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交错?其三 · 她在火之外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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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沉了下去。火极之外的日夜分明，不像火域中永恒的辉光。
当光线变得稀薄，风也变得缓慢，岩姒才意识到——原来“夜”，是这样从世界的边缘一点点落下来的。
她找了一处凸起的岩石坐下。
这块岩石不像火极的焰石那样恒温，摸上去冰冰的，让她忍不住缩了缩手。
“外面的世界……好凉啊。”
她轻声说。
声音在空旷的原野里显得非常小，却又清清楚楚地回荡出去。
她从怀里取出父神为她准备的“火粒珠”。
那是火族出行时用的小型火源，点燃后只会维持一丝暖光，不会惊动外界生灵。
她指尖轻触珠面，火粒珠便轻轻亮了一点。
柔软、收敛、不会外逸。
完全不同于火神族的火。
岩姒捧在手心，像捧着某种新奇的玩意，一瞬不瞬地看着：
“原来火，也可以这么小呀。”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火。
火极的火脉汹涌，火灵跳动不息，火术如流光万绪——
可这个火粒的火，却是一点点亮，一点点跳，很安静。
甚至……有点可爱。
她把手伸到高处，让火粒的微光照亮周围。
一只小虫子被灯光吸引，飞到她指尖附近。
岩姒吓了一跳，本能想用焰驱赶它，却又立刻停住。
她不敢放火。
怕一下子就把小生命烧得没影了。
于是她将火粒往旁边一挪，小虫子便自己飞走了。
岩姒看着那虫子飞远，小小地叹了口气：
“火还是要小一些才好……我怕不小心伤到谁。”
她从来不是为了“善良”而善良。
她的善意有一种——天然、干净、不自知的成分。
在火极，这种性格被当作未来领袖的温暖之光；可在未来，这种性格会让她一次次被命运撕扯……
?
夜色更沉了。
四周的原野像海一样黑，风吹过枯草，发出的声响有些怪异。
岩姒抱着膝盖坐着，火粒珠放在脚边。
光很淡，却比黑夜更安稳。
她没察觉到——
就在火粒珠亮起的那瞬间，地底深处极远的地方，有东西微微震了一下。
那不是烬夭。
那是混沌深处的“脉鸣”。
混沌对光不敏感，对火不敏感，却对一种东西极度敏感——
同源的火焰。
岩姒的火，带着火神族最纯的血统。
火脉一亮，混沌便“听见”了。
那震动很小，小到连岩姒都没有察觉。
但混沌深处的某些“生”与“死”的界限，被悄悄拨动了一线。
?
夜里第二次风吹来时，岩姒冷得忍不住缩了缩肩。
她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冷”。
她把火粒珠贴近胸口，暖意才慢慢散开一些。
她轻轻呼气，火光在她面前晃动。
就在这时候——
她忽然又看见了“那块黑石”。
那残鳞静静躺在不远处的土中，在夜里比白天更不引人注意。
若不是火粒的光刚好照过去，她都不会看到。
岩姒皱了一下眉。
那石头……白天看起来就怪怪的。
她靠近了一步。
风吹过，火粒的光微微一跳。
就在光落在石面上的那一瞬——
那块残鳞像被“火光”轻轻触动了一下，纹路深处闪了一个极深、极暗、极微弱的红点。
岩姒倒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一下太像心跳了。
“咚。”
只有一声。
再无动静。
“难道是……火脉的矿石？”
岩姒这样猜。
她当然不知道——
那不是矿石。
那是她幼年时被剥离的“影”在混沌中经历劫杀后，唯一剩下的“壳”。
残鳞没有意识，没有意志，没有情感。
它只是因为她太近了，因为火脉太像了，
因为——
那是它的本源。
所以才会产生微弱的“同源震动”。
岩姒盯着残鳞看了好久。
夜太黑，风太凉，她忽然觉得这东西有点可怜。
她蹲下。
手掌贴在火粒珠上，让火光亮了一点点。
然后，她把火粒珠放在残鳞旁边，轻声说：“今天太冷了，你……你也一起取暖吧。”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只是觉得——夜里孤零零的，谁都会冷。
火粒珠的暖光透过薄薄的土层，落在残鳞边缘。
那鳞片边缘的暗纹又轻轻颤了一下。
不是苏醒。
不是回应。
只是火光照在冰冷的东西上时，最普通不过的热胀冷缩。
可天地与命运，往往就是从“微不足道的现象”开始的。
岩姒完全不知道，自己正在无意间，替一条未来将颠覆她命运的火龙——
守夜。
?
就这样，她在火域之外的第一个夜，悄无声息地落幕了。
第二天清晨，当她离开这处夜宿之地时，她完全没想到——
她留给那块残鳞的一点小小余温，会化作混沌中第一丝向光而动的暖意。
那不是烬夭的意识。
那只是温度带来的最小物理变化。
但足以让混沌的某些东西
轻轻睁开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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