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凡界新变：虚无行者初现踪

　　混沌虚无消散后，虚空裂隙缓缓合拢，最终只剩一条细微的缝。净尘的身躯几乎透明，生命力耗尽，慈悲刀也黯淡无光，宛如一块普通的生铁。就在他意识坠落，将要彻底消散时，裂隙深处那被安抚的宇宙之伤中，飘出一颗细小的金色光点。这光点带着古老的记忆与一丝温暖，融入他透明的身躯。

　　光点入体的瞬间，净尘的意识骤然清醒。一股微弱却纯粹的生命力重新注入体内，慈悲刀也发出微弱的嗡鸣，焕发出一丝极淡的金光。那是宇宙之伤被安抚后，“回馈”出的“本源之光”，也是地藏菩萨留下的最后“希望种子”。它告诉净尘，他并未白费力气，末日暂时止住。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通过这颗“希望种子”，净尘感应到，那道被他安抚的虚空裂隙，并未完全脱离凡界。它在凡界各处留下了更深层次的“印记”，这些印记虽然不再引发大规模的幽冥潮汐，却能缓慢侵蚀凡界生灵的“本源”，让那些被绝望侵蚀的人类，不再是变成飘飘鬼，而是化为一种更为纯粹的“虚无行者”。他们拥有实体，却失去了灵魂。

　　净尘艰难抬起头，他感应到凡界的气息，那股气息中，带着难以察觉的空虚与漠然。虚无并未真正离去，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潜伏在凡界深处。他必须找到这些“虚无行者”，找到那些被虚无侵蚀的本源印记，彻底将它们根除。他手中的慈悲刀，虽然微弱，却再次有了使命。他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向虚空裂隙，他要重返凡界，去面对那潜藏在平静之下的新危机。这片凡界，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真正的考验，将是人类如何面对这无形无相的虚无侵蚀。

　　重返凡界的过程，没有预想中的剧烈震荡。虚空裂隙像一道无声的门，将净尘送回了熟悉又陌生的世界。他双脚踏上坚实的大地，一股久违的重力感让他有些不适，随后便是凡界特有的喧嚣与尘埃。空气中弥漫着汽车尾气、食物香气和潮湿的泥土味，这些世俗的气息，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恍惚。他置身于一座城市的郊区，天色已晚，高楼的灯火在远方勾勒出模糊的轮廓。

　　城市的表象，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秩序。街道上车辆穿梭，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但净尘的心神，却捕捉到一种异样。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弥漫在空气中，渗透进每一个角落。他看见一个男人从他身边走过，步履匆匆，面容平静，但净尘却感到他内在的某种缺失，像一具空壳，徒有其表。这就是“虚无行者”吗？他手中的慈悲刀，原本只有微弱的金光，此刻却传来一阵细微的颤动，仿佛在回应着某种不祥的波动。

　　净尘没有贸然行动。他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将自己的存在隐匿起来。他需要时间来感知凡界的变化，了解“虚无行者”的特性。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散开，尝试去“聆听”整个城市。曾经，他能听到亡灵的低语，感受到生者的喜怒哀乐。但现在，他听到更多的是一种被压抑的“无声”。许多人的情感波动变得微弱，甚至消失。他们的“本源”似乎被一层薄雾笼罩，朦胧不清。

　　随着夜色渐深，城市的“空”意更加明显。净尘亲眼见证了第一位“虚无行者”的显现。那是一个在街头徘徊的流浪汉，他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起初，他只是坐在街角，低头不语。然而，一股细微的黑色气息从他体内升腾而起，像墨水融入清水般，悄无声息地扩散。流浪汉的身体没有变化，但他眼神中的所有光彩迅速褪去，变得彻底空洞。他站起身，步履僵硬，融入了夜色中。他不再是那个有血有肉，有情绪波动的流浪汉，他成了一个“行尸走肉”，却又并非僵尸，他只是“空”了。

　　净尘的心头沉重。飘飘鬼至少能净化，它们只是怨念的具现。但这些“虚无行者”，他们是活生生的人类，只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本源”。慈悲刀虽然有微弱的金光，但它的净化之力，能否作用于这种状态的生命？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棘手。这种侵蚀，比冥黯直接制造的鬼潮更加隐蔽，也更加令人绝望。它不是毁灭，而是“虚无化”，让人类在不知不觉中，失去作为“人”的意义。

　　他决定主动接触一名“虚无行者”。他循着那股“空”意的最浓郁处，来到一处老旧的居民区。这里灯火稀疏，透着一股陈旧的暮气。他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正坐在自家阳台上，对着夜空发呆。她的姿态僵硬，面容苍白，没有一丝表情。净尘轻轻跃上阳台，落在她的身旁。

　　“女士，您还好吗？”净尘轻声询问。

　　中年妇女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她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前方，没有焦距。净尘伸出手，掌心微弱的金光闪烁，他将慈悲刀轻轻放在妇女的额头。刀身传来一阵极微弱的嗡鸣，金光试图渗透进她的本源。

