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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吕布的绝望,猛将气运的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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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了。

  长安城,曾经的温侯府邸,此刻却寂静得像一座坟墓。

  府门上,“吕府”的牌匾已经被粗暴地摘下,扔在墙角,沾满了泥尘,像一块被人丢弃的骨头。门口站着两排手持长戟的西凉甲士,面无表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府内每一个角落。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将这座府邸与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

  府邸深处,那间最奢华、最宽敞的卧房内,吕布正坐在一张胡床上。

  这里曾是他的寝殿。床是西域进贡的沉香木所制,地上铺着波斯织就的厚重毛毯,墙上挂着他最心爱的宝雕弓,角落的兵器架上,擦拭得锃亮,只等着它的主人——那柄天下无双的方天画戟归位。

  可现在,墙上的宝雕弓不见了,兵器架空了,就连那张沉香木大床上,所有名贵的丝绸被褥,也都被人卷走,只剩下一张光秃秃的床板。

  屋子里,唯一多出来的东西,是门口那两个抱着刀,像门神一样杵着的甲士。

  他们是奉命来看管他的。

  吕布认识他们,其中一个,在虎牢关下,还曾因为被他从乱军中救过一命,而跪在他面前磕头谢恩。现在,那个人的眼神里,只有麻木的戒备和一丝藏不住的怜悯。

  怜悯。

  这个词,比任何刀剑都更能刺痛吕-布的心。

  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何等完美的手。骨节分明,掌心宽厚,布满了常年握持兵刃留下的厚茧。就是这双手,曾拉开三石的强弓,曾舞动百斤的画戟,曾于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可现在,这双手上,什么都没有。

  空荡荡的。

  就像他的心。

  他被两名甲士粗暴地架回这里,扔进这间曾经属于他的卧房。没有人再叫他“温侯”,也没有人叫他“将军”,他们只是沉默地收走了屋子里所有带刃的东西,然后,就像对待一头被关进笼子的野兽一样,守在了门口。

  从黄昏,到深夜。

  没有人送来饭食,也没有人送来水。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和这间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屋子。

  他没有咆哮,也没有挣扎。

  从董卓将那方丝帕甩在他脸上的一刻起,他就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他只是坐着,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里回放着这几日发生的一切。

  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在散场之后,徒劳地复盘着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他想起了乌巢的冲天火光,想起了林渊在庆功宴上那“仁厚”的求情。

  他想起了自己被贬为马夫时,周围那些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想起了那个并州老兵冲进马厩时,脸上那扭曲的恐惧。

  “中计了……”

  “林渊……林渊他有埋伏!”

  这些画面,这些声音,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反复地,扎在他的脑海里。

  一开始,他只感到滔天的恨意。他恨林渊的阴险,恨董卓的愚蠢,恨那些见风使舵的西凉走狗。

  但当这股恨意,在这死寂的黑暗中,被时间一点点冲刷,冷却下来之后,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感受,如同潮水,缓缓地,淹没了他。

  那是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

  他忽然发现,自己输得,并不冤。

  那个叫林渊的年轻人,从一开始,就为他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

  他不是败在某一个计谋上,他是败在了每一步上。

  当他还在为自己的勇武而沾沾自喜时,对方已经将人心、时局、甚至他自己的性格,都算计了进去。

  他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棋手,兴冲冲地走进了对方早已布好的棋局里,每走一步,都落入一个陷阱,每吃掉对方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都让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

  直到最后,被对方用最简单,也最致命的一招,将死。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嗬……”

  吕布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像是破风箱一样的喘息。

  他一生征战,从未有过败绩。

  虎牢关下,十八路诸侯,天下英雄,在他眼中,不过土鸡瓦狗。

  他一直以为,这世上,能击败他的,只有他自己。

  可现在,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窝囊。

  他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这种感觉,比战死沙场,比被人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一万倍。

  因为,它彻底摧毁了吕布赖以为生的东西——他身为天下第一武将的,那份骄傲。

  他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没有了方天画戟,没有了赤兔马,没有了温侯的爵位,没有了并州狼骑……他吕布,还剩下什么?

  一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天大的笑话。

  那股支撑着他睥睨天下的傲气,就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地干瘪,萎缩。

  他高大的身躯,在这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如此孤单,如此萧索。

  ……

  与此同时,长安城外的并州军大营,灯火通明。

  数千名并州狼骑和陷阵营的残兵,被连夜集结在了校场之上。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脸上都带着茫然与不安。

  主帅被囚,前途未卜。

  他们就像一群失去了头狼的狼群,躁动,却又不知所措。

  张辽和高顺,站在队伍的最前方,脸色同样凝重。

  高顺依旧是那副沉默如岩石的模样,只是攥着剑柄的手,指节有些发白。他在一线天,做出了选择,他救下了陷阵营,却也等同于,背叛了吕布。

  张辽的内心,则更加复杂。他看着眼前这些跟随自己和吕布,从并州一路血战出来的袍泽,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校场入口处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着白袍的年轻将军,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缓步走上点将台。

