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虚无散布者：黑洞之眼

　　巨大的压力束缚净尘，身体像被无形之手捏紧。慈悲刀悲鸣，刀身金光忽明忽暗，随时可能熄灭。面前的黑袍男子，双眼漆黑，没有瞳孔，只剩两团深不见底的空洞，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存在。他并非单纯的敌人，更像虚无的化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空”意。

　　净尘呼吸艰难，他集中全部心神，将体内那颗微弱的希望种子引向慈悲刀。刀身颤动，金光虽弱，却透出一股不屈的暖意。这股暖意与“空”意对抗，带来一丝喘息的空间。黑袍男子似乎有些意外，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微微收缩，无声的尖啸变得更加尖锐，试图直接冲击净尘的意识深处。

　　“凡界已腐朽，无需挣扎。”黑袍男子首次发出声音，声音低沉而空洞，不带丝毫情感，“虚无，是唯一的归宿。”

　　净尘没有回应，他感到意识被强行拉扯，仿佛要被吸入那无尽的黑洞。他紧握慈悲刀，刀身传来希望种子的共鸣，那是一种纯粹的生命力与“本源之光”。他忽然明白，虚无并非要摧毁一切，而是要“剥离”一切。慈悲刀的净化，针对的是“污染”与“怨念”，但对“空无”却无从下手。然而，希望种子代表的“本源”，也许能填补这份空无。

　　他不再被动抵挡，而是主动将慈悲刀刺向地面。金光沿着刀身没入地板，瞬间与房间中央的黑色法阵接触。法阵上的符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光剧烈闪烁，试图将金光吞噬。黑袍男子发出一声无声的怒吼，更多的“空”意从他体内涌出，灌注到法阵中。

　　房间内的压力骤然加剧，空气变得稀薄，仿佛连声音都被抽离。净尘感到骨骼都在呻吟，慈悲刀的金光被压制得只剩微弱一圈，摇摇欲坠。他尝试用慈悲刀的“聆听”能力，去感受黑袍男子。然而，他听到的并非怨念或绝望，而是一片彻彻底底的“空白”，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纯粹的虚无。这男子，或许早已失去了自我，成为虚无的容器。

　　“你无法理解，这才是真正的解脱。”黑袍男子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存在，就没有烦恼。”

　　净尘心中生出一股悲哀。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命运。他猛然收回慈悲刀，不再与法阵硬碰硬。他改变策略，身体敏捷地跃起，直扑法阵周围的九颗黑色晶石。这些晶石是法阵的能量节点，也是“空”意扩散的媒介。

　　黑袍男子似乎预料到他的举动，一股强大的“空”意凝聚成无形之墙，瞬间挡在净尘前方。净尘毫不犹豫，慈悲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金光爆发。这一次，他并非以净化之力攻击，而是将希望种子的“本源之光”灌注其中，试图以“存在”来冲击“虚无”。

　　“嗡！”

　　一声悠长的嗡鸣，金光与无形之墙碰撞。无形之墙没有碎裂，却像被一股强大的“生机”注入，变得不再那么“空”。净尘借势冲破阻碍，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行，瞬间来到一颗黑色晶石旁。他举起慈悲刀，刀尖抵住晶石。

　　晶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黑光瞬间暴涨，试图反噬净尘。然而，慈悲刀上的金光却如活物般，顺着刀尖蔓延，将整颗晶石包裹。晶石内部的黑光剧烈颤抖，发出无声的哀嚎，仿佛被注入了无法承受的“生命”。

　　“你…在做什么！”黑袍男子第一次发出情绪波动，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他试图阻止净尘，但净尘周身金光流转，将他与晶石完全隔绝。

　　在金光包裹下，黑色晶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不再是那种纯粹的“空”。裂痕中透出微弱的光芒，那是被晶石抽离的“本源之力”。净尘感受到，这颗晶石中蕴含着无数被虚无化的生灵的微弱本源，它们被强行抽离，凝聚成这颗“空无之石”。

　　他加大了力量，希望种子在体内全力运转。慈悲刀金光璀璨，瞬间将晶石彻底净化。晶石没有爆裂，而是如冰雪消融般，化为点点金光，融入空气，又像被释放的灵魂般，向四面八方扩散。一股微弱但纯粹的“本源气息”弥漫开来，冲淡了房间内的“空”意。

　　随着第一颗晶石被净化，黑色法阵的黑光明显黯淡了一分。黑袍男子身体一颤，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可察觉的“波动”。他意识到净尘的手段超出了他的预料。他不再顾及法阵，而是双臂猛然挥动，房间内的“空”意瞬间凝聚成九道无形锁链，以极快的速度向净尘缠绕而来。

　　净尘身形一闪，躲过第一道锁链，但其余八道却从不同方向袭来，封锁了他所有的退路。这些锁链并非实体，却能束缚住他的身体，甚至试图侵蚀他的意识。他感到自己像被投入深渊，一切感知都被剥夺。

　　“无用挣扎！”黑袍男子冰冷地开口。他再次催动法阵，剩下八颗晶石的黑光同时暴涨，房间内的“空”意再次凝聚，形成一个更大的无形牢笼，将净尘困在其中。

　　净尘被锁链缠绕，身体动弹不得。慈悲刀的金光被压制到极致，只剩刀柄处一丝微弱的暖意。他闭上眼睛，不再抵抗外力，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希望种子在那里安静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指引着他。