　　然而，预想中的净化反应并未出现。金光触及她的本源时，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阻挡。妇女的身体微微颤抖，但那并非痛苦，而是一种麻木的抗拒。净尘感应到，她的本源并非被“污染”，而是被“抽离”，留下了一个空洞。慈悲刀无法“填补”这个空洞，也无法直接“唤醒”一个已经失去“本源”的生命。

　　“她…已经不在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净尘猛然转身，只见一个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阳台门口。老人的眼睛混浊，但却带着一丝清明，以及深深的疲惫。他显然不是“虚无行者”。

　　“您是？”净尘收回慈悲刀，恭敬地询问。

　　老人颤巍巍地走近，他的目光扫过净尘手中的慈悲刀，眼神中掠过一丝复杂。

　　“我是这片社区的老居民，活了大半辈子了。这些日子，我眼看着邻居们一个个变成这样。”老人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无奈，“他们活着，却又像是死了。没有情感，没有思想，只是在重复着生前的习惯。”

　　“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净尘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他指了指头顶的夜空：“起初，只是偶尔。后来，越来越多。他们不吵不闹，不攻击人，只是…空了。我听一些人说，这是一种‘心病’，一种‘绝望’的极致。但我不信。绝望再深，也该有个底。这些不是绝望，这是…虚无。”

　　净尘的心绪波动。老人的话，证实了他对“虚无行者”的判断。这是一种全新的，更难以应对的威胁。

　　“您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比如，他们是在什么情况下变成这样的？”净尘追问。

　　老人沉思片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回忆。

　　“要说异常…最近这片区的老旧小区，来了不少‘新居民’。他们行事低调，很少与人交流。但他们住的地方，总是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安静’。而且，每当他们出现后不久，周围就会有新的‘空人’出现。”老人指向不远处一栋破旧的公寓楼，“喏，就是那栋楼。以前住的都是些老人家，现在，几乎都空了。”

　　净尘顺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那栋公寓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阴沉，没有一盏灯亮着，像一座被遗弃的墓碑。那股“空”意，从那里散发出来，比周围任何地方都更加浓郁。

　　“那些‘新居民’，您了解他们吗？”净尘问。

　　老人摇了摇头：“不了解。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户籍，没有工作，只是住在那里。偶尔会看到他们出门，但总是行色匆匆，穿着宽大的黑袍，把脸遮得严严实实。我总觉得，他们和这些‘空人’的出现，脱不了干系。”

　　净尘的心头一动。黑袍？这让他想起了一些古老邪教的装束。难道冥黯的残余势力，或者新的追随者，在凡界散布“绝望种子”之后，又在暗中进行着更深层次的侵蚀？

　　“谢谢您，老人家。”净尘向老人微微致意。

　　老人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谢我做什么？我也只是个苟延残喘的老头子。年轻人，你…不一般。你身上的光，我虽然看不真切，但能感受到。如果你能帮帮这世道，那再好不过了。”

　　净尘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老人，久久不语。他能感受到老人内心深处那份不屈的希望，也感受到那份被虚无压抑的悲哀。

　　辞别老人后，净尘没有犹豫，他径直走向那栋弥漫着“空”意的公寓楼。慈悲刀虽然黯淡，但刀柄传来的微弱温暖，提醒着他体内那颗“希望种子”的存在。他知道，这颗种子不仅仅是生命力的来源，或许也是他应对“虚无行者”的关键。

　　公寓楼内，一片死寂。没有声响，没有呼吸，只有“空”意像潮水般涌来，试图吞噬净尘的感知。他一步步走上楼梯，每一步都踏在无声的虚空中。他推开一扇虚掩的门，房间内空无一人，但家具摆设依旧，仿佛主人刚刚离开，又像是从未有人居住。

　　然而，他发现了一个细节。屋子的墙壁上，被人用一种暗红色的颜料，绘制着一些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扭曲而抽象，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它们并非邪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剥离感”，仿佛能将一切生机从物质中抽离。净尘伸出手，指尖触碰符文，慈悲刀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感应到，这些符文与“虚无行者”的出现息息相关，它们是侵蚀凡界本源的媒介。

　　他沿着楼道向上，每层楼都有类似的符文。最终，他来到顶楼。顶楼的房门紧闭，但门缝中透出的“空”意，比任何地方都更加浓郁，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吸力”。净尘知道，这栋楼的异变源头，就在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门后，是一个被完全清空的房间。房间中央，一个巨大的黑色法阵被绘制在地上，法阵周围，摆放着九颗闪烁着微弱黑光的晶石。而法阵的中央，一个身披黑袍，身形枯瘦的男子，正盘膝而坐，他双眼紧闭，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空”意，正从他体内涌出，被法阵吸收，然后通过地上的符文，向四周扩散。

　　男子并非“虚无行者”，他的本源尚存，甚至异常强大。他是一个活生生的“虚无散布者”。他察觉到净尘的到来，猛然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深不见底的漆黑，像两个微缩的黑洞。他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房间内的“空”意瞬间暴涨，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向净尘碾压而来。净尘感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压力束缚，慈悲刀也发出悲鸣，金光几乎要熄灭。他面前的这个敌人，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得多，也更接近虚无的本质。他知道，一场硬仗，在所难免。这男子，究竟是何来历？他为何要散布虚无？净尘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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