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恶狼复仇，夜守屯口

　　大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下了整整一夜，将兴安岭彻底染成一片纯白。清晨推开门，积雪没过膝盖，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卷着雪沫，发出呜呜的声响。

　　宋卫国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凛冽清新的空气，望着被厚雪覆盖的远山，眼神深邃。大雪封山，意味着那头黑熊应该已经在其仓子里陷入了沉睡，猎熊的最佳时机正在逼近。但与此同时，大雪也掩盖了踪迹，带来了新的危险——饥饿的野兽可能会更加冒险地靠近人类居住区。

　　家庭的越冬储备已经十分充足，房梁上的肉条、地窖里的菜蔬、墙角的干柴，都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李素娟带着女儿们，将屋里烧得暖烘烘的，孩子们在炕上玩耍，小脸上不见丝毫冬日的愁苦，只有无忧无虑的欢快。这份安宁，是宋卫国用汗水和风险换来的，他绝不允许任何东西破坏它。

　　然而，平静的日子仅仅过了几天，不祥的预兆便再次出现。

　　先是屯子最外围的几户人家，发现自家鸡圈或者猪栏有被扒挠的痕迹，雪地上留下了清晰的、属于犬科动物的杂乱足迹，比狐狸大，比豹子小，带着一种熟悉的凶戾气息。

　　“是狼！”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刘老栓查看后，脸色凝重地断定，“看这爪印，来的不止一头，是个小群。怕是饿急了，盯上咱们屯子了。”

　　消息传开，刚刚松弛下来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尤其是当有人联想到，之前宋卫国曾经击退过豺群，并击毙过几头豺狗时，一种不安的猜测开始在屯里蔓延。

　　“会不会……是来报仇的？”有人小声嘀咕，“狼这玩意儿，最记仇了……”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狼群确实有着强烈的复仇意识和族群联系。宋卫国之前击杀的豺狗，虽然与狼并非同种，但同属犬科，且都是在守护领地或家人的冲突中结下的梁子。很难说这次狼群的出现，与之前的事情完全没有关联。

　　屯长李老汉再次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他第一时间找到了宋卫国。

　　“卫国，你看这事儿……狼群可比豺狗难缠多了，它们耐力好，配合默契，这大雪天的……”李老汉愁容满面。

　　宋卫国目光扫过屯口那片被白雪覆盖的空地，以及更远处幽暗的山林，语气沉稳：“躲不了。得让它们知道疼。”

　　他心中明了，无论是巧合还是复仇，狼群的威胁是实实在在的。必须将它们挡在屯子之外。

　　当天傍晚，屯长再次组织青壮守夜。但这一次，气氛远比防备豹子时更加凝重和恐惧。狼群的狡诈和凶残，深入人心。火把的数量多了不少，铜锣和铁盆也被分发下去，但握着这些工具的手，大多微微颤抖。

　　宋卫国依旧是核心。他没有参与集体的守夜队伍，而是选择了一个更加前沿和危险的位置——屯口那座废弃的、可以俯瞰大部分接近路径的旧碾房。这里视野开阔，但一旦被狼群发现，也容易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李素娟帮着他检查装备，将56半的弹夹压满子弹，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还温热的烤土豆。“千万小心，”她仰头看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实在不行……就退回屯里。”

　　宋卫国拍了拍她的手臂，没有说话，转身融入了渐浓的夜色中。他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坚定而孤独。

　　旧碾房里四面漏风，寒冷刺骨。宋卫国裹紧棉衣，将步枪架在一个垛口上，调整好姿势，整个人如同蛰伏的猎豹，与黑暗和寒冷融为一体。他的目光如同鹰隼，透过飘飞的雪沫，死死盯着屯外那片寂静得可怕的雪原。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缓慢流逝。屯子里传来的敲打声和呼喊声，在旷野中显得有些空洞和遥远。守夜的人的精力在寒冷和恐惧中逐渐消耗。

　　午夜时分，就在人最容易困倦和松懈的时刻，危机终于爆发！

　　没有预兆，没有嚎叫，几道灰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突然从屯子侧翼的灌木丛中窜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扑向一户靠近屯边、灯光较为昏暗的院落！它们的目标显然是圈里的牲口！

　　“狼！狼来了！”守夜的人发出凄厉的警报，锣声、盆声骤然大作！

　　几乎在狼影出现的瞬间，旧碾房里的宋卫国也动了！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砰！”

