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投靠那个童子

　　终于，那道熟悉的流光返回，元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烛龙几乎是屏住了呼吸，用尽全力才压制住立刻冲上去询问的冲动，只是用那双布满血丝、充满了最后希冀的龙瞳，死死地盯住元玉。

　　元玉来到烛龙面前，依照青寰吩咐，一字不差，原原本本地复述道：

　　“烛龙前辈，我家老爷言道：‘吾暂无良策可解龙族之困厄。

　　龙族若想争取那冥冥中的一线生机，便莫要再首鼠两端，摇摆不定，心存侥幸。

　　安安心心，彻底放下昔日霸主之傲慢，投效到未来天帝昊天麾下，谨守臣节，恪尽职守，或可借天庭正统之气运，代天行责，缓缓消磨业力，保得族群不灭，积蓄力量，以待将来时运变迁，此乃肺腑之言，亦是当前唯一可行之途。’”

　　听完这番话，尤其是听到“投效到未来天帝昊天麾下”这几个字时，烛龙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猛地一震，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惨白如纸。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茫然，甚至是一丝被羞辱的感觉，涌上心头。

　　“投效……昊天？道祖身旁的那个……童子？”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如今修为不过大罗金仙（此时），麾下无人可用，天庭空置荒凉，在诸多洪荒大能眼中几乎是个空架子、笑柄般的“未来天帝”形象。

　　投靠他？岂不是等于将如今虽已没落、但底蕴尚存、血脉高贵的龙族，绑在一艘看似名正言顺、实则破烂不堪、随时可能被洪荒风浪打翻的破船上？

　　这与他们内心深处期望的，能得到青寰这等混元圣人直接庇护，或者得到如元凤那般依附天地主角的滔天机缘的设想，差距何其之大！简直是天壤之别！

　　圣人之言，竟是让他们龙族去依附一个如今看来毫无实力与威望的“童子”？

　　这巨大的心理落差，以及对其可行性的强烈怀疑，让烛龙一时间心神失守，呆立当场，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回应，更不知该如何回去面对翘首以盼的祖龙。

　　元玉见他如此失魂落魄，也不多言，只是依照礼节，拱手一礼：

　　“前辈，老爷的话，我已原话带到。请回吧。”

　　说罢，便与一旁始终保持警惕的元莲一同转身，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迅速没入瀛洲岛那无形的先天大阵之中，消失不见。

　　只留下烛龙一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失魂落魄地僵立在无尽的混沌气流之中，耳边反复回荡着青寰那“肺腑之言”——

　　“投效昊天”、“唯一可行之途”。

　　心中的冰凉与绝望，如同这混沌之气，将他彻底包裹、冻结。

　　许久，许久，才仿佛从一场噩梦中缓缓回过神来，眼神空洞地看了看那依旧隐匿无踪、可望而不可即的仙岛圣境，最终化作一声充满了无尽无奈、苦涩与认命般的长叹。

　　他知道，青寰圣人既然已经将话说到这个份上，指明了“唯一”的道路，那么龙族再如何纠缠、哀求也是无用，圣人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

　　只剩下这最后一个，看似最不堪，却由混元圣人亲口指点的选择。

　　“投靠昊天……投靠昊天……”

　　烛龙离了那混沌气流翻涌的瀛洲岛外，只觉得归途比来时更加漫长而沉重。周遭那熟悉又陌生的混沌之气，此刻仿佛化作了凝固的琥珀，而他便是其中挣扎无力的小虫，每一步都耗尽了心力。青寰圣人那番话语，字字如锤，反复敲击在他的神魂之上，尤其是“投效昊天”四字，更是带着一种冰冷的现实，将他与龙族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砸得粉碎。

　　“未来天帝……昊天……”

　　烛龙口中苦涩蔓延，龙族曾经的荣耀与如今的落魄，在这巨大的落差面前，显得如此讽刺。

　　他们曾是洪荒霸主，鳞甲之首，执掌四海，行云布雨，何等威风？

　　即便如今没落，困守海眼，血脉深处的高傲也未曾真正泯灭

　　如今，圣人却要他们低下头颅，去向一个如今修为不过大罗、麾下空无一物、在诸多大能眼中形同虚设的“童子天帝”效忠？

　　这不仅是实力的落差，更是尊严的考验。

　　浑浑噩噩间，不知过了多久，烛龙终于回到了那漆黑、压抑，被无尽业力与怨念缠绕的洪荒海眼深处。

　　那巨大的龙巢之中，祖龙庞大的身躯盘踞着，气息比烛龙离去时更加衰败了几分，但那双眼眸，却在烛龙踏入的瞬间，骤然亮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期盼与紧张。

　　“二弟，如何？青寰圣人……可有良策？”祖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时的希冀。

　　烛龙看着兄长那饱含期望的眼神，心中更是酸楚难言。

　　他缓缓落下，站在祖龙面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将前往瀛洲岛的经过，以及青寰圣人的原话，一字不差，毫无增减地复述了一遍。

　　当“投效到未来天帝昊天麾下”这句话从烛龙口中吐出时，整个黑暗的海眼空间仿佛骤然凝固。祖龙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龙瞳之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随即是更深的茫然与……

　　一丝被刺痛般的愤怒。

　　“投效……昊天？道祖身旁的那个童子？”

　　祖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龙威，震得周围的海眼壁垒都在微微颤抖，引动更多业力红黑之气翻涌。

　　“圣人……圣人这是何意？是觉得我龙族已然不堪到如此地步，只配依附于一个空有名头的童子吗？！

　　这与让我龙族自缚双手，跳入那无边业火有何区别？！”

　　巨大的失望和强烈的质疑，让祖龙几乎失控。他预想了无数种可能，或是圣人慈悲出手相助，或是提出何等苛刻的条件，却万万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样一个看似“屈辱”且“前途未卜”的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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