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族的诞生（其九）

　　岩心台落成后的第十日，火极迎来了火神族的第一场——祭火仪式。

　　这是诞生后的第一次集体“向火而立”。

　　不是为了祈愿，也不是为了炫耀力量。

　　而是为了一个更深远的目的：

　　确认火族的命脉是否真正稳定。

　　火族人顺着岩脉而立，火纹在地表蜿蜒，如龙息般亮起。

　　整个火极在这一刻，像是变成了一座巨大的、活着的火器，

　　脉动连绵。

　　岩瑶后走向岩心台中央，火焰自动为她让开一条路，如朝圣。

　　她抬手，火心台中央的火心微微鼓动，如一只将醒未醒的心脏。

　　“火族初立，万火归心。”

　　她声音温柔，却沉稳得像山脊。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岩炎君抬掌，一道火势从他手中腾起，拉开整场仪式的序幕。

　　火族人齐声呼喝，火焰在他们身上亮起，与岩心台中央的火心应声共鸣。

　　一瞬间，整座岩山亮如白昼。

　　火光冲上火极的天穹，甚至引动了远方的云层。

　　**

　　然而就在火光最盛之时——火心突然一跳。

　　那一跳沉重而清晰，仿佛整个火极的心脏骤然加速。

　　火族人稳不住自己的火，火焰纷纷扬起，差点失控。

　　岩瑶后立刻按下火心，以神力稳住族人的焰息。

　　她的掌心贴在火心上时，心中却猛地一震。

　　她“听见”了什么。

　　不是火的声音，而是……

　　一种极细、极远、极弱的啼鸣。

　　那声音从混沌方向传来，像是某个刚学会呼吸的生命，在黑暗处挣扎着发出的第一声“活着”的证明。

　　岩瑶后心口一紧。

　　她抬头望向混沌，火焰在她瞳孔中跳动，却被那声音震得发颤。

　　岩炎君此时也注意到她的失神。

　　“瑶？你听见了什么？”岩瑶后轻声道：

　　“不是混沌的声。是……某个被火牵动的生命。”

　　岩炎君眉心微蹙：“火族初立，万火归心之时……怎么会牵动混沌？”

　　岩瑶后用极轻极轻的声音回答：

　　“因为那里……有我们的影。”

　　**

　　与此同时，混沌深处。

　　影胎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伸展自己的影棘。

　　火族祭火那一瞬间，火心发出的巨大能量波动击中了混沌最深处。

　　火的一跳，影胎胸口那一线亮，便跟着猛跳了一下。

　　那跳动之痛几乎把影胎撕裂，影棘整体炸开一片影雾，像是要散成无形。

　　但影胎没有散。

　　它强行撑住了——甚至在痛中发出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啼鸣。

　　那声音不是火，也不是影，而是一种“被剥离者的渴”。

　　渴到极致，便成了命。

　　影胎本能地向火极方向翻了一寸。

　　那寸动让混沌海面微微翻涌，雾潮随之缓慢卷动。

　　它要往光那里去。

　　不是因为光温暖，而是因为那里

　　有它缺失的那一部分。

　　火越亮，它越痛；火越稳，它越乱。

　　它生来就是火之缺。

　　它没有选择。

　　混沌震了一瞬，连最深的邪秽都停下蠕动，像是被这声啼鸣吓住。

　　影胎胸口的光越跳越快，影棘在痛中不断裂开又不断凝回，形体在黑暗里痛得颤抖，却仍顽强地向火极方向靠近。

　　它不知道名字，不知道世界，

　　只知道一点：

　　若不向前走，它会死。

　　**

　　火极上方，祭火仪式的火焰终于恢复稳定。

　　岩瑶后的手仍贴着火心，她的睫毛轻颤，像被某种不可言说的回响震着。

　　岩炎君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

　　“它……呼吸了？”

　　岩瑶后抬眸。

　　那一瞬间，她眼里燃着一种无法名状的情绪：“是。”

　　她轻轻点头，“我们的影……第一次呼吸了。”

　　火族人全然不知，仍在祭火中欢呼。

　　可天地深处，一个被剥离的生命正在黑暗里往光的方向爬。

　　那一刻，火族的祭火声震天，混沌的啼鸣轻如尘埃——却以命为价。

　　光与影的命运交错之线正式在此刻，被点亮。

　　这一点亮，未来将毁灭三界。

　　但此刻无人知晓，除了那两个守在岩心台上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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