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二嫂求和，糖衣炮弹

　　狼群夜袭的惊魂一夜过去，屯子里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但空气中似乎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和紧张感。宋卫国凭借精准的枪法和沉着冷静的应对，再次巩固了他在屯民心中“守护神”般的地位。屯长李老汉兑现承诺，想办法从公社民兵连那边协调来了一小盒步枪子弹（约二十发），虽然不多，但这份心意和支持的态度，让宋卫国心中微暖。

　　家里的日子，因为充足的储备和男主人的威望，过得愈发踏实安稳。李素娟将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孩子们的棉衣厚实暖和，脸上红扑扑的，不见半点冬日的瑟缩。宋卫国则开始更加专注地为猎熊做最后的准备，反复检查装备，磨砺猎刀，将可能用到的绳索、油布、硫磺粉等物一一清点妥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家的日子过得红火。

　　这天上午，天气晴好，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宋卫国正在院子里打磨他那把备用猎刀，李素娟在屋里带着孩子们做针线，疏影和清浅则在清扫院门口的积雪。

　　就在这时，两个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宋卫国家院门口。

　　竟然是二嫂王秀芬，和她那个被惯得有些淘气的儿子，宋卫民家的大小子铁蛋。

　　王秀芬今天显然是特意打扮过的，穿了一件半新的碎花棉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她手里还拎着个小篮子，上面盖着一块蓝布。铁蛋则躲在她身后，探头探脑，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目光不时瞟向院里晾晒的肉干。

　　“哎呦，老三，忙着呢？”王秀芬未语先笑，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刻意营造的热络劲儿，“嫂子来看看你和大妹子！”

　　她的出现，让院子里忙碌的几人都愣住了。

　　宋卫国打磨猎刀的动作停都没停，只是抬起眼皮，冷淡地扫了她一眼，连哼都懒得哼一声。他对这个二嫂，印象极其恶劣，势利、刻薄、搬弄是非，比宋卫民也好不到哪里去。

　　屋里的李素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王秀芬，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还是维持着基本的礼数，淡淡地点了点头：“二嫂来了。”

　　疏影和清浅则立刻停下了扫雪，警惕地看着王秀芬和铁蛋，小身子不自觉地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她们可没忘记，以前这个二婶没少在背后说她们家坏话，还总撺掇奶奶来闹事。

　　王秀芬对宋卫国的冷淡和李素娟的疏离恍若未见，自顾自地笑着迈进院子，将手里的篮子往李素娟面前递：“没啥好东西，自家腌的咸菜疙瘩，给孩子们尝尝鲜。”

　　李素娟没有接，只是平静地说：“二嫂太客气了，家里都有。”

　　王秀芬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绽开，将篮子强行塞到李素娟手里，然后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啧啧赞叹：“瞧瞧，瞧瞧这院子收拾的，多利索！这房梁上挂的，哎呦喂，这么多肉！老三就是有本事！可比我们家那个强多了！”

　　她这话听着是夸奖，但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和刻意讨好的意图。

　　宋卫国依旧埋头磨刀，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仿佛眼前这人不存在。

　　王秀芬见他没反应，眼珠一转，又叹了口气，开始打苦情牌：“唉，老三，大妹子，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二哥他……他就是个没本事的，这眼瞅着要开春了，家里那老房子都快塌了，想着翻修一下，给铁蛋将来娶媳妇用，可这……这钱实在是凑不齐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宋卫国的脸色，见他还是无动于衷，只好把目光转向看起来更好说话的李素娟：“大妹子，你看，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呢。以前呢，是你二哥二嫂糊涂，有啥对不住的地方，你们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这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人帮衬自家人不是？”

　　她终于图穷匕见，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借钱！这家伙的脸皮还真厚啊，可把李素娟给气坏了。

　　李素娟握着那个沉甸甸的咸菜篮子，手指微微收紧。她性格温婉，但不傻。王秀芬这套虚情假意、前倨后恭的把戏，她看得清清楚楚。想到以前受的那些委屈，想到他们是如何刻薄自己一家，尤其是如何对待几个女儿的，她的心就硬了起来。

