漕粮到了,关中百姓怕是都要饿死、渴死了!”他来回踱着步,龙靴踏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昨日京兆尹崔敦礼奏报,长安城里的流民已逾三万,城西的贫民窟都住满了,再这么下去,长安都要变成流民窟了!”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通事舍人连滚带爬地进来,手里举着一份用鸡毛粘贴的急报:“陛下!凤翔府六百里加急!”
李世民一把夺过急报,撕开火漆的手都在抖。里面的信纸只有薄薄一张,却写着让他心头一沉的消息:“……黑袍人现于陈仓县南五台山,设坛布教,言‘天主降罚,唯信十字者可得救赎’,愚民趋之若鹜,已有数千人弃家前往,更有甚者,拆毁家庙佛像,供奉其十字木架……”
“黑袍人?十字教?”李世民猛地想起三年前玄武门之变时,那个穿着景教长袍、手持青铜十字架的胡人——阿罗憾。当时那妖人用邪术引动戾气,差点让李建成的残部翻盘,若不是叶法善及时破阵,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这黑袍人……”房玄龄也想起了阿罗憾,脸色变得凝重,“会不会是……”
“除了他还能有谁?”李世民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三年前朕饶他一命,将他驱逐出境,没想到他竟敢卷土重来!还敢借天灾蛊惑民心,其心可诛!”他将急报狠狠摔在地上,“传朕旨意,令凤翔府刺史即刻派兵围剿五台山,务必将那些黑袍人一网打尽,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陛下三思!”房玄龄连忙劝阻,“此时关中百姓本就惶恐,若派兵围剿,恐激化矛盾,让黑袍人更有说辞,说朝廷‘禁绝信仰’‘迫害信民’,反而中了他们的圈套。”
李世民停下脚步,胸口剧烈起伏。房玄龄说得没错,如今关中百姓本就对朝廷有怨言,若处置不当,只会让阿罗憾的蛊惑更有市场。可放任不管,难道眼睁睁看着百姓被邪术迷惑,动摇大唐的根基?
“那你说,该怎么办?”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登基三年,内修政理,外攘四夷,原以为天下已定,却没想到一场旱灾,竟让潜藏的危机都暴露了出来。
房玄龄沉吟片刻:“臣以为,当务之急有三:一是加紧调粮,稳定民心;二是派人查清黑袍人底细,若真是阿罗憾,需寻破解其邪术之法;三是……”他顿了顿,“请陛下下罪己诏,安抚民心。”
“罪己诏?”李世民皱眉。他知道,历代帝王遇天灾,常有下罪己诏的惯例,言“朕躬不德,天降灾异”,以平息民怨。可他心里清楚,这次的旱灾绝非“朕躬不德”那么简单,而是阿罗憾的邪术作祟。
“陛下,罪己诏非为认过,为安民心也。”房玄龄道,“百姓见陛下自省,必感陛下仁心,再辅以赈灾,民心可定。至于邪术,臣听说……当年破了阿罗憾阵法的叶法善道长,如今就在长安。或许,可请他出山相助。”
“叶法善?”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想起那个年轻的道士,三年前在玄武门,临危不乱,以雷法破了阿罗憾的邪阵,手段不凡。后来听说他离京游学,没想到竟已回了长安。
“他真能破解邪术?”李世民追问。
“叶道长精通雷法,更懂星象望气之术,当年阿罗憾的阵法,便是被他识破阵眼才破的。”房玄龄感慨万千地道。
李世民走到殿外,望着关中方向的天空。那里的云层依旧厚重而沉闷,仿佛压着千斤重担。他知道,此时的关中,百姓们正望着天空祈祷,而阿罗憾的邪阵,就像一颗毒瘤,在这片干涸的土地上悄然生长。
“传朕口谕。”李世民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拟罪己诏,明日昭告天下,言‘朕德薄才疏,致兆民受苦,自今日起,减膳食,罢宴乐,亲往圜丘祈雨,以谢天谴’。”
房玄龄躬身领旨,心中稍定。他知道,陛下这道旨意,既是安抚民心的权宜之计,也是寄望于叶法善能带来转机。
夕阳西下时,太极宫的钟声悠长地响起,传遍了长安城。百姓们抬头望向皇宫的方向,不知道这钟声里,藏着帝王的焦灼,也藏着一场即将到来的、人与邪术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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