　　他“看”到，那些无形锁链并非纯粹的虚无，它们是由被抽离的“本源之空”凝聚而成。要挣脱，不能靠蛮力，而要以“本源”去“填补”。

　　他猛然睁开眼睛，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慈悲刀金光骤然爆发，不再是净化之光，而是一种纯粹的“生命之光”。这光芒从刀身涌出，瞬间将缠绕在他身上的无形锁链包裹。锁链发出无声的哀嚎，像被注入了无法承受的“重量”，开始剧烈颤抖，最终寸寸崩裂，化为点点微弱的金光消散。

　　净尘挣脱束缚，身体如离弦之箭，冲向剩余的八颗晶石。黑袍男子发出愤怒的无声尖啸，他知道这些晶石是他的力量来源。他不再盘膝而坐，而是枯瘦的身躯猛然站起，双手结印，身体周围的“空”意形成一层漆黑的护盾。他试图以自身来守护晶石，不让净尘靠近。

　　净尘没有停顿，慈悲刀在手中旋转，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弧。每一次触碰，都让黑袍男子的“空”意护盾发出剧烈的波动。他没有直接攻击男子，而是巧妙地绕过护盾，刀尖精准地刺向第二颗晶石。

　　“咔嚓！”

　　第二颗晶石碎裂，化为金光消散。法阵的黑光再次黯淡，黑袍男子的身体也随之颤抖。他发出一声模糊的低吼，似乎有些痛苦。

　　净尘动作不停，他知道时间紧迫。他以极快的速度，连续净化了第三、第四、第五颗晶石。每净化一颗，法阵的黑光就黯淡一分，黑袍男子的气息就衰弱一分。他不再像一个强大的虚无化身，更像一个被虚无掌控的傀儡。

　　当第六颗晶石被净化时，黑袍男子身体剧烈抽搐，他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中，竟然涌出两行漆黑的“泪水”。他发出痛苦的嘶吼，声音不再空洞，反而带上了一丝被压抑已久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解脱……”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人类特有的悲凉。

　　净尘动作一顿，他感受到这声音中蕴含的复杂情感。这男子，并非自愿成为虚无的散布者。他感应到，在这男子看似空无的本源深处，隐藏着一股极致的绝望与求死之心。他将自己奉献给虚无，以求彻底的解脱。

　　“这不是解脱。”净尘声音平静，慈悲刀金光流转，指向剩下的三颗晶石，“这是被剥夺。”

　　黑袍男子身体颤抖，他看着净尘，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破伪装后的迷茫。他不再阻止净尘，只是呆立在原地。

　　净尘上前，将剩余的三颗晶石全部净化。当第九颗晶石化为金光消散时，巨大的黑色法阵彻底崩溃，地面上的符文也随之消失。房间内的“空”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纯净而温暖的本源气息。

　　黑袍男子身体摇晃，他身上的黑袍渐渐褪色，露出其下枯瘦的身躯。他的脸庞苍白，却不再扭曲。那双黑洞般的眼睛，也开始出现一丝模糊的轮廓，仿佛要重新凝聚出瞳孔。

　　“我……我做了什么……”男子声音颤抖，他环顾四周，眼中带着惊恐与悔恨。他回想起自己被虚无侵蚀，主动散布空无的片段，那是他为了寻求解脱而犯下的罪孽。

　　净尘将慈悲刀收回。他走到男子面前，伸出手，掌心金光闪烁，轻轻放在男子的额头。慈悲刀的“希望之光”涌入男子体内，开始填补他本源的空洞，净化他灵魂深处的虚无印记。

　　男子身体剧烈颤抖，他发出痛苦的低吼，那是虚无被驱逐的反应。然而，痛苦之后，他那双眼睛中的瞳孔逐渐凝聚，虽然依然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再是空洞的黑洞。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虚弱，但本源已经回归。

　　“谢谢……谢谢你……”男子声音沙哑，他看着净尘，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感激与愧疚。他告诉净尘，他曾是这个城市的一位研究员，因为经历了一场巨大的灾难，亲人尽失，陷入无尽的绝望。那时，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出现，许诺给他“最终的平静”，诱导他成为虚无的“散布者”。他以为那是解脱，却成了虚无的傀儡。

　　“那个声音……它来自更深处……”男子虚弱地指向地下，声音颤抖，“它说，这只是开始。凡界将被彻底‘虚无化’，成为它的乐园。它还在寻找……寻找‘核心’……”

　　净尘心中一凛。他知道，这男子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虚无之源，恐怕还未浮出水面。他感应到，从男子指出的方向，一股更为古老、更为强大的“空”意正在深处蛰伏，那股气息，甚至比冥黯的深渊之力更加诡异莫测。

　　“核心……那是什么？”净尘问。

　　男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个声音曾提及，当凡界的所有生灵都化为“虚无行者”时，真正的“虚无核心”就会降临，彻底吞噬这个世界。

　　净尘望向男子所指的地下，那里，一股若有若无的“空”意正在吸引着他。他收回手，男子彻底恢复清醒，但身体依然虚弱。净尘知道，他需要休息和帮助。他将男子扶起，心中已有了下一步的打算。他必须深入地下，找到那个所谓的“核心”，彻底阻止虚无的蔓延。而那股来自地底深处的空无感，正像一个无声的召唤，催促着他，等待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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