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指明道路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龙族特有的神魂波动，努力穿透那无形的大阵屏障，传入岛中。

　　岛上，灵气氤氲如雾，凝结成滴滴甘霖洒落，滋养着遍地仙葩异草，珍禽异兽悠然自得。

　　正在一株枝叶虬结如龙、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先天灵根下打坐修炼的元玉和元莲，同时被这声音惊醒，睁开了眼睛。

　　“咦？又是那条老龙？”

　　元莲皱了皱小巧的鼻子，红润的嘴唇撇了撇，语气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喜与嫌弃。

　　“上次来就没带来什么好事，哭哭啼啼的，这次肯定又是来求老爷帮忙的。

　　看他们龙族现在这落魄样子，麻烦肯定不小，怕是天大的因果业力，可不能沾染。”

　　元玉相较于活泼跳脱的元莲，性子要沉稳细致得多。

　　她望着岛外那道显得格外孤寂与卑微的身影，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很快便被理智取代。

　　她轻声道：“师弟慎言。老爷之事，深不可测，非我等童子可以妄加揣度。

　　上次我等自作主张，言语间多有怠慢，险些误了老爷安排，已受训诫。

　　这次，无论如何，不可再有任何差池，需立刻、如实禀报老爷知晓。”

　　两人对视一眼，身形一闪，便如同两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岛外大阵的边缘光华之处。

　　烛龙见到这两位上次见过的道童再次出现，不敢有丝毫托大，连忙将腰弯得更低，再次深深躬身行礼：

　　“烛龙，拜见两位仙童。烦请二位再次通禀青寰圣人，龙族已至生死存亡之关头，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圣人指点迷津。龙族上下，感激不尽！”

　　说着，他手中光华再次一闪，这次现出的两件物事，宝光更加莹润内敛，道韵天成。

　　一件乃是“玄水凝心佩”，通体蔚蓝如水滴，佩戴可宁心静气，镇压心魔，对外魔侵袭有极佳抵御之效，于修行悟道大有裨益；

　　另一件是“龙纹破空梭”，梭身铭刻着细密龙纹，散发着微弱的空间波动，显然是一件能短暂撕裂空间，极速遁行的珍贵灵宝。这两件，皆已是中品先天灵宝的层次，对于他们这等跟脚出身并不算顶尖的童子而言，堪称是梦寐以求的重礼了！

　　“区区薄礼，实难表达我族谢意之万一，还望两位仙童务必笑纳，行个方便。”烛龙姿态放得极低，几乎是在恳求。

　　元莲看着那两件灵光闪闪的宝贝，大眼睛里瞬间闪过强烈的渴望和挣扎，这等宝物对她修行助益极大！

　　但随即，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老爷平日那淡漠却不容置疑的教诲，以及上次差点犯错后心有余悸的感觉，立刻用力摇了摇头，强行将目光从灵宝上移开，看向了身旁的元玉，等着拿主意。

　　元玉神色依旧平静，但眼神深处也多了一丝凝重。她拱手还礼，语气不卑不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前辈太过客气了。圣人门下，规矩森严，不敢私受外礼。

　　前辈之意，我等心领，还请在此稍候，我这就去禀告老爷，至于老爷见与不见，如何决断，非我等所能影响分毫。”

　　说完，对元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在此陪同（实为监视，以防万一），自己则不再有丝毫耽搁，转身化作一道更为迅疾的流光，直向岛屿中央那巍峨耸立、道韵笼罩的初元宫飞去。

　　看着元玉毫不犹豫离去、丝毫不受重礼影响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这两件被再次干脆拒绝的中品先天灵宝，烛龙的心中更是沉了下去，冰凉一片。

　　连圣人身旁的童子都如此严守规矩，不为重宝所动，可见青寰圣人治岛之严，御下之谨，以及其超然物外的态度。此次求见，希望……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渺茫得多。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开始如同四周的混沌气流般，缓缓侵蚀他的心神。

　　……

　　初元宫内，青寰虽深陷悟道之境，但神游太虚，一念可知周天之事，万物动静皆难瞒其感知。

　　在烛龙抵达瀛洲岛外，发出那恳求拜见的神念波动之时，他便已然从深层次的定境中苏醒，对其来意洞若观火。

　　当元玉轻手轻脚、带着恭敬与忐忑来到那铭刻着玄奥道纹的宫门外，尚未开口禀报，青寰那平和淡漠、仿佛不蕴含任何情绪，却又带着无上威严的声音，便已直接在她心神深处响起：

　　“彼之来意，吾已知晓。”

　　元玉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地跪伏在宫门之外：

　　“老爷圣鉴。那龙族烛龙正在岛外苦苦哀求，言其族群已至生死存亡之关头，态度极为恳切卑微，还欲以重宝贿赂我等，我等谨记老爷教诲，未敢接受分毫。请老爷示下。”

　　宏伟的宫门之内，陷入了一片沉默。只有那万古流转的混沌之气与生灭不定的道符，在无声地诉说着大道的玄奥。片刻之后，一声若有若无、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的叹息，从宫内悠悠传来。

　　“唉，天数流转，因果纠缠，业力如锁，枷身缠魂。

　　龙族昔日造孽太深，业力之重，几与洪荒水域绑定，欲求超脱，谈何容易。

　　吾虽掌一线遁去之变数，超脱天道束缚，亦非万能，难以逆天改命，强消其业。龙族之生机，不在吾处。”

　　青寰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与淡然，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随即，话语转为清晰明确的指点：

　　“去告诉烛龙吧，吾暂无良策可解龙族之困厄。

　　龙族若想争取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便莫要再首鼠两端，摇摆不定，心存侥幸。

　　安安心心，彻底放下昔日霸主之傲慢，投效到未来天帝昊天麾下，谨守臣节，恪尽职守，或可借天庭正统之气运，代天行责，缓缓消磨业力，保得族群不灭，积蓄力量，以待将来时运变迁。

　　此乃肺腑之言，亦是当前唯一可行之途。去罢。”

　　元玉虽对什么“天庭”、“昊天”了解不深，但牢牢记住青寰所说的每一个字，不敢有丝毫遗漏，恭敬应道：

　　“是，老爷。弟子这就去原话转告，绝不敢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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