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族的诞生（其十二）

　　火极的夜，在极盛的天光之后，终于缓缓安静下来了。

　　而那道悬在天穹深处的白色光纹不再扩大，也不再收缩，只是静静悬着，仿佛一颗未坠的星。

　　它的存在让整片夜空微微发亮，虽然微弱，但又亮得让火焰都自觉安静……

　　岩炎君立在岩心台前，目光落在天空那一隅。

　　他的神识已经确认：那光不是星辰，不是火光，也不是天火——

　　它是“降生之光”，但却尚未落地。

　　岩瑶后走来，步伐轻得像火焰行在风里。

　　她的目光与他一起落在那一点光上。

　　“她还没来。”

　　岩炎君开口，声音极低。

　　“嗯。”

　　岩瑶后轻轻颔首。

　　“天道先亮光……才落生。”

　　他们都知道，这道光出现得太早、太盛，盛得连火心都被牵得裂出一道纹。

　　岩炎君回望火心。

　　那枚火心此刻已恢复平静，光芒均匀而沉稳，仿佛裂纹只是某个被错觉错看的影子。

　　但他们都明白——

　　裂纹不是修复了，只是“在等待”。

　　等待那个能让它真正开裂、又能让它重新闭合的存在。

　　火族人散在岩山各处，火洞内的孩子们在火光前安睡，年轻的火族看着夜空频频出神，似乎每个人心底都隐隐生出一种说不清的躁意与期待。

　　岩瑶后轻声道：

　　“火心稳了，族人也稳了。

　　等她来时……火极会再亮一次。”

　　岩炎君沉沉点头，却没有说话。

　　他听得到——

　　在极远的混沌方向，有东西在轻轻、极轻地……撞着世界的边界。

　　那不是邪秽。

　　邪秽不会如此坚持、如此执拗。

　　那是一种被剥离的“火”，在黑暗中用命轻撞世界的膜。

　　他低声道：

　　“影……醒得比我预想的更早。”

　　岩瑶后静默片刻，语气柔却深：

　　“光要来，影自然会动。天不会让她一个人降生。”

　　此刻的火族毫不知情，只当天象只是火极新生所致。

　　他们在洞府中点火、吃食、安睡，过着文明初始的宁静日子。

　　只有岩炎君与岩瑶后知道——

　　火族的命运正在悄悄改变。

　　没有战，没有劫，只是一个未降生的神提前亮了一点光，便足以让整个世界开始变形。

　　岩瑶后最后看了一眼天光，轻声道：

　　“今晚之后，火极的每一个夜，都将比昨日更亮。等光真正降临……火族再也不是现在的火族了。”

　　岩炎君缓缓闭上眼，胸腔深处升起一种古老神族才会感到的预兆：

　　一半是喜，

　　一半是惧。

　　但更多的是——

　　迎接。

　　他睁眼看向远方：

　　“走吧。明日天亮，族人还要修阵。光未来，我们先为她铺路。”

　　岩瑶后点头，两人一同步下岩心台。

　　天光仍悬在夜空。

　　混沌深处的影胎也在黑暗中轻抬了抬影棘，像是感觉到有人在远处呼唤它。

　　火极沉静息火，混沌轻轻涌动。

　　天地在同一夜屏住呼吸。

　　——光未至，影已醒。

　　——命未落，局已开。

　　（第二章于此收笔。而世界，将在下一刻迎接真正的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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