　　清脆的枪声划破夜空！冲在最前面的一头公狼应声倒地，在雪地上溅开一蓬刺目的血红！

　　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吓了一跳，攻势微微一滞。但它们显然极其饥饿且狡猾，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亡而溃散，反而迅速分散开来，利用地形和夜色掩护，继续朝着目标院落迂回逼近！同时，它们发出了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嗥叫，似乎在呼唤同伴，也似乎在挑衅。

　　宋卫国心如磐石，手指稳定地扣动着扳机。

　　“砰！”第二枪！一头试图从侧面突入的狼被击中后腿，惨嚎着在地上翻滚。

　　“砰！”第三枪！子弹擦着另一头狼的头皮飞过，吓得它狼狈地窜回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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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弹壳清脆地跳落在地。宋卫国的射击精准而高效，每一枪都力求毙敌或造成最大伤害，有效地延缓了狼群的冲击。

　　然而，狼群的数量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多。就在他更换弹夹的短暂间隙，另外两三头狼趁着守夜人群的混乱和注意力被吸引，从另一个方向，悄无声息地接近了屯口，目标赫然是那些聚集在一起、惊慌失措的守夜青壮！

　　“后面！后面也有！”有人发现了身后的危机，惊恐地大叫起来！

　　人群顿时一阵骚乱，有人下意识地想往屋里跑，阵型眼看就要崩溃！一旦被狼群冲入人群，后果不堪设想！

　　千钧一发之际！

　　宋卫国猛地调转枪口，根本来不及仔细瞄准，完全凭借感觉和多年的狩猎本能，对着那几头即将扑入人群的狼影，连续两次快速点射！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成一声！冲在最前面的两头狼惨叫着倒地！剩下的那头被这迅雷不及掩耳的打击震慑住，迟疑了一下，被反应过来的青壮们用火把和锣鼓逼退。

　　宋卫国迅速重新装填子弹，目光冰冷地扫视着战场。狼群的这次试探性攻击被打退了，留下了四具狼尸和一头受伤哀嚎的同伴。但它们并没有远离，黑暗中，点点幽绿的光芒依旧在徘徊，低沉的嗥叫声此起彼伏，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屯子里暂时安全了，但气氛更加压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的气息，守夜的人们脸上写满了后怕，看着旧碾房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依赖。

　　宋卫民也混在守夜的人群里，刚才的混乱中，他吓得差点尿裤子，缩在最后面。此刻危机暂解，他看着众人对宋卫国的推崇，再看看雪地上那几具狼尸，嫉妒和怨恨如同毒草般再次疯长。他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在心里恶毒地诅咒：“逞能！怎么没让狼叼了去！”

　　这一夜，再无大规模的进攻。但狼群的幽绿目光如同跗骨之蛆，始终在屯外徘徊，低嗥声如同索命的咒语，折磨着每个人的神经。

　　宋卫国在旧碾房坚守了一夜，未曾合眼。寒冷和疲惫侵袭着他，但他的精神始终高度集中。他知道，狼群不会轻易放弃。这场人与狼的较量，还远未结束。

　　天光微亮时，狼群才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宋卫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家中，棉衣上结了一层白霜，眼窝深陷，但眼神依旧锐利。

　　李素娟一夜未眠，立刻端上热腾腾的粥和烤土豆。看着他冻得发青的脸和满是血丝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化作了无声的心疼和忙碌。

　　疏影和清浅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父亲，小声问：“爸，狼被打跑了吗？”

　　“暂时退了。”宋卫国摸了摸两个女儿的头，声音沙哑。

　　屯长李老汉和其他几位老人随后赶来，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深深的敬意。

　　“卫国，多亏了你了！要不是你，昨晚可就出大事了！”李老汉激动地说，“我看，你这杆枪，不仅是打猎的家伙，更是咱们屯子的守护神！你放心，以后谁再敢说闲话，我第一个不答应！弹药方面，屯里想办法给你补上一些！”

　　这是官方层面最明确的肯定和支持。意味着宋卫国持枪护卫屯子的行为，得到了彻底的认可，甚至拥有了部分“官方”色彩。

　　宋卫国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守护家园，本就是他份内之事。

　　他看向窗外，雪后初霁，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狼群只是暂时退却，报复的种子已经种下。而山林深处，那个沉睡的巨兽，也在等待着他的到来。

　　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但有了家的温暖作为后盾，有了屯民的信赖作为支撑，宋卫国有着足够的勇气和力量，去面对这一切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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