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旧日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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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祭典前三日,神都的空气里都飘着甜香。农神阁的灵稻到了灌浆的时节,沉甸甸的穗子压弯了禾秆,风一吹便涌起金浪,连田埂上的野草都沾着米香。工神殿的工匠们正往朱雀大街的牌坊上挂灯彩,那些灯笼是用“荧草纸”糊的,到了夜里会透出柔和的绿光,据说能引来五谷神的祝福。

  墨守成站在天机阁的阁楼里,手里捏着那枚“墨”字令牌,令牌上的纹路被体温焐得温热。楼下的商道街上,柳难正指挥着伙计搬一箱箱的“云纹绸”,绸布被“轻身符”托着,像一片片流动的晚霞。

  “墨少侠,下来搭把手!”柳难仰头喊,青衫的袖子卷到肘弯,露出小臂上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替孙挽云挡流矢时留下的,“这些绸缎要送去东宫,孙丫头说祭典时要给禁军做新披风。”

  墨守成下楼时,正撞见郑沐阳扛着柄新淬的大刀从工神殿出来,刀身映着日光,亮得晃眼。“墨小子,看我这‘裂山刀’怎么样?老胡给镶了块‘吸铁石’,专克妖邪的铁器!”他说着就要挥刀演示,被王一飞一把按住。

  “别胡闹,”王一飞手里拿着本卷宗,眉头拧成个疙瘩,“刚接到龙骧卫的密报,西疆余孽在‘落霞渡’劫了辆镖车,镖银没丢,只少了箱‘蚀骨粉’。”

  “蚀骨粉?”柳难动作一顿,“那是西疆的邪药,能化掉玄铁,他们要这东西做什么?”

  阮南叶抱着书册匆匆跑来,书页上的光纹忽明忽暗:“查到了!落霞渡的镖师说,劫镖的人里有个穿黑袍的,袖口绣着‘西’字,而且……”她指着书册上的画像,“他们用的暗器,和去年赤锋军粮案现场找到的一模一样!”

  墨守成指尖微动,观心独尊剑在鞘中轻轻震颤。他想起那封密函里的话——“粮案背后有西疆余孽插手”,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去落霞渡看看。”他转身就要去牵马,却被柳难拉住。

  “等等,”柳难从袖中摸出张地图,在石桌上铺开,“落霞渡在神都下游三十里,渡头有个‘望河楼’,楼主是我柳家的旧部,或许能查到些线索。”

  望河楼的栏杆上,爬满了翠绿的“牵藤”,藤叶间挂着些小小的红灯笼,风一吹就轻轻摇晃。楼主是个瘸腿的老汉,见了柳难,忙拄着拐杖迎上来:“少主怎么来了?快请进,刚酿好的‘河鲜酒’,就等您来尝呢。”

  “张伯,问你件事。”柳难屏退左右,“前天落霞渡劫镖的事,你看见了什么?”

  张伯往窗外瞥了眼,压低声音:“何止看见了,那帮人就坐在二楼最里面的雅间。我听见他们说,要把蚀骨粉掺进‘祭典酒’里,还说……要让神都的人尝尝‘骨肉消融’的滋味。”

  墨守成心头一沉:“祭典酒?”

  “嗯,”张伯点头,“每年祭典,农神阁都会酿‘丰收酒’,分发给百姓,若是掺了蚀骨粉……”

  柳难指尖敲击着桌面,忽然道:“张伯,你这儿有去年的丰收酒吗?”

  张伯愣了愣,转身从柜台下抱出个坛子:“刚好剩了一坛,少主想尝尝?”

  柳难倒了碗酒,又取出一小撮雄黄粉撒进去。酒液瞬间变得浑浊,冒出些黑色的泡沫,一股腥气弥漫开来。“果然,”他眉头紧锁,“蚀骨粉遇雄黄会现形,看来他们的目标真是丰收酒。”

  墨守成走到窗边,望着滔滔河水。落霞渡的码头停着十几艘货船,其中一艘挂着“农神阁”的旗号,几个伙计正往船上搬酒坛,坛口用红布封着,上面贴着“丰收”二字。

  “那是今年的丰收酒,正要运往神都。”张伯解释道,“按规矩,得提前三天运到祭坛封存。”

  墨守成的破妄之力探出去,落在那艘货船上。他忽然发现,有个搬酒坛的伙计,袖口处露出半块黑色的布,上面似乎绣着什么——正是那个“西”字!

  “动手!”他低喝一声,观心独尊剑瞬间出鞘,金光如闪电般射向那艘货船。

  那伙计见状,突然从酒坛里抽出把弯刀,劈向身边的农神阁弟子!其他几个“伙计”也纷纷拔械,一时间,码头上传来阵阵惨叫。

  柳难的软剑化作一道青虹,缠住那个黑袍人,剑刃划过对方的袖口,黑袍人痛呼一声,露出手臂上的刺青——是只狰狞的蝎子,正是西疆余孽的标记。

  “说!蚀骨粉藏在哪儿?”柳难剑尖抵住他的咽喉。

  黑袍人却突然笑了,嘴角溢出黑血:“晚了……已经送进神都了……”话音未落,便气绝身亡。

  墨守成检查那些酒坛,发现都是空的,只有坛底刻着个“北”字。“他们在声东击西,”他沉声道,“劫镖是假,把蚀骨粉运往北地才是真的!”