　　她轻轻将篮子放在旁边的石磨上，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二嫂，你家要盖房子是好事。不过，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前阵子梦蝶生病，花销不小，卫国挣点钱也不容易，家里七个孩子张嘴等着吃，开春疏影清浅还要上学，处处都要用钱。实在是……帮不上这个忙。”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自家的困难，也委婉却坚决地拒绝了。

　　王秀芬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没想到，连一向软弱的李素娟都敢这么直接地拒绝她！她心里一股邪火蹭地就冒了上来，但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又强行压了下去，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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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妹子，你看你这话说的……谁家还没个难处？你们家这光景，谁看不出来是屯里头一份儿？老三随便进趟山，就顶别人家忙活半年。手指头缝里漏点，就够我们应急的了。再说了，这钱我们又不是不还，等宽裕了立马就还！”

　　这时，一直在旁边装聋作哑的宋卫国，终于停下了磨刀的动作。他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刀子，直直地射向王秀芬，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二嫂，话别说那么满。我家光景如何，是我宋卫国拿命拼来的，跟你们没关系。手指头缝？我的东西，哪怕是一粒米，那也是我闺女的口粮，谁也别想惦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至于借钱？当年我快饿死的时候，我闺女发高烧快没气的时候，你们谁想过‘自家人’？谁帮衬过一口粮、一文钱？现在看我这儿有肉了，有钱了，就成一家人了？这天底下，没这么便宜的事！”

　　这番话，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王秀芬脸上，将她那层虚伪的面皮彻底撕了下来！她气得脸色通红，胸脯剧烈起伏，指着宋卫国，尖声道：

　　“宋老三！你……你别太过分！有钱了就六亲不认是吧？别忘了你姓什么！”

　　“我姓宋，但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宋卫国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拿起磨得雪亮的猎刀，随手挽了个刀花，寒光闪闪，“我的家，我说了算。以后，没事别登我这个门。请回吧。”

　　他最后的“请回吧”三个字，带着毫不掩饰的逐客令。

　　王秀芬被他那气势和明晃晃的猎刀吓得后退了半步，又羞又怒，一把拉过还在盯着肉干流口水的铁蛋，狠狠地跺了跺脚，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好！好你个宋老三！李素娟！你们给我等着！有钱了不起啊？我看你们能嚣张到几时！呸！”

　　那篮子咸菜，她也顾不上拿了，灰头土脸地扯着哭闹的铁蛋，狼狈不堪地消失在了巷子口。

　　院子里恢复了安静。

　　李素娟看着丈夫冷峻的侧脸，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反而有些复杂。她并不喜欢冲突，但她也知道，对于某些人，退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今天丈夫强硬的态度，是在明确地划清界限，保护这个家。

　　疏影小声对清浅说：“爸刚才真厉害。”

　　宋卫国将猎刀插回刀鞘，脸上的寒意渐渐褪去，他看向妻子和女儿们，目光柔和下来：“没事了。以后他们再来，不用搭理。”

　　李素娟点了点头，走过去拿起那篮子咸菜，直接倒进了猪食桶里。“咱家不缺这个。”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释然和决绝。

　　经过这场风波，这个家的内部纽带更加紧密。他们都明白，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风雨，但只要一家人心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而王秀芬怒气冲冲地回到家，自然少不了在宋卫民和王翠花面前添油加醋地哭诉一番。王翠花听说宋老三竟然如此“绝情”，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拍着大腿嚎啕大骂，什么“丧良心”、“遭雷劈”的恶毒诅咒不绝于耳。

　　宋卫民更是咬牙切齿，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神阴鸷得可怕。

　　“好，好得很！宋老三，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在心里发着狠，一个更加恶毒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酝酿。明的斗不过，他就来暗的！他就不信，找不到机会把这个眼中钉肉中刺给拔了！

　　宋卫国家短暂的宁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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