  正是林渊。

  他的出现,让整个校场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数千道目光,混杂着敌意、审视、好奇与畏惧,像利剑一样,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们都知道,就是这个年轻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他们那战神一般的主帅,拉下了神坛。

  林渊的脸上,没有胜利者的骄傲,也没有面对敌军的紧张。

  他只是平静地,走上点将台,目光缓缓扫过台下那一张张粗犷而桀-骜的脸。

  “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不服。”

  林渊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借着夜风,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你们在想,我不过是一个靠着阴谋诡计上位的文弱书生,凭什么,站在这里,统领你们这些百战雄兵。”

  台下,一阵轻微的骚动。

  林渊的话,说中了他们所有人的心声。

  “说得好!”一个粗豪的声音,从狼骑的队列中响起,“我并州儿郎,只服战场上杀出来的英雄!不服耍嘴皮子的白脸!”

  张辽脸色一变,正要呵斥。

  林渊却抬了抬手,制止了他。

  他看着那个方向,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笑意:“这位兄弟,说得有理。”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石交击。

  “但你们要明白一件事!”

  “吕布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从今往后,你们只有一个主帅,那就是我,林渊!”

  “服从我,你们的军饷、抚恤、官职,只会比以前更好!”

  “不服我……”林渊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可以,军中不留无用之人。现在,脱下你们的铠甲,交出你们的兵器,领一笔安家费,回家种地。我林渊,绝不为难。”

  整个校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林渊这番话,给震住了。

  他们预想过林渊会安抚,会拉拢,甚至会用董卓来压他们。

  却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直接,如此强硬。

  要么服,要么滚。

  没有第三条路。

  张辽和高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撼。

  这哪里是文弱书生,这分明是比董卓,还要霸道的枭雄!

  林渊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转头看向高顺。

  “高顺将军。”

  “末将在。”高顺出列,抱拳。

  “陷阵营,战损过半,忠勇可嘉。”林渊的声音,缓和了些许,“从明日起,陷阵营扩编至千人,所有粮草军械,双倍补给。你,依旧是陷阵营的主将。”

  高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他以为,自己这个“叛徒”,会是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如此丰厚的奖赏。

  “至于那一线天之事……”林渊看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做得很好。忠于袍泽,胜于愚忠一人。这,才是我看重你的地方。”

  高顺的身子,剧烈一震。

  他明白了。

  林渊,不仅是在奖赏他,更是在用他,来给所有的并州将士,树立一个榜样。

  一个“弃暗投明”的榜样。

  “末将……谢将军!”高顺单膝跪地,这一次,是心悦诚服。

  处理完高顺,林渊的目光,又落在了张辽身上。

  “张辽将军,久闻你武勇与谋略,皆为上上之选。我帐下,正缺一位能独当一面的大将。”

  张辽的心,猛地一跳。

  “我欲组建一支新的骑兵,名为‘虎豹骑’,以并州狼骑为骨干,兵员、战马、装备,皆为军中最优。不知文远将军,可愿屈就,做这支虎豹骑的统领?”

  虎豹骑!

  张辽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点将台上那个身形并不算魁梧,此刻却仿佛光芒万丈的年轻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分化,拉拢,许诺,施恩。

  萝卜加大棒。

  短短几句话,便将整个并州军,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等手段,这等气魄……

  吕布,输给他,不冤。

  张辽深吸一口气,走上前,与高顺并排,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末将张辽,愿为将军效死!”

  随着张辽和高顺的归附,台下那些原本还心怀怨气的并州将士,心中的最后一丝抵抗,也土崩瓦解。

  连他们最敬重的两位将军都跪了,他们还有什么好坚持的?

  “我等,愿尊林将军号令!”

  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夜空。

  林渊站在高台之上,看着下方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士卒,脸上依旧平静。

  而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姻缘天书】之上,代表着张辽和高顺的光点,与他之间,已经悄然连上了一根根蓝色的“忠诚”之线。

  同时,他将一缕心神,投向了那座被黑暗笼罩的温侯府邸。

  他“看”到,在那座空旷的房间里,代表着吕布的那团紫色猛将气运,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萎靡。

  那原本如同烈火燎原般的紫色光芒,此刻,就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在绝望的寒风中,苟延残喘,忽明忽暗。

  甚至,在那紫气的核心,已经开始滋生出一缕缕代表着“死寂”与“颓败”的灰色雾气。

  很好。

  林渊收回心神,心中一片了然。

  猛虎的爪牙,已经被彻底拔除。

  接下来,就是该去欣赏一下,那份只属于胜利者的,最甜美的战利品了。

  他走下点将台,对身边的亲兵,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备马。”

  亲兵愣了一下,问道:“将军,是回您自己的府邸吗?”

  林渊摇了摇头,目光望向长安城中心,那座灯火辉煌的相国府的方向,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

  “去相国府,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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