  柳难看着黑袍人的尸体,忽然道:“张伯,北地的粮队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张伯急道,“要赶在祭典前把新粮运回来,难道……”

  “他们想对粮队下手。”墨守成握紧剑柄,“北地的粮仓是神都的命脉,若是粮队出了事,祭典期间神都必乱。”

  回到神都时,天已擦黑。朱雀大街的灯笼亮了起来,荧草纸透出的绿光与月光交织,像撒了一地的碎玉。墨守成刚到商道盟,就见阮南叶抱着书册跑过来,脸色苍白。

  “不好了!”她指着书册上闪烁的字迹,“农神阁的粮仓着火了!说是走水,可天机阁的星象显示,是人为纵火!”

  三人赶到农神阁时,火势已经被扑灭,粮仓的屋顶烧得焦黑,地上积着厚厚的灰烬。农神阁的长老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完了!今年的新粮烧了一半,祭典的丰收酒怕是酿不成了!”

  墨守成蹲下身,捻起一点灰烬。灰烬里混着些刺鼻的气味,和落霞渡酒坛里的腥气一模一样。“是蚀骨粉燃后的味道,”他沉声道,“他们不是要烧粮仓,是想毁掉丰收酒的原料,逼农神阁用北地的粮酿酒。”

  柳难恍然大悟:“所以北地的粮队里,才藏着蚀骨粉!”

  就在这时,王一飞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块烧焦的布料:“在火场找到的,上面有‘西’字,而且……”他压低声音,“龙骧卫查到,西疆余孽的头目‘蝎夫人’,就在神都!”

  “蝎夫人?”墨守成想起那个黑袍人的蝎子刺青。

  “是西疆最厉害的蛊师,”柳难脸色凝重,“据说她能操控万蛊,当年赤锋军在西疆,就吃过她的亏。”

  夜里,墨守成坐在窗前,观心独尊剑的剑身映着月光,忽明忽暗。他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西疆余孽既要对付粮队,又要在祭典动手,未免太过贪心,除非……

  “他们的目标不是粮队,也不是祭典。”他猛地站起身,“是想让我们以为他们的目标是这些,从而分散注意力!”

  柳难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封密信:“刚收到北地的消息,柳伯父说,有批‘特殊的货’要通过粮队运回神都,让我们务必接应。”

  “特殊的货?”

  “不知道,”柳难摇头,“信上只说,那东西关系到赤锋军的清白。”

  墨守成突然明白:“西疆余孽的真正目标,是柳伯父要运回来的东西!他们劫镖、纵火,都是为了引我们去查,好趁机对北地的粮队下手!”

  “那我们……”

  “按原计划,明天一早出发去北地。”墨守成握紧观心独尊剑,“但要带足人手,而且……”他看向窗外,“得让某些人以为,我们还在神都查祭典的事。”

  ***出发前夜,周棣突然派人送来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块“隐气玉”,能屏蔽修士的灵力波动。锦盒里还有张字条:“北地的雾比神都的人心还浓,带好这个,别让人看出你们的深浅。对了,灵泉酒多带两坛,柳十郎小时候偷喝我的酒,醉得抱着马啃了半宿。”

  墨守成看着字条失笑,将隐气玉分给柳难一块。柳难摸着玉牌,忽然道:“其实我知道柳伯父要运什么回来——是当年粮案的账本,真正的账本,能证明赤锋军清白的账本。”

  墨守成心头一震:“所以西疆余孽才这么急着抢?”

  “不止西疆余孽,”柳难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东宫的某些人,也不希望账本出现。”

  第二天一早,商道盟的车队出发了。十辆马车,装着绸缎、茶叶,还有两坛特意放在显眼处的灵泉酒。墨守成和柳难穿着普通的伙计服饰,隐气玉藏在衣领下,将灵力收敛得干干净净。

  车队刚出神都,就见郑沐阳扛着裂山刀追上来:“等等我!王大哥说让我跟你们去,他在神都盯着,有动静随时传讯!”

  柳难挑眉:“你不是要留在神都看祭典吗?”

  郑沐阳挠挠头:“祭典哪有打架有意思!再说了,你们俩文弱书生,没个会耍刀的跟着,怎么行?”

  墨守成看着他背后的裂山刀,忽然觉得,或许周棣早就料到会这样,才没亲自来送行。有些守护,不必说在嘴上,只需要悄悄递上一把刀,或是一坛能壮胆的酒。

  车队沿着官道缓缓前行,两旁的稻田渐渐变成了荒原,风里的米香被尘土味取代。墨守成坐在车辕上,指尖摩挲着观心独尊剑的剑柄,剑身里似乎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们前行的方向——北地的望云隘,那片据说会起血煞雾的地方。

  他知道,这趟旅程不会平静。西疆的蛊师、东宫的眼线、隐藏的账本,还有那位看似跳脱却什么都知道的镇世王,所有的线索都像望云隘的藤蔓,缠缠绕绕,最终指向一个未知的漩涡。但他并不害怕,因为身边有持剑的同伴,有能壮胆的酒,还有一把懂得观心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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